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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白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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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你会不会来找我。”
如果不希望我出现,怎么可能重复三四遍呢?
我感觉有什么在我身体里断裂。
我询问的问题,你一项也没有回答,却问了好多次,还想说更多吗?
我最讨厌这样,好像永远也不能放下你,但你话里话外的意思我却都在听懂。回复你消息前,鼓起勇气又在找你的路上,我吸入的每一口空气都带着颤抖。除了你本身以外,我什么目的也没有。因此所有试图对你说出的语言都太多余。我已经没有什么是可以说的了,脑海里预演着的誓言,没有丝毫价值。
你说你不想回到我身边,于是我只能说好,然后转身离开。
可是为什么,在我决定彻底放下你的时候,你却复现那样的场景朝准备离开的我走来呢?我分明不需要一个总是逃跑的恋人,却又让我有丝希望。你走来的时候,克制了一路的眼泪又涌上来,那根链接我和光明的丝线在我眼前闪烁,你还是知道,我舍不得,靠近你就靠近了吞噬理性和压抑欲望的痛苦。每一个规劝我的都不会懂,我真的喜欢这样扭曲的关系,有奖励就值得前进。
来的路上我一直在祈祷,或许我对你还是太苛刻,每一次走向你我都不会犹豫的,这次又有什么不同呢?你的名字真的很符合你——狮子。我在这一场本不该是追逐游戏的篇章里,沦为了被你咬死的羚羊。我没有从你的陷阱当中逃脱,因此接下来的生活才重新有了乐趣。
我想,白菜馅的饺子最好吃。这是三天以来,第一次容许自己饱餐。
离开你回家的出租车上,我收到发小的消息:“过年回家的话,我会陪你玩的。”
情感的厚度似乎就是我是否可以活着的证明,即使是极端的痛苦和恨意。我并不是霸凌的受害者,总用它们当作借口解释我的过错也不过是利用了一半真相而已,人们都喜欢听悲惨的故事,所以我只会说符合这些猎奇的部分。还好我没有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的人,我亲手毁掉了这些其实轻易就可以长久的关系,如此一来我的记忆就可以被肆意篡改成自己需要的状态,如同在日记里撒谎一样。多年以来,我都因为自己曾经为了报复利用过太多别人真挚的情感而忏悔。
任何人都不曾了解过关于我的真相,这才是我们可以保持联系的关键,一知半解才是关系可以延续的原因。我为什么不懂呢?我不该在开始时就试图让你了解我,被冲昏的头脑一定会附和的,和你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让我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愚蠢。你看着我的眼神,总给我一种轻蔑又写满算计的感觉,都是我把你当成太过亲昵的人,我最稀有的资源便是真心,才误以为真诚地对待你就是自己可以给出的最大诚意。
不久以后你来找我拿属于你的东西。
我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样的场面,以往我一定会想办法劝你留下,但我什么也说不出来。你来之前,我想过无数种开门的可能,你会拥抱我吗?你会吻我吗?你会牵起我的冻僵的手吗?但我觉得这些都是自欺欺人罢了。或许你打包了我的东西塞给我,在我看来,属于我的东西一定会被你当作垃圾和负担。或许你会转身就走。
给你开门的时候,我几乎用尽全身力气不去看你,我不敢看你。递给你东西时不能碰到你的皮肤,也不能稍微走进,寒夜里唯一散发的热源是你,但凡靠经就一定会控制不住这具躯体里所有的爱欲。我刻意没有吃饭,原本我想邀请你吃顿晚餐,或者邀请你和我一起去看那部我想看的电影。但那些话都卡在喉咙里,如果我提起,大概会把你吓跑。如果我做出什么或是说出什么,都一定会变成强迫你的凶手。为了不必狰狞,我什么也不敢做。
直到你开始触摸我,拉着我的手或者用湿润的嘴唇触碰我的脸颊。我有一瞬间觉得幸福,好像一切都回来似的,我想在这颗心脏依然能为了见你而开始跳动的时候,永远也不会放开你,可当我躺在你的床上时,我把脸埋进被子里,我知道不能让你看见我哭,你会逃跑,而这一次我也会。
我感到自己像是一件物品。在你需要时才有资格出现的物品。
这种想法让我时刻感到悲哀,我的大脑里开始播放以前一起拍摄的视频。我不断记录着,因为相机背后或是文字背后都有种旁观的视角,我习惯把自己摘除在故事之外,或许,记录我的会想那个电影,《如何拯救一名死去的朋友》,如果有太多链接让我不得不鼓起勇气在意,我大概会把它当作一种责任,这样就不能轻易放弃什么了。你提出想要和我创建一个可以记录下这一切的账号,让我开始期待有人可以替我拿过相机,记录下关于我的一切,在世界上留痕。我幻想过你在镜头背后,而我只需要对着有你的地方微笑就好。
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我已经不再期望它发生。我的理想、我的幸福、我对未来的憧憬已经破碎了,我找不到理由,像被仍在路边没喝完的袋装牛奶,霉菌在我体内生长。我还能那样肆无忌惮地感到快乐吗?我是一只燃烧的飞蛾,不敢阐述自己的想法,也不能描绘想要的事物了。
季节性抑郁,或许在开始以前就从未停止。
我说,你对我来说就像白夜。
你把头埋在我的胸口问我,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在我漫长到如同黑夜的人生里,你的存在让它变得如同白日一样明亮。我们可以像电影一样至死不渝吗?现实没有我也是一样的,如同我对所有人的意义,其实没什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