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96，我用读心术发大财》济公叔叔

26、春寒料峭

　　和正月十五的鞭炮屑一同被扫入畚箕的，还有绍州城空气中最后一丝年味。
　　墨剑峰站在旭日电子厂新挂的牌匾下，双手抱胸，目光灼灼。土地手续，必须尽快提上议事日程，刻不容缓。
　　厂长办公室，由原来红旗厂的老会议室改造而成，办公桌是实木打造的，桌面坑坑洼洼，颇具时代特色。
　　桌面上的烟灰缸早已不堪重负，烟蒂堆成了一座灰白相间的尖塔，诉说着连日来的焦虑和等待。
　　墨剑峰从烟盒里弹出一根“红塔山”，递给坐在对面的鲁国庆。他自己却没有点燃，端起了桌上那杯泡得浓酽的信阳毛尖，狠狠灌了一大口。温热的茶汤带着苦涩滚过喉咙，勉强洗刷掉几分黏着的焦躁。
　　“鲁厂长，”他目光像探照灯似的打在鲁国庆脸上，“土地手续，跑了也有些日子了。到底卡在哪个环节了？总得有个明确的说法。”
　　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意念悄然内敛，一种无形的“感知力”如同最灵敏的雷达波，无声无息地向鲁国庆延伸过去。
　　鲁国庆下意识地搓着手，略略发富的身体在旧藤椅上挪动了一下，尬笑着回答：“墨总，你是不知道，我催了几次了。每次找到国土局的魏局，他总是那几句话——还在研究、程序复杂，要耐心等待。唉，你也晓得，我大哥鲁国栋，他只是招商办主任，按理来说……”
　　墨剑峰“听”到了鲁国庆心声，“……唉，国栋上次提点过，对魏局，光是公对公地催没用，‘码头’没拜到，香火没烧到，光靠嘴皮子磨破也没用……可这话，要咋开口？……”
　　原来如此。
　　墨剑峰心下了然，甚至有一丝冰冷的嘲讽掠过心底。他厌恶这种桌底下的交易，厌恶这种无处不在的“规矩”。但现实如同一张无形的网，想凭本事闯出一片天的“飞鸟”，似乎总也挣脱不了。
　　“拜码头？”他看着鲁国庆，“没问题，既然绕不过去，那就拜！只要能把事情办成，让厂子活下去，发展起来。”
　　鲁国庆心里一惊，“这墨剑峰怎么好像能听到自己想法似的”，正狐疑着，看见墨剑峰身子一松，目光看向地面，略略沮丧地说道：“理想总是要屈服于现实”。
　　他看向有些发愣的鲁国庆，开始布置任务：“这样，鲁厂长你尽快去安排，找个由头，组个饭局，务必让你大哥出面，把魏局请出来。地点要上档次，安静些，就定在‘得意楼’吧。烟和酒，我来准备，你不用担心。”
　　鲁国庆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连忙点头：“好，我这就去联系！”
　　几天后的傍晚，“得意楼”最里间名为“满庭芳”的包房。
　　暖黄色的宫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映照着红木圆桌温润的光泽。精致的凉菜已经上桌，空气中弥漫着高级烟酒特有的醇厚气味。
　　墨剑峰、鲁国庆，以及厂办主任林秀梅，早已等候在包厢内。今天林秀梅特意换上了一件米白色的连衣裙，略施粉黛，显得比平时更加干练又不失温婉。
　　“墨总，鲁厂长，不好意思，来晚了。”鲁国栋推门而入，身后跟着满面春风的魏青云。
　　“鲁主任，魏局，快请坐。”墨剑峰和鲁国庆连忙起身笑脸迎接。
　　“这位是？”魏青云的目光落在了林秀梅身上，带着几分审视。
　　“魏局，鲁主任，这是我们厂的办公室主任林秀梅，今天特意让她来给两位领导添茶倒水，这样服务周到些。”墨剑峰介绍道。
　　林秀梅立刻露出得体的微笑，欠身问好：“鲁主任好，魏局长好。”
　　饭局伊始，场面自然是以鲁国栋和魏青云为中心。两人话语在宏观政策、区域发展蓝图、历史遗留困难之间娴熟地游走。墨剑峰不卑不亢，扮演着恰到好处的配角，适时敬酒，礼貌布菜。林秀梅则发挥了办公室主任的优势，眼疾手快地为两位领导添酒、换骨碟，不多言，不抢话，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包厢里的气氛渐渐活络起来。魏青云的脸上泛起了红光，话也多了起来。
　　就在这时，包厢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穿着“得意楼”服务员制服的年轻女孩端着一道菜走了进来。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将菜放在桌上，当她抬起头准备退出去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饭桌上的林秀梅，整个人都愣住了。
　　“姐？”女孩失声叫道。
　　林秀梅也认出了她，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小梅？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叫小梅的女孩，正是林秀梅的亲妹妹。她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就来“得意楼”做了服务员。
　　“我……我在这里打工。”小梅有些局促地低下头，看到姐姐和两位一看就身份不一般的领导坐在一起，再看看自己身上的服务员制服，脸上不禁有些发烫。
　　“哦，这样啊。”林秀梅点了点头，也有些尴尬，“那你先忙吧。”
　　“嗯。”小梅应了一声，快步退了出去，关门的瞬间，眼神里充满了羡慕。
　　看着鲁国栋和魏青云差异的目光，林秀梅急忙解释，也是巧了，我妹妹在这家酒楼。
　　“小林，你们姐妹都漂亮得像明星哦～”魏青云色眯眯的说，让“老”男人墨剑峰心生厌恶，低头扒了一口饭。
　　林秀梅宛儿一笑，“我们这些乡下姑娘，能被魏局夸奖，真是非常感激，来，我敬两位客人一杯。”说完，举起酒杯，和身边的魏青云碰了一杯，一饮而尽。
　　墨剑峰见魏青云无奈的喝掉酒，心想，“这魏局还不算太坏”。
　　饭局继续进行，一直到尾声，鲁国庆才按照事先的约定，借着送客的名义，将准备好的两条“软中华”和两瓶用普通黑塑料袋装好的“飞天茅台”，悄无声息地塞进了魏局长和鲁主任汽车的后备箱。
　　魏青云拍着墨剑峰的肩膀，打着酒嗝，笑眯眯地说：“墨厂长！年轻有为啊，是真正干实事的人才！你放心，你那个手续，我们回去就抓紧研究，特事特办！尽快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送走两位领导，墨剑峰松了口气，对鲁国庆和林秀梅说：“今天辛苦你们了。鲁厂长，后续的事还要麻烦你多跟进。林主任，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回家的路上，林秀梅的脑海里一直浮现着妹妹小梅的样子。她知道妹妹一直想找份更体面、更稳定的工作，只是没什么门路。旭日电子厂最近不是在招女工吗？或许，她可以帮妹妹一把。
　　第二天上班，林秀梅犹豫了很久，还是没好意思开口。直到晚上下班，她想起墨剑峰因为连日操劳，加上昨晚喝了不少酒，肯定没吃好，便特意在家炖了一锅醒酒汤，装在保温桶里，送到了旭日电子厂的招待所。
　　招待所的房间里，墨剑峰正在灯下看着一份生产报表。听到敲门声，他放下报表，打开门，看到林秀梅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桶，有些意外：“林主任？这么晚了，有事吗？”
　　“墨总，我……我炖了点醒酒汤，给您送来。”林秀梅有些不好意思地递过保温桶，“您昨晚喝了不少酒，喝点这个对胃好。”
　　墨剑峰愣了一下，接过保温桶，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谢谢你，林主任，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应该的。”林秀梅连忙摆手，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开口说道，“墨总，我……我想跟您说个事。”
　　“你说。”墨剑峰打开保温桶，一股浓郁的香气飘了出来。
　　“是这样的，”林秀梅低着头，小声说道，“我妹妹，她高中毕业后一直在外面打工，工作不太稳定。她听说咱们厂在招女工，也想来试试。您看……您看能不能给她一个机会？她很能吃苦的。”
　　墨剑峰舀了一勺醒酒汤喝了一口，味道很清淡，很舒服。
　　他看着林秀梅紧张的样子，笑了：“林主任，这是好事啊。我们厂招女工，本来就是面向社会公开招聘的，只要你妹妹符合条件，当然可以来应聘。你让她明天直接去人事部报名，就说是你推荐的，让他们好好考核。”
　　林秀梅没想到墨剑峰这么爽快就答应了，激动地说：“谢谢墨总！太谢谢您了！”
　　“不用谢。”墨剑峰笑了笑，“快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
　　林秀梅蹦跳着离开了。看着她的背影，墨剑峰喝着温热的醒酒汤，心里暖暖的。
　　然而，这份暖意并没有持续太久。
　　接下来的几天，鲁国庆天天去国土局催问手续进展，但魏青云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脱，一会儿说材料不全，一会儿说需要上会研究，始终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
　　墨剑峰的“感知力”捕捉到了鲁国庆的焦虑和魏青云的敷衍。他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解决。那顿“满庭芳”的饭局，那两条烟和两瓶酒，似乎只买到了魏青云口头上的承诺，并没有真正打通关节。
　　他意识到，魏青云可能还在等待更多的“表示”。但旭日电子厂的资金本就紧张，刚刚凑齐地款，实在没有多余的钱再去进行无休止的“打点”。
　　就在墨剑峰为此事一筹莫展的时候，他接到了王区长亲自打来的电话：“剑峰啊，听说你为土地的事着急？要不这样，你现在来我办公室一趟，我们当面聊聊。”
　　墨剑峰心里咯噔一下，王区长这个时候找他，是好事还是坏事？他不敢耽搁，立刻驱车赶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