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悚剧本加载中[无限]》晴笙悠

159、第 159 章

　　纯白厅堂内，希让那句“为了她”带来的死寂，仿佛拥有实体，沉甸甸地压在每一寸空间。三面光镜中的影像定格在狂乱的色彩与扭曲的符号上，系统的沉默本身就像是一种无声的审判。望序瘫坐在地，泪水无声流淌，不是委屈，而是被那份过于沉重、几乎要将她灵魂也一并碾碎的“在乎”压垮的绝望。

　　希让站在那里，背对着她，与整个冰冷的“织法者回廊”对峙。她的背影依旧挺拔，却透着一股燃尽一切后的灰烬感。那宣告般的姿态，与其说是宣示主权，不如说是一种……将自己最后的软肋也公之于众的、近乎自虐的坦承。她累了，累到不再屑于隐藏，累到用最直接、也最危险的方式，划下了自己的底线。

　　就在这时，那沉寂了片刻的冰冷电子音，再次响起，语调却发生了一丝极其细微、但足以让人脊背发凉的变化——少了几分绝对的程式化，多了一丝……难以捉摸的权衡。

　　【信息已记录。关联性确认。】
　　【基于‘混沌执掌者’的陈述及现有风险模型评估……】
　　【裁决如下：】

　　声音顿了顿，仿佛在调取某种更高权限的指令。

　　【个体‘望序’，暂定观察期，活动范围限于‘万象大厅’及指定低烈度副本。需定期接受灵魂状态复查。】
　　【个体‘希让’……】

　　电子音的停顿更长了，厅堂内的白光似乎都随之明暗不定。

　　【……授予‘有限活动权限’。活动范围扩展至‘万象大厅’全境及部分A级以下副本。需承诺，在非极端情况下，不得主动引发大规模规则崩坏，并需配合对‘万知者’及关联异常的调查。】

　　这个裁决，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没有拘禁，没有强制措施，甚至给了希让比望序更大的活动自由！唯一的限制，只是一个看似空泛的“承诺”！

　　希让缓缓转过身，苍白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带着讥诮的意外。她紫眸微眯，审视着这片纯白空间，仿佛想看清那背后操纵者的真正意图。

　　“呵……以退为进？”她低声自语，指尖一缕混沌气息无声萦绕又散去，“还是觉得……我这个‘不稳定因素’，在对付那些阴沟里的老鼠时，更有利用价值？”

　　望序也愣住了。她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宽大处理”意味着什么。是忌惮希让的力量？还是真的相信了那“为了她”的说法，试图用这种怀柔政策来约束这位混沌邪神？无论哪种，都让她感到不安。

　　【裁决即刻生效。】
　　【传送准备。目标：‘万象大厅’中立休息区。】

　　不容她们多想，纯白的光芒从脚下升起，包裹住两人。空间转换的眩晕感袭来。

　　当视线再次清晰时，她们已经离开了那片令人窒息的纯白，置身于“万象大厅”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喧嚣之中。

　　人来人往的宽阔广场，悬浮的光屏滚动着任务信息，各种奇装异服的玩家穿梭其间，交谈声、议价声、远处副本入口的能量嗡鸣……一切都充满了生机，与刚才死寂的“织法者回廊”形成了鲜明对比。

　　然而，这份喧嚣却无法驱散萦绕在两人之间的冰冷与隔阂。

　　希让站在人群中，周身自然散发出的疏离气息让周围的人群下意识地绕开她，形成一小片真空地带。她看了一眼望序，眼神复杂难辨，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拉了拉不知何时又变回黑色的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转身便朝着大厅某个偏僻的角落走去。

　　没有告别，没有交代，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

　　仿佛刚才在回廊中那句石破天惊的“为了她”，只是一场幻觉。

　　望序看着她迅速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最终无力地垂下。心脏像是被挖走了一块，空落落的疼。她知道，希让需要空间，需要时间平复那场冲突带来的震荡和……可能连她自己都不愿面对的、暴露软肋的狼狈。

　　而她，也同样需要。

　　她没有追上去。

　　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感受着周围鲜活的人气，却觉得自己像个孤魂野鬼。眉心的印记传来平稳的微凉，提醒着她那份无法割舍的联系，也提醒着她那份令人窒息的沉重。

　　酸涩，如同陈年的老醋，不仅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淡化，反而沉淀得更加浓郁，浸透了她每一个细胞。

　　“队长！”

　　岚、谢言和何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和如释重负。她们显然也刚刚被传送回来，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

　　“队长，你没事吧？希让前辈呢？”何初急切地问。

　　望序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她……先离开了。”

　　岚敏锐地察觉到了望序笑容里的勉强和眼底深藏的疲惫与痛楚，她轻轻拍了拍望序的肩膀：“回来就好。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你需要恢复。”

　　望序点了点头，任由岚和何初搀扶着，谢言沉默地跟在后面，一行人朝着小队常去的那个相对安静的休息区走去。

　　坐在熟悉的软椅上，捧着何初递过来的热饮，望序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她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在“织法者回廊”中的每一幕——希让的疲惫，那句“我累了”，那冰冷而决绝的宣告，以及最后消失在人群中的、孤寂的背影。

　　她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以前，她或许还会抱着“只要解释清楚”、“只要证明自己”就能化解误会的天真想法。但现在，她清晰地认识到，她和希让之间的问题，根源在于那份因死亡和失去而扭曲的、过于炽烈和恐惧的爱。这不是靠言语能解决的。

　　她需要力量。不是用来对抗希让，而是用来承载这份爱，用来在她那偏执的保护欲和毁灭欲中，找到一条能让两人都存活下来的、荆棘之路。

　　她低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又摸了摸眉心的印记。

　　然后，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岚，谢言，何初，”她抬起头，紫眸中虽然还带着疲惫，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光芒在凝聚，“我需要特训。不是团队副本，是针对我个人的、极限状态下的规则适应力和灵魂韧性训练。”

　　三人皆是一愣。

　　“队长，你的灵魂伤势还没完全恢复……”岚担忧地说。

　　“我知道。”望序打断她，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正是因为没恢复，才更需要。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不能再成为被保护者，不能再成为希让与全世界对抗的借口和软肋。她必须尽快拥有足以自保，甚至足以在关键时刻……反过来保护希让（至少不成为她的拖累）的力量。

　　哪怕这个过程会充满痛苦，哪怕需要再次直面灵魂被撕裂的风险。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打破这绝望循环的方法。

　　岚看着望序眼中那不容动摇的决心，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会帮你搜集适合的训练副本信息和资源。”

　　谢言也轻轻点头：“空间类适应性训练，我可以协助。”

　　何初虽然还是一脸担心，但也握紧了小拳头：“队长，我也会加油的！不拖你后腿！”

　　望序看着她的队友们，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稍稍驱散了些许寒意。她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