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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就这样休养了几天后,孤乙墨肩膀上的伤也好了大半,直到今日午后,她难得有了些胃口就让侍女泡了壶温热的雨前茶,刚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院外就传来侍卫略显迟疑的通报声,打破了这几日的沉寂。
      孤乙墨指尖捏着茶盏的力道骤然收紧,温热的茶水溅出几滴在素色袖口,她目光落在门口那抹逆光下的轮椅上,眼底刚褪去的病气瞬间被更浓的冷意裹住,声音压得极低,却藏不住咬牙的恨意
      “溯北王倒是好兴致,坐着轮椅也不忘来我这玄乙宫!”
      溯北王转动轮椅缓缓进屋,目光扫过桌上未凉的茶,嘴角勾着抹若有似无的笑,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慢:“听闻妹妹在此战中受伤了,特意来看看。”孤乙墨指尖的茶盏“哐当”一声砸在桌面,温热的茶水泼洒大半。她猛地起身,动作带着病后的虚浮,却藏不住滔天的恨意,快步上前扬手,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屋内
      “孤见溯!你还有脸提及此事?”
      掌心的麻意顺着手臂蔓延,她胸口剧烈起伏,泛红的眼底满是猩红,死死盯着溯北王被打偏的侧脸,声音发颤却字字带刃:“你可知千君主替你战死沙场,尸骨未寒!”孤乙墨接着嘴角又勾出了一抹笑意“也是,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懦弱又无能!你也配得上你那溯北王的名头?!”
      溯北王抚着被打的脸颊,脸上的轻慢瞬间褪去,眸底掠过一丝狠戾,却又很快压下,冷笑一声:“我的好妹妹,又不是我杀死的千君主,你朝我泄什么气?再说了,今日我可是带着诏书来的”
      溯北王的指尖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了敲,他身边的近侍立刻从门外走了进来垂首将诏书递到溯北王身侧,动作恭敬利落。他目光扫过孤乙墨骤然紧绷的神色,嘴角又勾起那抹熟悉的笑
      “妹妹不妨看看,这诏书里的内容,可比喝茶有意思多了。”
      他缓缓展开卷轴,诏书字句从他口中传出,带着不如抗拒的威严
      “奉天承运,江曜君王昭曰:常安遣使求亲,愿以三皇子缔姻,本王已代允之,择三日后启程,以安两国邦交。另乙四君主孤乙墨所掌两万兵权,即日移交溯北王执掌,不得有误。钦此。”
      孤乙墨膝盖跪在冰凉的地砖上,指尖已经深深掐进掌心,她缓缓抬头时,眼里满是破碎的难以置信,诏书里的内容她半分不知,却又无可奈何。
      溯北王坐在轮椅上,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扶手,嘴角勾起的笑里满是嘲讽,见她这副模样,他刻意放缓了语气,每一个字都带着轻慢的压迫:
      “乙君主愣着做什么?君王的诏书在此,难不成还想抗旨?” 说罢,他抬了抬下巴,身侧的近侍立刻上前一步,将诏书递到孤乙墨面前,卷轴上的云纹在她眼前晃着,刺得她眼睛发疼。
      接过诏书之后,待再抬眼看向轮椅上的人时,眼底的震惊已成为冷厉的清明“好手笔啊,孤见溯。”三个字咬的极重,眼底翻涌的不甘和愤怒,几乎要冲破那层强装的平静。
      “妹妹这是什么话?”溯北王故作无辜地弯了弯眼,语气里的虚伪却藏都藏不住,“君命难违,我瞧着妹妹要远嫁,心里也很不舍呐。”
      说罢,他没再看孤乙墨的脸色,只朝近侍递了个眼色。轮椅轱辘碾过地砖,发出沉闷的声响,行至殿门时,他忽然回头,目光扫过孤乙墨跪坐的身影,轻笑一声:“三日后的路远着呢,妹妹可得好好养着。”话音落,轮椅彻底消失在殿外,只留那道嘲讽的余音,在空荡的殿内绕了几圈,狠狠扎进孤乙墨的心里。
      溯北王的轮椅轱辘声彻底消失在殿外,孤乙墨仍跪坐在冰凉的地砖上,指尖攥着那卷明黄诏书,绸缎被掐得发皱,边缘几乎要被指甲戳破。起初眼底翻涌的不甘与愤懑,渐渐被一种冷厉的光取代———“既是三皇子,那我还得好好谢谢我这好王兄呢!”
      “和亲?移交兵权?”
      她低声嗤笑,没了半分刚才的愤怒。诏书里的一字一句,此刻都成了她复仇的踏脚石,远嫁敌国,恰好能让她亲自靠近那个仇人。她缓缓起身,将诏书掷在案上,眼底只剩蚀骨的恨意与坚定。溯北王的算计与嘲讽,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三日后,她终于拾起久置的铜镜,镜里映出的面容褪去了几分苍白,添了些血气。清丽绝俗的眉眼间,仍凝着三分韧气。静坐的身影恰似月下寒梅,于清冷中透着一身傲骨。一身素色衣袍衬得她身姿愈发清雅,虽无繁复纹饰,身旁的侍女垂首相随,一同踏上了前往常安的马车,车帘落下时,恰好遮住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思绪。
      “孤见溯!你还是人吗!”
      江南王怒不可遏地踹开溯北王寝宫的门,不等对方反应,一拳便砸在他脸上。溯北王猝不及防挨了打,却不见半分恼意,只慢条斯理地擦去嘴角血迹,笑着看向他
      “王兄这是怎么了?火气怎的这般大。”
      “你为夺乙墨手里那两万残兵,竟连常安用和亲之计折辱江曜都能忍!宁愿让常安那帮人如此羞辱也不肯放手一搏?!
      江南王字字铿锵,怒火中烧——他的目光死死落在孤见溯此刻挺直的双腿和一旁无用的轮椅上,心头猛的一沉。他才算彻底看清,这一切早就在溯北王的算计之中。
      可溯北王却毫无惧色,反而仰头笑出声,反问的语气里满是轻蔑:“放手一搏?哈哈哈……王兄倒是说说,谁去搏?是你,还是我?凭你那冲昏头的热血,还是你手下那点不堪一击的散兵?”
      他盯着江南王一时语塞的模样,笑意更冷,“和亲已是眼下最明智的选择,你该比谁都明白。”
      话音顿了顿,他话锋一转,眼底淬着狠戾:“再说,这也算是那姐妹俩,为江曜尽的最后一点力。父君也真是糊涂,竟让两个丫头片子握着五万兵马不放一个野种,一个弃女,也配与我相提并论!”
      “你敢再说一遍?!”
      孤见衍猛地扣住他的脖颈,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底翻涌着滔天怒意。
      “王兄,你别忘了,你我才是这江曜名正言顺的王室君主!”
      说罢,他缓缓抬手,一寸寸将对方扣在自己脖颈上的手推了下去,指尖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月色之下,亭中醉态醺然的江南王指尖攥着空酒坛,恍惚间,他又回到了那个夜晚。
      本要去齐营救下千岁,可手中兵马微薄,既敌不过残余齐军,更要顾全溯北大局,只能眼睁睁的选择放弃。黑夜里,齐营围栏外,他听着她被凌辱虐打的惨叫声,像无数根针一样扎在心上,那份撕裂般的痛,即便醉了也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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