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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平行世界 ...
一.
2005年的阳光福利院,老槐树的叶子在夏末的风里沙沙作响。树下的秋千上,两个十岁男孩并肩坐着,腿在空中轻轻摇晃。
“沈治,你看那朵云像什么?”江恍指着天空,眼睛在阳光下眯成两条缝。
沈治抬头看了很久:“像棉花糖。”
“不对,”江晃笑嘻嘻地说,“像院长妈妈发火时的眉毛!”
沈治忍不住笑了,那是很浅的笑容,但眼里的光变得柔和。江恍总能让不爱笑的他笑起来。
“沈治沈治,我们以后一起考大学好不好?”江恍晃着秋千,“然后一起工作,一起租房子,养一只猫。你喜欢猫还是狗?”
“猫吧。”沈治说,“安静。”
“那就养猫!白色的,蓝眼睛的。”江恍兴奋地规划着,“我做饭,你洗碗。我讲故事,你画画。我们永远在一起。”
“永远”这个词从十岁孩子嘴里说出来,带着天真的郑重。沈治点点头:“好。”
阳光穿过树叶,在他们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远处传来院长妈妈喊吃饭的声音,但谁都没有动。这一刻太美好,美好到想让时间停在这里。
二.
八年后,高考结束的那个夏天,他们真的去了海边。
火车咣当咣当地驶向海岸线,江恍靠在沈治肩上睡着了。沈治小心地调整姿势,让江恍睡得更舒服。他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想起八年前秋千上的对话。
永远在一起。
火车到站时已是傍晚,他们背着简单的行李,沿着海岸线找了一家便宜的民宿。老板是个和蔼的老奶奶,看他们是学生,还少收了二十块钱。
“年轻人啊,要珍惜。”老奶奶递给他们钥匙时,意味深长地说。
海边的夜晚很美。星星多得数不清,海浪声温柔而规律。他们坐在沙滩上,分享一副耳机,听江恍带来的CD——是《挪威的森林》有声书。
“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朗读者的声音低沉悦耳。
江恍突然摘下自己那边的耳机:“沈治。”
“嗯?”
“我们不是永存。”江恍转过头看他,眼睛在星光下格外明亮,“我们是共生。像珊瑚和小丑鱼,像树和苔藓,像...像两个互相缠绕生长的藤蔓。”
沈治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知道江恍想说什么,这八年来,那种超越友情的情感早已生根发芽。但他不敢说破,怕一旦说破,连现在拥有的都会失去。
“江恍...”
“我喜欢你。”江恍说,声音很轻,但异常清晰,“不是朋友的那种喜欢。是想牵你的手,想每天醒来第一个看见你,想和你一起变老的那种喜欢。”
海浪声突然变得很远。世界缩小成这片沙滩,和沙滩上的两个人。
沈治沉默了很久,久到江恍眼里的光开始黯淡。然后他伸出手,握住了江恍的手。
“我也是。”他说,“一直都是。”
那个晚上,他们在星空下接吻。生涩、温柔,带着海风的咸味和少年人纯粹的心动。
三.
大学通知书来的那天,福利院像过节一样热闹。江恍和沈治都考上了不错的学校,虽然不在同一个城市,但距离不算远。
“周末我可以去看你。”江恍规划着,“火车只要两个小时。或者你来看我,我们轮流。”
沈治点头,在笔记本上画着两座城市之间的路线图。他很少说甜言蜜语,但每个细节都在说“我想和你在一起”。
变故发生在开学前一周。
那天福利院来了一对衣着考究的夫妇,他们径直走向江恍,眼眶通红。女人颤抖着手拿出一张旧照片,上面是一个五六岁的男孩,笑得灿烂——那眉眼,和江恍几乎一模一样。
“孩子...”女人泣不成声,“我是妈妈啊。”
江恍愣住了。他有模糊的童年记忆——一个很大的房子,一个总是不在家的父亲,一场混乱的走失。但他一直以为那只是梦。
DNA检测结果出来,匹配度99.99%。江恍,原名江瀚,是江氏集团董事长走失多年的独子。
“跟我回家吧。”江父拍拍他的肩,“这些年苦了你了。从今天起,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江恍的第一反应是看向沈治。沈治站在人群外围,表情平静,但手指紧紧攥着衣角。
“沈治可以一起去吗?”江恍问。
江母愣了一下:“这位是...?”
“我最好的朋友。”江恍说,“我们一直在一起。”
江父看了看沈治,点点头:“当然可以。我们家房子大,多住一个人没关系。”
那天晚上,两个少年躺在福利院的小床上,最后一次分享这个狭窄的空间。
“你会去吗?”沈治轻声问。
“如果你去,我就去。”江恍翻身面对他,“我们说好永远在一起的。”
沈治在黑暗中微笑:“那我去。你在哪,我在哪。”
四.
江家的宅邸大得像城堡。沈治第一次走进那扇雕花大门时,觉得自己像闯入了另一个世界。
“你的房间在二楼东侧,江恍隔壁。”管家礼貌地引路,“有任何需要随时告诉我。”
房间很大,有独立卫浴和小阳台。沈治站在房间中央,感到一阵眩晕。这一切太不真实了。
晚饭时,他见到了江家的另一个成员——七岁的养子白宁南。男孩坐在长桌另一端,安静地吃着饭,偶尔抬头看他们一眼,眼神里有好奇,也有不易察觉的戒备。
“宁南比你们小十一岁,以后就是你们的弟弟了。”江母温柔地说,“要好好相处。”
饭后,江恍拉着沈治在花园里散步。夏末的夜晚,花园里开满了夜来香,香气浓郁。
“不习惯吧?”江恍问。
“有点。”沈治诚实地说,“但你在,就还好。”
他们走到一株老槐树下——和福利院那棵很像。江恍突然停下来,认真地看着沈治:
“不管我是谁的儿子,不管住多大的房子,我都是江恍,你的江恍。这点永远不会变。”
沈治点点头,握住他的手:“我知道。”
楼上,白宁南站在自己房间的窗前,看着花园里那两个并肩的身影。他想起自己被收养的原因——为了给那个从未谋面的哥哥提供骨髓配型。医生说他的骨髓和江恍匹配,所以江家收养了他。
他不讨厌江恍,那个突然出现的哥哥笑起来很温暖,第一天见面就送了他一套他一直想要的乐高。但他有点嫉妒沈治——为什么有人可以拥有这样坚定的陪伴?
五.
大学生活比想象中忙碌。江恍在商学院,沈治在美术学院,两人不在同一个校区,但几乎每个周末都在一起。
他们最常去的是学校附近的一家小咖啡馆。老板是个中年女人,总是给他们留靠窗的位置。
“又来啦?”每次看到他们,老板都会笑眯眯地说,“还是老样子?”
“嗯,一杯美式,一杯拿铁,再加一块提拉米苏。”江恍说。
提拉米苏是沈治喜欢的。他总是先吃上面的可可粉,再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下面的部分。江恍喜欢看他吃东西的样子,专注而安静。
“我爸妈想让我毕业后进公司。”有一天,江恍搅拌着咖啡说。
“应该的。”沈治点头,“那是你的责任。”
“那你呢?”
沈治想了想:“我想开个画廊。专门展出不被主流认可但有才华的年轻艺术家作品。”
“那我投资。”江恍立刻说,“做你的第一个赞助人。”
沈治笑了:“好啊。”
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他们身上投下温暖的光斑。这一刻,未来清晰可见——江恍经营家族企业,沈治经营自己的画廊。他们住在城市两端,但心在一起。
但现实总有波澜。
大二那年,江恍被查出白血病。
消息像晴天霹雳。江家乱成一团,沈治请假陪在医院,握着江恍的手说“不怕”。
“幸好有宁南。”江母泪流满面,“骨髓配型成功,可以移植。”
手术那天,沈治在手术室外站了十个小时。白宁南被推出来时,脸色苍白如纸,但还是对沈治挤出一个笑容:
“他会好的。”
移植很成功。江恍逐渐康复,白宁南也慢慢恢复了健康。经历过生死考验,三个年轻人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白宁南不再把江恍看作“那个抢走一切的哥哥”,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家人。而江恍和沈治,在病房的日日夜夜里,确认了彼此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六.
毕业后,江恍如约进入江氏集团,从基层做起。沈治在市区租了一个小空间,开始筹备他的画廊。白宁南考上了医学院,立志成为血液科医生。
一切看似顺利,直到江恍二十七岁生日那天。
生日宴会在江家宅邸举行,来了很多商业伙伴和社会名流。江恍站在人群中,得体地应对着各种祝福,但眼睛不时飘向角落里的沈治。
沈治不太适应这种场合,安静地喝着果汁,偶尔和认识的人点头致意。
宴会进行到一半,江恍做了个决定。他走向沈治,在众目睽睽之下牵起了他的手。
“爸,妈,”他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们。沈治不只是我的朋友,他是我爱的人。我们已经在一起九年了。”
宴会厅瞬间安静。所有人都看向他们,表情各异。
江父江母愣住了。他们看看江恍,看看沈治,再看看他们紧握的手。
漫长的几秒钟后,江母先开口:“所以这些年,你们...”
“一直在一起。”江恍说,“从高中到现在,以后也会一直在一起。”
江父放下酒杯,走向他们。沈治下意识地握紧了江恍的手,但江父只是拍了拍他们的肩:
“这些年辛苦你们了。”他转向宾客,声音洪亮,“各位,介绍一下,这是我儿子的伴侣,沈治。也是我们江家的一员。”
掌声先是零星,然后变得热烈。有人惊讶,有人理解,有人祝福。
那天晚上,江母来到沈治的房间。沈治以为她是来劝说的,但江母只是给了他一个拥抱:
“孩子,谢谢你这些年陪在小恍身边。”她轻声说,“我这个做母亲的,缺席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光。而你一直在。所以,无论你们是什么关系,我都感激你,也接受你。”
沈治的眼眶红了。他想起很多年前,那个在福利院里孤独的小男孩,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拥有这么多爱。
七.
白宁南医学院毕业那天,江恍和沈治都去参加了典礼。看着台上穿着学位服的白宁南,江恍突然想起十几年前,那个在餐桌边安静吃饭的小男孩。
“时间真快。”他感慨。
典礼结束后,白宁南走过来,脸上有少见的紧张。
“哥,沈治哥,我有件事想告诉你们。”
他们找了个安静的咖啡厅。白宁南搅拌着咖啡,很久才开口:
“我喜欢男人。”
江恍和沈治对视一眼,然后笑了。
“就这个?”江恍说,“我们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白宁南愣住了:“你们不惊讶?”
“早就猜到了。”沈治温和地说,“你大学时那个经常来找你的男同学,看你的眼神不一般。”
白宁南的脸红了:“那么明显吗?”
“只有在意的人才会注意到。”江恍拍拍他的肩,“有喜欢的人了吗?”
“有。”白宁南小声说,“是我们医院的医生,比我大五岁。但他不知道我喜欢他...”
“那就告诉他。”沈治说,“爱要勇敢一点。”
白宁南看着眼前这两个人——他们从少年时代相爱,历经身份变迁、疾病考验、世俗眼光,依然坚定地握紧彼此的手。
他突然有了勇气。
八.
三年后,江家在海边别墅举办了一场小型婚礼。
不是江恍和沈治的——他们早已在荷兰注册,只是低调地办了个仪式。这次是白宁南和那位医生男友的婚礼。
“没想到你会比我们先办婚礼。”江恍笑着帮白宁南整理领结。
白宁南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有些不敢相信:“我也没想到。”
沙滩上,宾客不多,都是至亲好友。沈治帮忙布置现场,在每张椅子上系上蓝色和白色的丝带——那是白宁南最喜欢的颜色组合。
仪式很简单,但很温馨。当白宁南和爱人交换戒指时,夕阳正好落在海平面上,把一切都染成金色。
江恍握着沈治的手,轻声说:“记得吗?十八岁那年,我们在这里...”
“说好要永远在一起。”沈治接话,“我们做到了。”
晚宴后,年轻人们留在沙滩上喝酒聊天。白宁南的丈夫是个温和的人,很快融入了这个小团体。
“其实,我小时候做过一件很坏的事。”白宁南喝了些酒,突然说。
所有人都看向他。
“哥刚被找回来的时候,我嫉妒他。嫉妒他拥有一切,嫉妒沈治哥对他那么好。”白宁南低头玩着酒杯,“所以有一次,我带他去很远的林城,想把他丢在那里。”
江恍愣住了,他完全不记得这件事。
“但我最后没忍心。”白宁南继续说,“走到半路,我就后悔了。我们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哥问我‘宁南,你是不是不开心’。我说‘有点’。他就给我买了冰淇淋,说‘以后哥哥会保护你’。”
沈治握紧了江恍的手。在那个平行世界里,这个故事有不同的结局。但在这里,它走向了温暖的方向。
“从那以后,我就决定了,”白宁南抬起头,眼睛里有泪光,“我要好好当你的弟弟,也当沈治哥的弟弟。”
江恍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你一直做得很好。”
夜深了,潮水上涨,海浪声温柔。江恍和沈治沿着海岸线散步,像很多年前那样。
“有时候我会做奇怪的梦。”江恍突然说,“梦到另一个版本的故事。在那个故事里,我们经历了很多痛苦。”
沈治停下来看他:“梦都是反的。”
“我知道。”江恍笑了,“但那些梦让我更加珍惜现在。”
他们继续往前走,脚印在沙滩上留下两行并行的痕迹,被潮水一次次抹平,又一次次重新印上。
就像生活,有波折,有冲刷,但爱永远在,人永远在。
九.
又过了很多年。
福利院的老槐树还在,只是更茂盛了。院长妈妈已经退休,但偶尔会回来看看。孩子们换了一批又一批,但秋千还在原地。
一个秋天的下午,三个中年人来到福利院。
江恍的鬓角有了白发,但笑容依旧明亮。沈治更沉稳了,眼神温柔。白宁南抱着一个小女孩,是他和丈夫收养的孩子。
“爸爸,这就是你长大的地方吗?”小女孩问。
“是呀。”白宁南把她放下,“爸爸在这里遇到了大伯和伯父。”
他们走到老槐树下。秋千被重新油漆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要荡秋千吗?”江恍问小女孩。
“要!”
江恍轻轻推着秋千,小女孩的笑声清脆悦耳。沈治站在一旁,用手机拍下这一刻。阳光穿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和很多年前一样。
“时间真神奇。”白宁南感慨,“一转眼,我们都这个年纪了。”
“但有些东西永远不会变。”沈治说。
他们相视而笑。是的,有些东西永远不会变——比如老槐树下的承诺,比如海边的誓言,比如少年时代就认定的那颗心。
傍晚时分,他们告别福利院,开车回城。夕阳把天空染成粉紫色,像一幅温柔的水彩画。
车内,小女孩睡着了。三个大人安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各自想着心事,又共享着同一份宁静。
江恍的手伸过来,握住沈治的手。没有言语,但温度已经说明一切。
在某个平行宇宙,他们或许经历过生死离别、身份迷局、记忆篡改。但在这个宇宙,在F线上,他们只是普通人,拥有普通的爱情、普通的亲情、普通但珍贵的人生。
而普通,有时候就是最大的奇迹。
车子驶入夜色,车灯照亮前路。前方有家,有爱,有无数个明天。
就像村上春树在《挪威的森林》里写的:“无论谙熟怎样的真理,也无法解除所爱之人的死带来的悲哀。无论怎样的哲理,怎样的真诚,怎样的坚韧,怎样的柔情,也无以排遣这种悲哀。我们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从这片悲哀中挣脱出来,并从中领悟某种哲理。而领悟后的任何哲理,在继之而来的意外悲哀面前,又是那样软弱无力。”
但他们不需要哲理来抵御悲哀。因为他们拥有彼此,拥有现在,拥有这个没有遗憾的、完整的故事。
在F线上,每个人都活着,每个人都爱着,每个人都幸福着。
这就够了。
---
全文完
昨天晚上写《指甲剪》的时候我觉得我今天一定会写这篇番外,写完了,很短的故事。
我也写不了长篇大论[绿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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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平行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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