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是从哪儿来》檀崖

4、第 4 章

　　何皎和人交谈一贯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听完月峋这番话后，扬起的嘴角一点点降了下来。
　　“这件事与这档节目的初衷实在是背道而驰，”月峋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然而，最令人感到愤怒的是，当这件事被发现后，网上有人声讨，声势越来越大，随后，整个剧组发出了暂停拍摄的帖子。”
　　“虽然调人这件事是地府天庭共同决定才落实的，但是也不能大街上随便找个人勾魂是不是？所以，您这种恰好在昏迷中的人更是最佳人选。”
　　不是那么好的经历被说出来，尤其是身后还坐着青磷，虽然节目中清理了垃圾节目后也发了声道了歉，但何皎脸仍有些发烫。
　　“好的，我知道了。”
　　“感谢理解，”月峋道，“请在这签个字吧。您分配到的部门刚刚成立，人员还不完善，您是第一位，也是目前唯一一位员工。”
　　何皎闻言有些吃惊，重复道：“唯一一位？”
　　“是的，准确来说是唯二……但也没什么区别，另一位是您的上司，他的办公室就在出了门右手边，您签完后可以去找他报道了。”
　　何皎点点头，飞快的签完了字。放下笔的一瞬间发现幽蓝光芒的透明身体迅速恢复成了原本的形态。
　　“合约生效，”月峋道，“合作愉快啊何先生。”
　　你看我哪点愉快了……何皎暗暗吐槽道。
　　他站起身，道了谢后拉门出了办公室，走前还偏头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青磷，悄悄摆了摆手。
　　青磷心如死灰般的摊在沙发上，半死不活的支棱起胳膊甩了两下。
　　咔擦。
　　门被关上，月峋看向沙发，好笑道：“还不过来？”

　　何皎站在办公室门口，不管怎么说，自己将要面对的都是未来上司，心中不免有些紧张，犹豫了几次，还是没有敲响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内。
　　遥岚烦躁的翻着送来的资料，妈的，到底是哪个神经病想出来的从人间调人？这些领导们受吹捧惯了，真以为管人这么容易吗？还他妈从人间调“有不良经历的人，争取在地府做工的时间起到劝导作用”，真这么好劝导，一开始就不会做不良事例了。这些人难不成都没念过书吗？他才不信学校没教过要做个好人。
　　遥岚一直信奉正直做人踏实做事，简直不要太嫉恶如仇，如果把他跟这些人放在一块还不如直接开除他。幸好他们阴差处不缺人，再调也调不到他这儿，结果昨儿一个鸟差撞开了他办公室的窗户，扔了份文件到他桌上，大喊什么该死的恭喜恭喜。他莫名其妙打开文件，看了一肚子火，立马就冲去了阎王殿。
　　“为什么把我调过去啊？”他把文件摔在桌上，怒道：“我不去！”
　　阎罗是个喜欢喝茶的小老头，笑嘻嘻的放下手中茶杯，道：“这是单位给你的机会，要好好把握住呀。”
　　“什么狗屁机会，我不要！我在阴差处呆着就挺好。”
　　“啧啧啧，现在的小年轻就是贪图安逸，我们那个时候，遇上这样的机会还不挤破头去抢……”阎罗茶杯一放，又开始追忆往昔，遥岚见状立马打断他：“阴差处这么多人，干嘛非要找我一个？我瞅着月峋就挺乐意，让他过去准行。”
　　“哎呀，不要老是往后缩嘛，这个差位之所以选你呢，是因为只有你能胜任。”
　　“我？”遥岚满脑袋问号，“我怎么就能胜任了？”他每天都在办公室呆着，但凡认识几个字的鬼都能轻而易举地取代他。
　　“你看，我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妄自菲薄，要自信！”阎罗道：“上个月，阴差处新来的差使技术不精导致死者魂体受损，你去处理完回来的路上是不是超度了一只鸟？”
　　“鸟？”遥岚努力回想着，脑海中朦朦胧胧浮现出一抹灰蓝，“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对啦！就是这个原因！”阎罗语气有一丝欣慰，“这回呢，单位多划了几个部门，中间有一个动物办事处，急需一个能挑大梁的鬼，思来想去，我们觉得你最合适。你这么善良爱护动物，一定能在新岗位上大放异彩！把握住机会呀！”说着甩给他一沓资料：“这是办事处的资料，我这里还有事，你拿回去看吧！”
　　遥岚拿着资料一脸晦气地回了办公室。
　　看完才明白，说得好听叫升职，其实就是个光杆司令，整个处除了他没别人。虽然有些不道德，但遥岚心里无比后悔超度了那只鸟。
　　他正窝着一肚子火，听见门外有鬼敲门，不耐道：“进。”
　　何皎推门进去，办公桌后的男人问道：“何皎？”
　　“我是。”何皎走到办公桌前面一点儿停下。
　　“嗯。”遥岚应了一声，“知道自己为什么下来了吧？”
　　“知道了。”
　　“知道就好。明天开始上班，”遥岚不欲多言，只希望这个碍眼的借调人员赶紧滚出去：“行了，你加我微信吧，工作内容我会发给你的。”
　　“好的，”何皎把手机掏出来，“我扫您？”
　　“嗯。”遥岚拿起一遍的手机摁了几下，递到何皎面前。
　　遥岚的微信名称就是他自己，头像则是一只咧着大嘴的黑狗，何皎按了申请好友键，道：“好了，麻烦您通过一下。”
　　遥岚点了同意，拉开抽屉拿了张纸出来：“拿着这张纸去后面员工宿舍找宿管。”
　　何皎双手接过，道了声谢后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门咔哒一关，遥岚拿过手机想给他转文件，但耐不住心下烦躁，关了手机扔在桌上，后靠到椅子上搓了把脸。
　　妈的，这都什么事啊。
　　他是真不想去当这个什么狗屁处长啊！！！

　　何皎捏着纸出了门，手心已经沁了一层汗。他换了一角捏着，怕自己的汗将纸弄脏。
　　他从进去到出来一共不到十分钟，从头到尾这个上司都是拉着个脸，好像欠了他八万块钱。虽然原来的经纪人也一直拉着个脸，但是由于太瘦太矮，何皎看着的感觉就像蚱蜢吐口水，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但这位领导……气场太过强烈，何皎很难像原来一样直接忽视。
　　看来以后日子不好过啊……何皎伸手揉了揉脸，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担忧。
　　他叹了口气，转身往楼梯口走。
　　身边的门开了，青磷走了出来，身后月峋声音传来：“记得置顶啊！”
　　青磷发布了个白眼，半死不活的嗯了声，把门带上了。抬头看见何皎就在前边，提步撵了过去。
　　“别走楼梯了，我带你走电梯！”青磷道，何皎道了谢，跟在他身后往电梯口走去。
　　谢天谢地，总算幸运了一回，中心政务楼的电梯只有员工能坐，如果没有碰见青磷，何皎还得走下四楼去。
　　“怎么样，遥处是不是看上去很凶？”青磷问道，“虽然他看着凶，但其实可好了。”不像月峋，看着笑嘻嘻的，其实比谁都难搞。
　　“好的。”何皎眼睛弯了弯。
　　人间也不乏有这样的人，看着横鼻子竖眼的，但其实心却比谁都软。
　　“对了，你拿到宿舍申请单了没？”叮地一声后电梯门缓缓张开，两人往外走去。
　　“拿到了，处长让我去宿舍楼找宿管。”
　　“那我也回去吧，还能给你带个路。”青磷道。
　　在月峋办公室耽误了这么一遭，原本同意和他一同吃饭的喑语也不愿意出来了，只能回宿舍随便吃点泡面。
　　中心政务楼后面就是员工宿舍，宿管姓王，是个看上去非常慈善的老头鬼。
　　“新来的啊，”老王接过纸，笑嘻嘻道：“这儿可好长时间都没进过新鬼了！”
　　“是吗。”何皎笑道。
　　“当然了！上一个进来的就是青磷这小子！怎么着也有个三四年了吧。”
　　他拉开一边的抽屉，拿出了一个铁环出来，上面叮铃哐啷地吊着十来把钥匙。
　　“我那层还有一间空着，让他去那儿住吧。”青磷对老王道。
　　“行，你住多少层来着？”
　　老王一把一把看过去，从中挑了一副出来：“哝，就是这个啊。”
　　“谢谢了。”何皎接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