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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闲杂 ...


  •   锄头砸进地里,挖出略略湿润的土壤。

      林枣在旁边看着阿姆翻地,有时锄到小石子还发出刮擦声。

      林同安和方柳前些年落下脚后,就腾出手来清理屋子隔壁的大空地。

      这么好的地不种菜太可惜了。

      隔壁已经搬出清水村,已经很多年没回来。

      夫夫俩这才敢动这方地,不然辛辛苦苦弄好菜地,被夺回去也不占理,只得认下。

      花了很大功夫才拾掇好,这片菜地现在整整齐齐,垄沟分明。

      葱姜蒜他们家都栽有,要用时到菜地一拔,洗洗就能下锅。

      “阿姆,我们要种蕹菜吗?”林枣爱吃蕹菜,炒着吃脆脆的,菜汤用来拌饭,他能吃一大碗。

      方柳反手用锄头背砸碎泥块,“蕹菜要等七月份来,现在要种的是茄子跟丝瓜,清明前后就要种南瓜跟胡瓜……”

      林枣蹲着腿酸,站起来踢踢腿。

      菜地里也种了菘菜,一年都有吃不稀奇的。

      占了角落的韭菜拿来炒鸡蛋最好吃。

      种子还没下,他就想着怎么吃了,一直在阿姆旁边叽叽喳喳。

      地里的菜比野菜贵,他们家吃不了那么多就拿些去镇上卖,不多,好歹有几个铜板进账。

      铜板都是靠小买卖攒下的,过日子就是要精打细算才好。

      地就要翻好,方柳叫林枣去拿泡好的种子出来,“不知道你就叫阿爹拿过来昂。”

      林枣跑到家门口,朝劈柴的林同安喊,“阿爹,阿姆叫你拿……泡好的种子,要快一点哦。”

      林同安用汗巾擦擦脸,两步走进菜地,“阿柳,我跟枣哥儿点种就行,你去做饭吧,我有些饿。”

      “那我去煮饭。”方柳把锄头靠在篱笆上

      临了又转头念叨,“对了,茄子种疏点,去年种得密,茄子长得不好。”

      去年也是林同安下的茄子种,贪多了些。

      茄子留宽才能长得好,方柳才说这么一番话。

      林同安把碗给林枣,拿起锄头挖出个窝窝,“枣哥儿你把种子丢进坑里,不能多放昂,只能放窝窝里面。”

      这些话儿林同安一个人三两下就能做完,见林枣想帮忙就哄着人玩。

      林枣得了活计,认认真真往地里扔种子,有些坑里面还有露出半截地龙,另一半使劲拱土。

      炊烟升起,阿姆在灶房里忙活,这点活在吃饭前就能弄完。

      “汪汪汪!呜——汪!”大黄朝陌生人吼叫,身子伏地,老汉怀疑自己一动这条大黄狗就能扑上来撕咬。

      该说不说大黄养的好,站起来比林枣还要高,吠叫的时候能给人吓得不敢动弹。

      “死狗!再吠!”担着柴的老汉有些腿抖。

      狗最会看人脸色,老汉不敢表露出害怕,要是退后一点它就敢扑上来。

      一人一狗僵持的时候,林同安赶紧走到菜地的篱笆往外看,吼大黄不要咬人,:“嗫嗫嗫,大黄!快过来!”

      大黄听见主人的声音,回头犹豫看了眼,喉咙里的低吼消失,可也没过去,而是趴守在门口盯着老汉。

      林枣推开竹拦走出去。

      大黄吐着舌头作势要舔林枣,林枣推开狗头,引大黄回到院子里,“大爷放心吧,它不咬人。”

      老汉把柴放下,坐在扁担上面喘粗气,摸一把额头上沁出的细汗。

      这条大条狗,就算不咬人也吓人!

      老汉扯着嗓子对着菜地喊:“同安小子,你家这狗不认人啊,我去找柴从这里回来,次次都吠我,从这里路过都怕了!”

      林同安闻言歉意一笑,踮着脚喊:“哎!对不住了,它不咬人的,我不在家就把它锁在院里头。”

      “害!走了走了。”老汉缓过劲担着柴走远,走的时候还特意绕开大门,怕狗冲出来。

      林枣拍拍大黄的肚子就回菜地帮忙,大黄没跟着进。

      它糟蹋过不少菜苗子,被方柳揪着脖子肉扇狗头,偏生家里把它喂得膘肥体壮。

      方柳打它手都痛了它还在摇尾巴,菜地外围的竹栏有一半是为了防它。

      前山虽然没有什么野物下来咬人,可他们家偏僻,要防的还有村里人。

      当年搬来这里后,林同安就急着找大狗下的狗崽,好抱回看家。

      大黄还是小黄的时候,林同安去镇上抗大包。

      方柳就抱着孩子去白家做针线活,去山上也要跟村里的婶子夫郎一起去。

      当年朝廷打仗的时候,祖父辈逃难至此,后面停仗,官府给划分田地开荒,又给落下户籍,慢慢形成了现在的清水村。

      村里都是杂姓,普通农户穷凶极恶人的少有,大部分都是老实过日子的本分人。

      像李癞子这种好手好脚不肯做活的懒汉也不是没有。

      这种人最可怕,一把年纪也没娶上亲,整日在村里游荡。

      偷东西顶多气人,可林家三口人就一个汉子。

      林同安在镇上做工见闻得多,他出来干活,家里就方柳跟枣哥儿,他放心不下。

      大黄越凶越好,人人都说林家有条大狗不认人,林同安才能安心一些。

      吃饭的时候方柳说想回娘家一趟。

      “什么时候?”

      方柳咽下嘴里的米粒,筷子搭在碗上迟疑道:“不然就明天?”

      林同安喝一口稀饭:“好,咱们枣哥儿也好久没见姥姥姥爷了对不对?”

      林枣嚼着饭不好张嘴说话,只能点点头。

      “我也跟着你去看看岳父岳母,这几天没去镇上,明天割几斤肉,家里还有一坛酒也给带上……”林同安嘴里嘀嘀咕咕要带些什么东西。

      方柳见他那么上心,嘴角勾起微笑:“那吃完饭去找芷哥儿,叫他明天留几斤肉给咱们。”

      林枣急急吃完饭就跑去隔壁。

      他不知道趁自己出门,阿爹就亲了一口阿姆。

      “你——!”

      “大白天的没个正形……”方柳瞥了男人一眼有些慌乱。

      方柳飞速瞄一眼外面,幸好没有人,羞恼得拍了一下人,不重,对林同安来说轻飘飘的。

      林同安还在笑,知道人没生气呢,又追上去亲了几下,真不害臊一个人……

      林枣去到陈家,大家都在院里坐着,陈阿公照常在搓草绳子。

      “阿公阿婆,叔叔阿嬷,你们吃过饭了吗?”进屋先问人,林枣张嘴就叽里咕噜讲一堆。

      陈阿婆放下草绳,把林枣拉过来问他:“我们吃过了,你吃饭没啊?锅里饭还热着,我给你舀一碗好不好?”

      林枣摇摇头,把她的手放在肚子上说自己已经吃过了,吃了一大碗。

      陈阿婆感受到手底下的肚皮微鼓起才作罢。

      说来林枣这么久还没在陈家吃过饭。

      他每次来都故意错开饭点,有时见别人家开始生火做饭他就说要回家。

      方柳教的极好,即使陈家人是真的想留林枣吃饭他也是不肯的。

      陈水生吃完饭就洗澡了。

      林枣看见他带着一身热乎乎的水汽出来,笑着蹦过去,还轻嗅了一番:“水生哥哥你好香啊!”

      院子里的大人都发出一声爆笑,也没觉得有什么。

      只是笑陈水生虽说听话懂事些,但终究是搞事的年纪,跟香可沾不上边。

      陈水生脸颊微红,问他怎么过来了。

      林枣自己找了张板凳坐下来,跟他说明天自己要去姥姥家。

      陈水生见过方姥姥,是个嗓子大大的阿婆,但是人很好,还给他吃桂花糕。

      等林同安跟方柳过来时,他们俩还在说桂花糕,还给说美了,在那里坐着傻笑。

      见夫夫俩都过来,白芷还以为有什么事,听说只是明天让留几斤肉再搭上几根大骨头。

      白芷一拍大腿:“明天保准给你们留,这点事让枣哥儿过来呼一句就行了呗”

      不过,“你们要这么多肉干啥啊?”

      方柳见他腾出一半板凳给自己,笑了一下坐过去,手心立刻被塞上一把南瓜子:“我好久没回去看爹娘了,趁现在有点空,回去瞧瞧。”

      白芷把南瓜子皮一吐,“谁说不是,我今年都没正经回娘家一趟……”

      他们俩嫁得近都回不了几趟,更别说嫁的远了,那是一年见不着一面呐。

      陈家一时热闹不已。

      林枣见着小狗崽就伸手去抱,狗崽毛茸茸的。

      见狗崽嘤嘤叫,怕弄疼狗崽,他赶紧放下狗崽。

      “啊!叶子你不要舔我”一只小白狗舔了林枣一下。

      这时林枣又不乐意了,缩着手跟狗崽讲道理。

      他给几只狗崽都起了名,陈水生没纠正他,舔人的是馒头不是叶子。

      林枣摸着肥嘟嘟的小狗,有些疑惑大黑今天怎么没拖着一堆,随口问陈水生。

      陈水生看着他摆弄小狗的手,不知道怎么跟他开口。

      陈木生在旁边看了半晌,倒是没那么多顾虑,“今天大集的时候阿爷挑着去卖掉了,留下这只最壮实的”

      “啊——?”

      林枣低着头,手上也不折腾小狗了。

      狗崽嘤嘤叫跑远,见林枣真的不来追自己又带着一身肉跑回林枣脚边。

      陈水生怕他难过,毕竟他们都知道林枣有多喜欢这几小狗崽。

      不知道怎么安慰林枣时,就听见他说:“大黄小时候也是阿爹抱回来的,现在它们去了新的家,以后还记得我们吗?”

      想想也知道不可能,陈水生却说肯定会的。

      “怎么可——”

      “陈木生你惹哭弟弟一下试试。”白芷见枣哥儿开开心心的,一个刀眼过去,让陈木生闭嘴。

      陈木生眨眨眼,不敢跟阿姆犟嘴,跟着林枣一起逗弄小狗。

      大黑见自己的崽被玩,反而躲得远远的,懒懒趴在墙头。

      天色有些黑了,林枣被阿爹抱回家,趁天还没有暗下去,洗个热水澡好睡觉。

      林枣在浴桶里站着,任阿姆给他搓澡。

      他还小的时候方柳就教他不能被别人看身子。

      阿姆除外,林同安在他两岁之后就不帮他洗澡了。

      林枣像个面团一样被揉搓,阿姆又用皂荚搓出泡泡帮他洗。

      “好了好了,赶紧出来吧,等下水凉了”方柳让他出来。

      每到这个时候林枣就磨磨蹭蹭,方柳催个三四遍才肯出来。

      他们家洗澡算勤快,两天就洗一遍,换做其他人家是不可能的。

      毕竟洗个澡又费柴又费水,夏天还好说,其他时候就没有那么多讲究。

      林枣套上衣服出去后方柳添了半桶热水,也进去洗了个澡。

      林枣在床上滚来滚去,林同安已经给他的房间点上了油灯。

      他把床头的小木箱打开,里面都是他的宝贝。

      布老虎,泥人……每天他都要一个个拿出来摸摸。

      他拿起一个布老虎,林枣总是要抱着它睡,有时候又带出去玩,破了让阿姆缝,这只布老虎打满了小补丁。

      尽管方柳费心思藏起针脚,一次又一次的缝补,让这只布老虎看起来没有那么漂亮。

      后面林枣有了新的布老虎也没舍得丢掉这个旧的。

      方柳洗完澡进来看他,让放好这铺满床的玩耍。

      林枣又一样一样摆回去,方柳也没催他,静静看他把宝贝放妥帖。

      “好了,快点乖乖睡觉。”

      林枣躺下后方柳给他掖好被子,不久前林枣才跟阿爹阿姆分房睡。

      方柳跟林同安哄了他许久,林枣才点头答应自己睡。

      到了晚上夫夫俩睡不安稳,一夜起好几趟,见林枣睡得熟又轻手轻脚退出去。

      几天过后方柳又起夜去林枣房里,帮人掖被子的时候探到一手水。

      点灯一瞧,原是那晚林枣半夜醒后睡不着,屋子里黑黢黢的,也不敢出门。

      又不敢吱声,就这么捂在被窝里淌泪,闷出一身汗来,被方柳抱在怀里哄的时候才哭出声。

      把方柳的肩膀那块布都哭湿后,方柳留在房间搂着他睡。

      林枣把方柳的心都哭化了一半,吃饭时就跟林同安商量,枣哥儿还小,再等大些再分房。

      也不是不行,倒是林枣哭完后有些怕羞,说自己可以睡。

      林枣说要自己睡,夫夫俩依着他,不行又把他的床搬回去。

      每次陪林枣睡着夫夫俩才回房。

      林枣知道阿爹阿姆就在隔壁,还会来看自己,慢慢能睡整觉也不流猫泪了。

      “阿姆,你再讲一遍月姑救人的故事好不好?”

      “好,你乖乖闭上眼睛我就讲。”林枣听话闭上双眼,眼皮子颤动。

      方柳的声音轻轻的,后面改成哼小调。

      不止林枣,林同安也喜欢听夫郎哼歌,每次都挪不开眼睛。

      等林枣睡沉,方柳熄灭油灯,轻轻关上门。

      方柳搂着林同安的脖子,在人腿上坐,“咱们要不要给你爹娘也送点肉过去?”

      分家后他们俩逢年过节都捉鸡买东西给二老那边,时不时拎点肉拿点菜,银子也按份给没缺过。

      “行,岳父岳母那边多拿点。”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样又有得吵。”

      …………

      说完正事,不知怎的,俩人就亲在一块,好半响屋里的动静才停歇。

      夜已经深了,林同安心满意足地搂着夫郎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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