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嘉宝荔

6、“哥”

　　“哥”梓渝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醉意和颤抖。

　　田栩宁微微蹙眉：“小渝？你喝多了，回去坐着，等会儿让你……你自己回去小心点。”他想起梓渝没有助理，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我……我有话想对你说。”梓渝上前一步，脚下虚浮，差点摔倒，下意识地抓住了田栩宁的手臂。那截手臂，温热，结实，是他戏里无数次依靠过的。

　　田栩宁没有立刻推开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深邃，带着询问。

　　梓渝仰起头，醉眼朦胧地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这张在戏里给过他无数温暖和痛楚的脸。勇气，或者说，孤注一掷的绝望，让他终于说出了那句在心底盘旋了无数遍的话：

　　“池骋……”他用了角色的名字，仿佛这是最后一块遮羞布，“你再抱我一次，好不好？”

　　话音落下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田栩宁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下。他看着梓渝，那双总是沉静的眼睛里，飞快地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像是挣扎，像是无奈，又像是一丝……痛楚？但那情绪消失得太快，快得让梓渝以为是错觉。

　　然后，他轻轻地，但无比坚定地，将手臂从梓渝的手中抽了出来。

　　那个动作，缓慢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拒绝。

　　他看着梓渝，眼神已经恢复了惯常的清明和平静，甚至比平时更冷一些。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像冰锥一样砸在梓渝心上：

　　“梓渝，你喝多了。”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带着刻意的强调，“戏已经结束了，我是田栩宁。”

　　我是田栩宁。

　　不是池骋。

　　戏结束了。

　　所以，那些挡酒，那些顺风车，那些戏里的拥抱和深情，都只是……专业，或者同情？

　　梓渝眼中的光，瞬间熄灭了。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迅速模糊了视线。他看到田栩宁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抿了抿唇，沉默地看着他，那眼神里，有他看不懂的东西，但绝没有他渴望的回应。

　　羞耻、难堪、心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踉跄着后退，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低下头，声音破碎：“对不起……老师……我，我失态了……”

　　说完，他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逃离那个让他无地自容的地方，逃离那个彻底打碎他幻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