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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可是我们已经没有再继续在一起的理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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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拍摄到中期,一场重头戏在一家装修略显过时的KTV包房里进行。
包房里灯光昏暗,旋转的彩球灯在天花板上投下破碎的光斑,屏幕上是某首情歌的MV,声音开得不大,更像是一种背景噪音。空气里混杂着果盘甜腻的香气和啤酒微苦的味道。
梓渝站在桌上,微微低着头,灯光在他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他给自己猛灌口酒,抬起头,看向走向他的田栩宁。那一刻,他仿佛真的感受到了吴所谓的那种纠结。
握着话筒他大声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舍不得你。”
KTV变幻的光线掠过他的脸,他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烦躁,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他几乎是立刻反驳,语气带着一种强装出来的、属于池骋的混不吝:
“为什么舍不得?”他扯了扯嘴角,像是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我们又不会分开。”
这是剧本上的台词。但田栩宁说出来的感觉,带着一种急于确认什么的焦躁,不像单纯的表演。
梓渝的心脏像是被这句话刺了一下。他看着田栩宁,看着这个在戏里给了他无数安全感,在戏外又用顺风车为他撑起一小片安宁的男人,一股巨大的悲伤和清醒同时涌上心头。他摇了摇头,声音更响,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说出了吴所谓接下来的台词,也像是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因为……”他停顿了一下,仿佛需要积蓄力量,“可是我们已经没有再继续在一起的理由了。”
话音落落,包房里仿佛只剩下MV里缠绵的歌声。田栩宁定定地看着他,那双总是沉静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碎裂了,又迅速被他强行压制下去。他没有立刻接词,而是沉默了几秒,那沉默长得让导演几乎要喊卡。
然后,他才像是猛地回过神,带着属于池骋的、被戳中痛处的恼怒和一丝狼狈,念出了他的台词:“谁说的?我说有就有!”
“卡!很好!情绪到位!”导演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来,带着满意。
戏结束了。
梓渝瞬间从吴所谓的状态里脱离出来,感到一阵虚脱。他低下头,不敢去看田栩宁。那句“没有在一起的理由”,像是一句谶语,横亘在他心里。
田栩宁走到点歌机旁,拿起一瓶水,仰头喝了几口,侧脸线条显得有些紧绷。他没有像往常那样过来和梓渝讨论刚才的表演,也没有任何交流。
接下来的拍摄,两人之间那种因顺风车和日常相处而滋生的、若有若无的亲近感,似乎蒙上了一层看不见的隔阂。田栩宁依旧会“顺路”送他,但车里的空气常常是沉默的。梓渝能感觉到,田栩宁在刻意地保持距离,比之前更加明显。
他明白了。田栩宁听懂了。听懂了他那句台词里,或许夹杂了不属于吴所谓的真实情绪。
而田栩宁的回应,是退缩,是更加严格地恪守“前辈”与“同事”的界限。
KTV,成了他们关系的一道分水岭。戏里的拉扯与戏外的疏远,交织成一张越来越密的网,将梓渝困在其中,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