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众星之中找到你》喻澍Ys

10、低糖配方

　　此时已经到了中午，他去厨房打开冰箱，挑选了几样食材，给自己做了个简单的午饭。吃过饭后，想着反正睡不着，与其干耗着，不如给自己找点事做。
　　他回到厨房，系上围裙，准备动手烤点饼干，烘焙总是能让他心里安静下来。
　　面粉、黄油、糖粉在他手中精准地称量、混合、搅拌。烤箱预热时散发出温暖的热气，厨房里渐渐弥漫开黄油的甜香。他正专注地将搅拌好的面糊挤在烤盘上，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瞥了一眼屏幕，是郑芮嘉的消息。
　　【嘉嘉：哥！醒着没？】
　　他摘下一次性手套，回复。
　　【Ming：嗯】
　　几乎是同时，电话直接打了进来。唐彦明按下接听键，打开了免提，将手机放在料理台一旁，手上继续着挤曲奇的动作。
　　“哥你居然醒着！”郑芮嘉充满活力的声音立刻从听筒里蹦出来，背景音很安静，“我还以为你这个点肯定在补觉呢！”
　　“没睡着。”唐彦明言简意赅地回答。
　　“啊……也是，大夜班前有时候是睡不着。”郑芮嘉的语气稍微收敛了一点，“我上午的课上完啦，刚吃完饭，室友都不在，可算能打电话了！”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一些，带着抑制不住的好奇和兴奋：“哥，你昨天说的那事，我琢磨一上午了！予宝他……真人到底啥样啊？除了清秀怕生还有没有别的？你跟他多说上话没？”
　　唐彦明手上的动作没停，语气也没什么波澜：“就是病人和医生的正常交流。问诊，检查，开药，没什么特别的。”
　　“哦……”郑芮嘉的声音里透出明显的失望，但很快又振作起来，“好吧好吧，医生眼里无爱播，我懂我懂。不过光是想到你见过他真人，我就觉得好神奇啊！哦对了哥，”她话锋一转，“你哪天休息啊？我想吃姑姑做的糖醋排骨了，你来接我回家蹭饭呗？”
　　唐彦明将最后一朵曲奇挤好，端起烤盘：“明天下了大夜就休息啊，我上午补觉，下午五点半去你学校接你。”
　　“好嘞！谢谢哥，最爱你了！”郑芮嘉欢快地说，“那不打扰你啦，你能睡着就多少眯一会儿吧，记得帮我跟姑姑提前说一声！”
　　“嗯。”唐彦明应了一声，对面便挂了电话。
　　厨房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烤箱预热的低鸣声。唐彦明将烤盘送入烤箱，设定好时间。他站在烤箱前，看着玻璃门内逐渐升温，面糊边缘开始微微泛起金黄，甜香越发浓郁。
　　他忽然想起什么，转身打开橱柜，从里面拿出一小包杏仁片，撒了一些在还没放入烤箱的、预留的一小部分原味面糊上。然后他又找出黑巧克力豆，融化后小心地拌入另一小部分面糊。
　　——蒋遥晞那胃，大概吃不了太甜太油的东西。这些低糖的，或许……
　　他突然打住思绪，握着硅胶铲的手微微一顿。
　　不对啊，他下意识地在这里琢磨什么低糖配方？他又不是蒋遥晞的私人营养师，更不可能时时刻刻见到他，难道还盼着他总因为胃不舒服来医院不成？
　　他摇了摇头，像是要把这个莫名其妙，甚至有点冒傻气的念头甩出去，眉头不自觉地轻蹙了一下，对自己这片刻的走神感到有些不解，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他将那份拌入了杏仁片的、糖量减半的面糊，仔细地挤成了整齐的小圆饼，和那份裹着黑巧的，同样降低了甜度的面糊一起，送进了烤箱的另一层。
　　他只是……顺手多做了一点不同口味的饼干而已。对，就是这样。
　　饼干烤好放凉后，唐彦明将它们分装进不同的密封罐里。他拿起手机，给母亲郑慈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背景音有些嘈杂，隐约能听到远处有小孩因为打针而哭闹的声音，似乎母亲正在儿科门诊的休息间隙。
　　“喂，彦明？”郑慈的声音带着一丝工作后的疲惫，但依旧温和。
　　“妈，在忙吗？”唐彦明问。
　　“没有，门诊看完了，正休息着呢。”郑慈回答道，“有什么事吗？”
　　“明天嘉嘉想回家吃饭，点名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唐彦明直接说明了来电意图。
　　“好啊，我明天刚好轮休。”郑慈的声音立刻染上笑意，“那孩子就馋我做的排骨。行，我让你爸明天上午去买点新鲜肋排。”
　　“嗯，我明天下午接了她一起过去。”
　　“好。你那边怎么样？最近忙不忙？我看天气预报说快降温了，早晚多穿点，别着凉。”郑慈习惯性地叮嘱道。
　　“还行，知道了，我会注意。”唐彦明一一应下。
　　母子俩又简单聊了几句日常，就在唐彦明以为通话即将结束时，郑慈的话锋却轻轻一转，语气里带上了些许不易察觉的试探和关切：“彦明啊……妈再多说一句，你别嫌我啰嗦。你看你也三十了，工作稳定，性格也好，真不打算正经找个对象处处？你跟妈说说，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爸妈都希望你早点结婚成家呢。”
　　唐彦明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了一下。父母早已接受了他的性取向，并且出于对他的爱和尊重，从未给过他压力，但类似的关心和询问，偶尔还是会出现。
　　他沉默了几秒，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流理台上那几罐刚刚封装好的特意调整了糖度的饼干，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个苍白清秀，带着隐忍痛楚和些许局促的脸庞，以及另一个在屏幕上光芒四射，声音懒散毒舌的虚拟形象。
　　他迅速掐断了这丝毫无来由的联想，语气平静地回答：“妈，这事不急。我现在工作挺忙的，没心思想这些。遇到合适的……自然就知道了。您放心，遇到合适的我会结婚的，保证不孤独终老。”
　　郑慈在电话那头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听出了儿子的回避，便不再追问：“你这孩子……行吧，你自己有数就行。总之别太累着，注意身体。明天记得和嘉嘉准时回来吃饭。”
　　“嗯，知道了。妈你先忙吧。”唐彦明松了口气，挂断了电话。
　　厨房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饼干罐里散发出的淡淡甜香。唐彦明看着那几罐饼干，微微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