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向暖》果果的奇幻世界

2、第二章 家的裂痕与温暖的光

　　青禾七岁那年，爸爸和妈妈搬离了老宅，在镇上买了一套小房子。那是一栋两层的小楼，外墙贴着白色的瓷砖，看起来比老宅新很多，也宽敞明亮，却少了老宅的烟火气和温暖。青禾心里有些舍不得老宅，舍不得爷爷的故事，舍不得奶奶的佛香，还有福子，但她不能违抗爸爸的决定，只能跟着爸爸妈妈搬走。

　　爸爸是爷爷的小儿子，和大伯截然不同。他没有参军，年轻时在镇上的工厂当工人，后来工厂倒闭，就做起了小生意，卖过水果，开过饭馆，都没坚持多久。爸爸长得很英俊，眉眼间有爷爷的影子，鼻梁高挺，嘴唇微薄，却没有爷爷的沉稳和担当。他性格暴躁，阴晴不定，发起火来会摔东西，甚至动手打人。青禾从小就怕爸爸，只要他一皱眉头，青禾就会吓得不敢说话，赶紧低下头，假装看书或者做作业。

　　妈妈是个典型的传统女性，心软善良，贤惠持家，却胆子很小。她是邻村的姑娘，经人介绍认识了爸爸，婚后就一直在家照顾家庭，操持家务。她很爱青禾，总是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她，会给她织漂亮的毛衣，领口和袖口都绣着小花；会做她最爱吃的红烧肉，肥而不腻，香气扑鼻；会在她受委屈时悄悄安慰她，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说：“青禾乖，不哭，妈妈在呢。”但面对爸爸的暴躁，妈妈总是选择忍让，从不反抗。青禾无数次看到爸爸因为一点小事就对妈妈大吼大叫——菜炒咸了，衣服没洗干净，生意不好赚不到钱，甚至只是单纯的心情不好，都会成为他发脾气的理由。妈妈只是默默流泪，然后继续做家务，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有一次，爸爸做生意亏了钱，进的一批水果都烂了，赔了不少钱。他心情很不好，回到家就把桌子上的碗碟都摔了，盘子和碗碎了一地，饭菜洒得到处都是。妈妈小心翼翼地收拾着碎片，不小心割破了手，鲜血直流，滴在白色的瓷砖上，格外刺眼。青禾吓得大哭，跑过去抱住妈妈的腿：“爸爸，你别骂妈妈了！”爸爸却更加生气，眼睛瞪得通红，抬手就要打青禾。妈妈赶紧把青禾护在怀里，任由爸爸的巴掌落在自己背上，一下又一下，打得很重。青禾在妈妈怀里，能感觉到妈妈的身体在颤抖，却还是紧紧地抱着她。那一刻，青禾看着妈妈痛苦的表情，心里既害怕又愤怒，她不明白，为什么爸爸要这样对妈妈，为什么妈妈不反抗。

　　从那以后，青禾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在家总是小心翼翼，生怕惹爸爸不高兴。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看书，因为看书的时候可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暂时忘记家里的压抑和恐惧。她的房间里有一个小小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书，有童话书，有作文选，还有爷爷给她买的历史故事书。每当放学回家，她就躲进房间里看书，直到妈妈叫她吃饭才出来。

　　和爸爸、妈妈的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大伯和大妈的家。大伯退伍后，没有回小镇，而是在市里安了家，娶了大妈。大妈是个女强人，自己开了一家服装店，在市里的商业街，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她长得很漂亮，大眼睛，双眼皮，皮肤白皙，性格大大咧咧，像个男孩子，说话直来直去，却心地善良，对青禾极好，视她如己出。

　　每次青禾去市里找大伯大妈，大妈都会提前做好准备，给她买很多漂亮的衣服和零食，有她最爱吃的巧克力，有好看的发卡，还有时髦的连衣裙。她会拉着青禾的手，带她去公园玩旋转木马，去动物园看猴子，去吃好吃的肯德基。她还会和青禾聊女孩子的心事，告诉她：“青禾，女孩子要坚强，要独立，不能受别人的欺负，不管是谁，包括你爸爸，要是欺负你，你都要勇敢地反抗，不能忍气吞声。”青禾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记下了大妈的话。

　　大伯虽然依旧不善言辞，但对青禾的疼爱却丝毫不减。他会陪青禾下棋，教她怎么布局，怎么防守；会教她写毛笔字，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地教她写“人”字，告诉她：“做人要堂堂正正，顶天立地”；会给她讲做人的道理，虽然话不多，却句句在理。青禾在他们家，感受到了久违的平等和尊重，那种感觉，让她无比留恋。她常常想，如果能一直待在大伯大妈家就好了。

　　堂姐是大伯和大妈的女儿，比青禾大五岁，名叫林薇。堂姐性格开朗，爱笑，脸上总是挂着甜甜的笑容，两个酒窝特别明显。她对青禾极好，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分给她，会带着她一起玩跳皮筋、捉迷藏，保护她不受别的小朋友欺负。有一次，青禾在公园里被一个小男孩欺负，抢了她的玩具，堂姐立刻冲上去，把小男孩推开，大声说：“不许欺负我妹妹！”然后把玩具抢回来，还给青禾，拉着她的手说：“别怕，有姐姐在。”青禾很喜欢堂姐，觉得她就像亲姐姐一样，什么话都愿意跟她说。

　　但命运却对堂姐格外不公。堂姐二十岁那年，在一次朋友聚会上认识了一个男人，名叫张浩。张浩长得英俊潇洒，能说会道，很会讨女孩子欢心，把堂姐骗得团团转。他对堂姐说自己开了一家公司，生意做得很大，以后会给她幸福的生活。堂姐涉世未深，被他的花言巧语迷惑了，深深爱上了他。大伯大妈觉得张浩为人不实，对他很不满意，劝堂姐慎重考虑，不要轻易相信他。但堂姐已经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根本听不进父母的劝告，执意要和张浩结婚。

　　婚礼办得很热闹，堂姐穿着洁白的婚纱，笑得很幸福。青禾看着堂姐，真心为她高兴，希望她能一直幸福下去。但婚后不久，张浩就露出了真面目。他根本没有什么公司，就是一个游手好闲的骗子，不仅好吃懒做，还背着堂姐在外边欠了很多债。他把堂姐的嫁妆都拿去还债了，还以堂姐的名义借了不少钱。堂姐发现后，和他大吵了一架，张浩不仅不知悔改，还对堂姐恶语相向，甚至动手打了她。最后，张浩卷走了堂姐身上仅有的一点钱，消失得无影无踪。

　　堂姐一下子就垮了，整天以泪洗面，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笑容，眼神变得空洞而绝望。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愿意出门，不愿意见人。青禾看着堂姐痛苦的样子，心里很难过，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默默地陪着她，给她递纸巾，陪她说话。大妈心疼女儿，却没有办法，只能陪着她一起哭，然后拿出家里的积蓄，帮她还债，鼓励她重新站起来：“薇薇，没关系，钱没了可以再赚，人没事就好。那种渣男离开他是你的幸运，以后我们重新开始。”大伯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那段时间，他的头发白了很多，眼神也变得更加沉重，他每天都会去菜市场买菜，给堂姐做她最爱吃的菜，试图让她多吃一点。

　　这件事对青禾的触动很大，她第一次意识到，原来爱情并不是童话里那样美好，人心也可以如此险恶。她也明白了，女孩子一定要擦亮眼睛，不能轻易相信别人的花言巧语。但同时，她也看到了大妈的坚强和大伯的担当，他们没有放弃堂姐，而是用自己的力量，帮助她走出困境。这种家庭的温暖和支撑，让青禾在灰暗的生活中，看到了一丝光亮。

　　青禾的童年和少年时期，就在这样两种截然不同的家庭环境中度过。一方面是爸爸的暴躁和家庭的压抑，另一方面是大伯大妈一家的温暖和关怀。这两种力量交织在一起，塑造了青禾敏感、坚强、渴望温暖又害怕伤害的性格。她努力学习，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命运，逃离那个让她恐惧的家。她的成绩一直很好，在班里名列前茅，老师很喜欢她，经常表扬她。每当得到老师的表扬，青禾就会觉得很开心，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初中毕业那年，青禾考上了市里的重点高中，这意味着她可以离开小镇，去市里读书。爸爸虽然对她不算好，但也希望她能有出息，便同意了。青禾收拾好行李，离开家的那天，妈妈偷偷给她塞了一个布包，里面装着她攒了很久的零花钱，还有几双亲手织的袜子。“青禾，到了市里要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别舍不得花钱。”妈妈的声音带着哽咽，眼眶红红的。青禾点点头，强忍着眼泪，抱了抱妈妈：“妈，我会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爸爸站在一旁，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说了一句：“好好学习，别给家里丢脸。”青禾没有回应，转身踏上了去市里的汽车。车子开动的那一刻，她看着窗外越来越远的小镇，心里五味杂陈。有逃离的解脱，也有对妈妈的不舍，还有对未来的憧憬。

　　市里的重点高中学习氛围很浓，周围的同学都很优秀。青禾更加努力了，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埋首于书本和试卷中。她知道，这是她改变命运的机会，不能错过。高中三年，她很少回家，一是因为学习紧张，二是因为她不想回到那个让她压抑的家。每次放假，她要么留在学校学习，要么去大伯大妈家。

　　大伯大妈对她依旧很好，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对待。大妈会给她做很多好吃的，补充营养；大伯会关心她的学习情况，鼓励她不要有太大压力。堂姐也慢慢走出了阴影，重新找了一份工作，性格也开朗了一些。她会给青禾分享工作中的趣事，给她买漂亮的衣服，告诉她在学校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受欺负。

　　在大伯大妈一家的关爱下，青禾的高中生活过得很充实。她的成绩一直很稳定，始终排在年级前列。高考结束后，她不负众望，考上了外地一所重点大学，学的是市场营销专业。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青禾哭了，这是喜悦的泪水，是对自己多年努力的肯定，也是对未来的期许。

　　妈妈得知消息后，高兴得逢人就说：“我家青禾考上重点大学了！”爸爸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虽然依旧没说什么好听的话，但眼神里的骄傲是藏不住的。爷爷和奶奶更是开心，奶奶特意去寺庙烧了香，感谢观音娘娘的保佑；爷爷则给她买了一支昂贵的钢笔，说：“好好学习，将来做个有用的人。”

　　离开家去上大学的那天，全家都来送她。妈妈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千叮咛万嘱咐；爷爷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在外要照顾好自己，遇到困难不要怕，家里永远是你的后盾。”奶奶给她塞了一个平安符，说：“带着这个，保你平平安安。”青禾把平安符紧紧攥在手里，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知道，无论自己走多远，家人的关爱永远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