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坠崖》冰块王

3、妹妹的微笑

　　一、茶馆里的暗涌

　　林夏推开“晚晴茶馆”的门，风铃叮当作响。苏晴正站在柜台后擦拭茶杯，听到声音抬起头，露出惯常的温和笑容：“林小姐，又来喝茶吗？”

　　“不了，”林夏走近，目光扫过茶馆角落的相框墙——那里挂着苏晚的遗照，照片中的她穿着白色连衣裙，笑容恬静。相框旁摆着一盆蔫了的绿萝，叶片边缘泛着枯黄。“我想再聊聊苏晚的事。”

　　苏晴的手指顿了顿，将茶杯轻轻放回原位：“你想知道什么？”

　　“案发当晚，你最后一次见苏晚是什么时候？”

　　“大概七点吧。”苏晴垂下眼，长睫在脸颊投下阴影，“她在画室画画，我在客厅看电视。后来我睡着了，醒来就听说……”她的声音哽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腕上的月亮手链。

　　林夏盯着那串手链，金属链坠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和便利店监控里那个模糊身影手腕上的反光一模一样。她突然倾身靠近，压低声音：“苏晴，你撒谎。”

　　苏晴猛地抬头，瞳孔微缩。

　　“监控显示，你当晚七点四十八分去过便利店，买了饼干和水。”林夏从包里掏出打印的监控截图，推到苏晴面前，“而苏晚的手机记录显示，她七点五十分出门。你为什么要跟踪她？”

　　空气凝固了一瞬。苏晴的脸色白得像纸，但下一秒，她又笑了，那笑容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拂过水面：“林小姐，你搞错了吧？我只是去买东西，没看到姐姐啊。”

　　“是吗？”林夏冷笑，“那这个呢？”她翻开苏晚的相册，翻到那张坠崖前的最后照片——苏晚站在崖边，树影下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手里握着一把伞。

　　苏晴的呼吸骤然急促。她死死盯着照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仍维持着平静的语调：“这……这只是普通的游客吧？那天山上有人拍照很正常。”

　　“普通游客？”林夏逼近一步，“这伞的柄端有个缺口，和你家里那把红色长柄伞一模一样。警方报告里说，苏晚没带伞，但现场却发现了这把伞的痕迹——是你用它勾住她的脚踝，把她推下去的，对吗？”

　　苏晴突然笑了，笑声清脆得诡异。她抬手抚了抚额前的碎发，露出手腕上的月亮手链：“林小姐，你是不是太累了？这伞我早就扔了，可能是别人丢的吧。”她的眼神清澈无辜，仿佛真的只是个被误解的可怜妹妹。

　　但林夏看见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鸷，像深潭里浮起的暗影。

　　二、夜访旧宅

　　傍晚，林夏站在苏晚家的老宅前。铁门锈迹斑斑，院子里杂草丛生，唯有墙角那株栀子花还开着，白瓣黄蕊，散发着甜腻的香气。

　　她翻过矮墙，轻手轻脚地靠近二楼的画室。窗户虚掩着，她推开一条缝，钻了进去。

　　画室里弥漫着松节油和颜料的味道。墙上挂着未完成的画作：一片雨夜的山林，崖边站着两个模糊的人影，一个穿着白裙，一个穿着深色外套。画布角落，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她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说，因为我想成为你。”

　　林夏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翻找抽屉，找到一本速写本，里面全是苏晚的素描——吃饭的、画画的、微笑的，每一幅都细致入微，但最后一张却画着一个女孩从悬崖坠落，旁边写着：“如果她不在了，爸爸妈妈会不会看看我？”

　　“你在找这个吗？”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林夏浑身僵硬。她猛地回头，看见苏晴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把伞——红色的长柄伞，柄端有个明显的缺口。

　　“你……”林夏后退一步，撞到画架，颜料罐滚落在地，溅起一片刺目的蓝。

　　苏晴走进来，轻轻关上门。她的脸上没有了白天的怯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姐姐总说，画画是她的灵魂。可她不知道，她的灵魂早就被我偷走了。”她抚摸着墙上的画作，指尖划过那行铅笔字，“三年前的雨夜，我告诉她，山上有灵感，她信了。我站在她身后，用这把伞勾住她的脚踝，轻轻一拉……”她顿了顿，抬头看向林夏，眼睛里闪着疯狂的光，“你知道吗？她坠下去的时候，还在喊我的名字。可我只想听爸爸妈妈喊我的名字。”

　　林夏的喉咙发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苏晴突然笑出声，眼泪却涌了出来，“因为我恨她！她什么都有——爸爸妈妈的爱，你的友谊，老师的夸奖。而我呢？我只是‘苏晚的妹妹’，是‘那个不如姐姐的妹妹’！”她攥紧伞柄，指节泛白，“那天晚上，我本来只想吓唬她，可她看着我，说‘晴晴，你最近很奇怪’。那一刻，我突然明白——只要她活着，我就永远是影子。”

　　她走近林夏，伞尖抵在她的胸口，冰凉的触感像一把刀：“林小姐，你走吧。否则……”她的话没说完，但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林夏盯着她的眼睛，突然发现她的瞳孔里映着自己的影子——和苏晚坠崖前的照片里，那个树影下的身影一模一样。

　　三、雨中的尾随

　　林夏冲出画室，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头发。她跑过院子，翻过铁门，一路狂奔回民宿。

　　刚关上门，她就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陈警官的短信：“查到了，苏晴高中时曾被诊断为重度抑郁，但苏母瞒了下来。另外，便利店监控里那个身影的身形，和苏晴的匹配度达90%。”

　　林夏的手指颤抖着回复：“谢谢，我需要更多证据。”

　　窗外，雨越下越大。她突然看见，街对面的梧桐树下站着一个人——苏晴撑着那把红色的伞，静静地望着她的窗户。

　　林夏的心跳骤然加速。她抓起手机，对着窗外拍了一张照片。照片里，苏晴的脸模糊在雨幕中，但那抹微笑却清晰可见——温柔，诡异，带着一丝胜利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