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装了，妖皇夫人》牧牧牧梓

5、职场社交滑铁卢

　　论剑堂的比试还在继续，金铁交鸣与呼喝声再度响起，但林笑笑周围仿佛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

　　那些或鄙夷或探究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针，刺得她坐立难安。苏灵儿获胜后，被几个关系亲近的弟子围住祝贺，她远远地看了林笑笑一眼，眼神复杂，终究没有再走过来。

　　林笑笑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刚才那下意识的提醒，算是把原本就微妙的局面彻底推向了深渊。她现在就是黄泥掉进□□里，不是屎也是屎了。解释只会越描越黑，沉默反而成了唯一的选择。

　　她像个木头桩子一样站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心，只盼着这场公开处刑能早点结束。什么观摩学习，什么分析剑招，全都见鬼去吧。她现在唯一的KPI就是平安落地。

　　然而，墨渊那道冰冷的视线，如同在她身上打了高光，让她无所遁形。她甚至能感觉到那目光中蕴含的失望与审视，比任何人的窃窃私语都让她难受。

　　好不容易熬到所有比试结束，执事长老宣布散场。弟子们开始三三两两地离去，交谈声再次嗡嗡响起，不少人离开时，还特意绕开林笑笑所在的位置，仿佛她是什么不洁之物。

　　林笑笑低着头，混在人群末尾，只想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个让她社死的地方。

　　“凌师姐。”一个不算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林笑笑脚步一顿，心里咯噔一下，不会还有后续吧？她僵硬地回头，看见一个面容还算和善的男弟子，似乎是叫周明，平日里属于那种不太起眼，但也不会主动招惹是非的类型。

　　“周师弟，有事？”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

　　周明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容，搓了搓手：“师姐，方才看你点评张师兄那一招，似乎……颇有些独到见解。师弟近日在修炼‘流风剑诀’第三式时，总觉得灵力运转不畅，不知师姐能否……指点一二？”

　　林笑笑愣住了。

　　在她刚刚经历了全民公敌般的待遇后，居然还有人主动来找她“指点”？

　　是真心求教？还是……别有用心？想看她的笑话？或者是为了某种她无法理解的目的？

　　多年的职场经验让她瞬间警惕起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尤其是在她风评跌至谷底的时候。

　　她飞快地扫了一眼周围，果然看到有几个还没离开的弟子正若有若无地看向这边，眼神里带着看戏的玩味。

　　陷阱！这绝对是个陷阱！

　　如果她指点错了，或者因为灵力被封说不出个所以然，立刻就会成为新的笑柄——“看吧，她自己都废了，还在这里装模作样指点别人”。
　　如果她指点对了，恐怕也会被曲解成“死性不改，还在显摆”，甚至可能被扣上“干扰他人修行”的帽子。

　　进退两难！

　　林笑笑的脑子飞速运转，CPU都快干烧了。必须找一个万全的应对之策！

　　电光火石之间，她想起了前世应对那些不怀好意、想从她这里套方案又不想付钱的潜在客户的标准化话术。

　　她脸上迅速挂上了原身那种清冷疏离的表情，语气平淡无波，带着一种公式化的客气：“周师弟勤学好问，是好事。”

　　先给个甜枣，肯定对方的态度。

　　周明脸上露出一丝期待。

　　然后，她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推拒：“不过，修行之道，贵在自悟。每位修士体质、灵力属性、对剑道的理解皆有不同，我的经验未必适合你。更何况，师尊常言，修道需循序渐进，夯实基础，不可好高骛远。流风剑诀第三式涉及灵力精细操控，师弟若觉不畅，不妨多练习前两式，将基础打牢，或能水到渠成。”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既抬出了师尊墨渊的大旗，又强调了“因人而异”和“夯实基础”的正确废话，完美回避了具体指点，还把问题的皮球踢回给了对方——不是我不说，是说了可能害了你，而且你基础可能没打好。

　　完美！林笑笑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这套太极推手，她可太熟了！

　　周明显然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脸上的期待僵住了，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难道他能说“不，师姐，我就想知道具体怎么练”吗？那不就坐实了“好高骛远”？

　　“师姐……说得是。”周明有些讪讪地低下头，“是师弟冒昧了。”

　　“无妨。”林笑笑维持着高冷人设，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便走，步伐比刚才更快了几分。

　　她能感觉到身后周明那有些失落和尴尬的目光，以及周围那几个看戏弟子略带失望的眼神。

　　果然！ 她就知道没安好心！

　　虽然成功化解了一次潜在的危机，但林笑笑心里没有丝毫轻松，反而更加沉重。这青云宗，简直比宫斗剧还难混！每个人都戴着面具，每句话都可能藏着机锋。她就像一个新手玩家误入了满级大佬的竞技场，每一步都走得心惊胆战。

　　她快步走在返回霜华院的路上，只想赶紧回到那个虽然冰冷但至少安全的“办公室隔间”里舔舐伤口。

　　途径宗门膳堂时，正值午膳时分，里面人头攒动，食物的香气混合着喧嚣的人声扑面而来。林笑笑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灵力被封后，她对食物的需求似乎比以前更强烈了。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饭总是要吃的，总不能因为社恐就饿死。

　　她的出现，再次让膳堂门口附近区域安静了一瞬。无数道目光扫过来，伴随着压低声音的议论。

　　“她怎么来了？”
　　“脸皮真厚，刚在论剑堂出了那么大丑……”
　　“嘘，小声点……”

　　林笑笑假装什么都没听见，目不斜视地走到领取食物的队伍末尾排队。她努力挺直脊背，告诉自己不能怂。

　　队伍缓慢前行。轮到她了，负责分发食物的杂役弟子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古怪，然后默不作声地给她打了一份标准的餐食——一碗灵米饭，一荤一素两个菜。

　　“多谢。”林笑笑低声道谢，伸手去接。

　　就在她的手指即将碰到餐盘的时候，那杂役弟子手腕似乎“无意”地抖了一下。

　　“哐当！”

　　餐盘掉在地上，饭菜洒了一地，汤汁溅到了林笑笑的裙摆上。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这片狼藉上。

　　那杂役弟子脸上露出一丝慌乱，连忙道：“对、对不起，凌师姐！我不是故意的，是……是手滑了！”

　　他嘴上道着歉，但眼神里却没什么歉意，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

　　林笑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她看得分明，刚才那一下，绝不是意外。

　　是故意的。因为她“失势”了，因为她“名声臭了”，所以连一个杂役弟子都敢来踩她一脚，用这种拙劣的方式羞辱她，或许是为了讨好某些人，或许只是为了发泄平日里对“天之骄女”的不满。

　　一股怒火夹杂着巨大的委屈瞬间冲上她的头顶。她在现代职场辛苦打拼，也没受过这种明目张胆的侮辱！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她勉强保持着理智。

　　不能发火。一旦发火，就是“仗势欺人”（虽然她已经没势），“心胸狭窄”，“连杂役弟子都容不下”……无数顶大帽子会立刻扣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脸上甚至挤不出任何表情。她只是缓缓地抬起眼，看向那个杂役弟子，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原身凌霜特有的、居高临下的冰冷。

　　那杂役弟子被她看得有些发毛，脸上的那点挑衅消失了，只剩下慌乱。

　　“无妨。”林笑笑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周围每个人的耳中，“收拾干净。”

　　她没有指责，没有愤怒，只是用最平淡的语气，陈述了一个要求。仿佛对方只是一个出了点小差错的工具人。

　　这种彻底的忽视，比怒骂更让人难堪。

　　那杂役弟子脸涨得通红，喏喏地应了一声，慌忙蹲下身去收拾。

　　林笑笑不再看他，也没有再去重新打饭的意思。她转身，在一片寂静和无数道复杂的目光中，挺直了脊背，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出了膳堂。

　　阳光照在她沾了油渍的裙摆上，有些刺眼。

　　直到走出很远，确认周围再没有人，林笑笑才猛地靠在一棵古树的树干上，浑身脱力。委屈和愤怒如同潮水般涌来，让她鼻子发酸，眼眶发热。

　　她仰起头，拼命眨着眼睛，把那股湿意逼了回去。

　　不能哭。林笑笑，不能哭。

　　职场不相信眼泪，仙侠世界更不相信。

　　今天发生的一切，论剑堂的孤立无援，周明看似请教实为试探的陷阱，膳堂公然的羞辱……都像一记记重锤，敲碎了她之前那点“苟住就行”的天真幻想。

　　在这个世界，弱小本身就是一种罪。失去力量和地位，连最基本的尊严都可能无法保全。

　　洗白？那是在拥有足够自保能力之后才配考虑的事情。

　　当好人的前提是，你得先有能力不当坏人。

　　她擦了一下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灵力……必须尽快恢复灵力！

　　只有重新拿回力量，她才有资格谈生存，谈未来，谈自由！

　　她看了一眼霜华院的方向，又看了一眼远处云雾缭绕、象征着宗门权力和资源的各大主峰。

　　路还很长，而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这场职场社交的滑铁卢，让她彻底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