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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为我杀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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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他们对水镜慈知之甚少，故而便主动寻方丈打听
雪窖冰天并无香客，各项事宜也并无平日那般繁杂，是以唐熙宁李怀霄请方丈时他便欣然应下
他们请方丈来是用冬日围炉煮茶的借口，故而唐熙宁开口时难免忐忑，她小心询问“方丈，今日想向您打听水姑娘，不知可否方便？”
方丈闻言先是一怔，而后领会二人意图，他眯眼看向唐熙宁李怀霄，见他们神色坚定只能叹气“看来两位施主吃了闭门羹仍未放弃”
冬日寒风吹起亭外御寒帷幔，冷风跃进时温度随之骤降，三人一时无话，气氛颇感凝重
李怀霄轻言细语化解死寂“娘子并非固执之人，实在是母亲病重，京城名医也难医治，才来寻水姑娘”
唐熙宁想起母亲，便不自觉流露落寞，她不自觉转动手中茶盏“我早些年……因故无法陪母亲，不能在床前尽孝，如今必当竭力为她寻药。如今能救她性命之人近在眼前，我又怎会甘心离去，望方丈体贴我为人子女的心情”
方丈听完颇感唏嘘，他思考良久道“虽有悖水姑娘交代，但出家人慈悲为怀，老衲不忍见你如此，想问什么便问吧”
唐熙宁忙起身行礼，谢过方丈后才开口“听闻水姑娘早已出师，出师后应行医救人，为何水姑娘终日礼佛不问世事？”
“水姑娘出师后为寻苦蝶灵草才来此地，平素寺中僧人若有疾病，她也会为其医治，只是在寻得灵草前怕是不会下山行医”
“苦蝶灵草？此乃何物？”
“具体何物，老衲倒是不知，只是听水姑娘说起过，是一种形似蝴蝶，味道极为甘苦却有起死回生之效的灵药，是以名叫苦蝶灵草”
“这苦蝶灵草生于悬崖峭壁，两年为一生长周期，且只在寒冬成熟时得以采摘。水姑娘遍访群山始终不得，四年前寻到此山后竟意外发现灵草，当时又正处成熟期，水姑娘便不顾危险去采，只是悬崖陡峭难免失手”
“自那之后她便长住寺中，只为等灵草再次成熟时取之，只是四年过去了，依旧没有取到。眼下正值灵草成熟，想来她不会轻易离去”
唐熙宁思考后蓦然想到“若我们替她寻得灵草，她或许便愿意随我们下山了吧”
方丈闻言连忙制止“施主不可”
水镜慈一介柔弱女子，悬崖陡峭取不了灵草也在情理之中，可他们帮忙取之又为何不可，唐熙宁颇感疑惑，她问道“为何？”
“苦蝶灵草生于悬崖缝隙，且极为脆弱，采摘绝非易事，需得配合独特工具方可成，而且稍有不慎便会随风消散”
听起来倒是颇为麻烦，李怀霄凝眸询问“水姑娘如此执着于这灵草，莫非是有想救之人？”
方丈略微沉思，而后摇头长叹“具体内情老衲就不得而知了”
闻言唐熙宁和李怀霄都沉默了，如此看来想要请她下山确非易事，二人又简单问了些事才送走方丈
水镜慈为取灵草甘愿苦等四年，想必不会因为他们而放弃。唐熙宁想过帮她取，可她并非医者，又不清楚灵草习性及采摘方法，万一坏事反而得不偿失
唐熙宁只觉前路漫漫，想的正出神时，额头突然被李怀霄点了点，他轻声宽慰“好啦，别忧愁这些，晚些时候我们再去请水姑娘”
“也好”
午后，二人再请水镜慈，只是连她所住院落都没能进去，在外淋雪半日
次日，二人又请水镜慈，只是她在偏殿拜佛，他们只能陪同。可唐熙宁向来不信神佛，只站在殿外等待
第三日，二人复又请水镜慈，这次她未在房中也未去拜佛，而是去悬崖摘苦蝶灵草
风饕雪虐，雪深数尺。水镜慈还是不顾一切去摘灵草，雪大天寒，悬崖峭壁结了冰霜难免光滑。可水镜慈只在腰间绑了绳索便下悬崖，唐熙宁生怕她出什么好歹，便时刻留意
半个多时辰后，水镜慈才拉绳索上山，她蒲柳之姿难免纤弱，却暗藏韧劲，任风雪压身仍不折腰，她手指通红却好生护着怀中那株灵草
与她相处这么多日，唐熙宁还是头一次见她唇角含笑。唐熙宁正欲开口，却被水镜慈无视，她径直往前走，甚至没分给他们眼神
她迎着风雪朝寺中走去，面上平淡却透着坚定执着，只是望向怀中灵草时，眼神却带着温柔
唐熙宁见水镜慈如此疏离，心中难免伤感，恐实在请不到她为母亲治病
霁云见她神情黯淡，不由怒气冲天“如今大雪纷飞，公主来请三次，她还如此冷淡。她虽确有医术，可如此眼高于顶，未免太狂妄自大”
唐熙宁知道霁云向着她，不过每个人心中都有甘愿为之赴汤蹈火的执着之物，就如同苦蝶灵草之于水镜慈，亦如同母亲之于唐熙宁
唐熙宁愿意为母亲求医不肯离去，水镜慈愿意求苦蝶灵草不肯离去，这些她都能理解，她笑着打趣“好啦，一睹灵草真容也不算白来”
霁云与唐熙宁相伴多年，闻言便知并未怪罪水镜慈，只是倒显得她咄咄逼人了，她拉着唐熙宁手臂轻轻晃着“公主，您就向着她吧”
一旁的李怀霄忍不住偷笑，他揶揄道“放心吧霁云，你家公主最向着的还是你”
李怀霄虽如此说，但本意还是为唐熙宁说话，霁云微微气恼“驸马，您也向着公主向着水姑娘”
“你也知道我是驸马，我自然要向着公主”
唐熙宁见他二人越说越远，再扯下去恐怕又要说到夫妻身份上，她顿感头疼，推着霁云往回走“好啦，今日应无望见水姑娘，我们先回去，明日再来”
谁知他们刚要离开，水镜慈却在寺前站定，她回头望向唐熙宁“随我来吧”
三人对视一眼，都觉有希望，怕她反悔便立马随她往院里走。进院后，水镜慈请他们坐下，便去安放灵草
她忙活了好一阵才从卧房出来，出来时还带着那日唐熙宁为她披的大氅，她将大氅还给唐熙宁“多谢姑娘”
“水姑娘不必客气”
水镜慈虽主动请他们到院中小坐，但并不代表她就愿意下山。唐熙宁正犹豫不知如何开口时，水镜慈反倒先开口“我们还是开门见山的好，你们请我下山治病的事，我答应了”
“答应了？”
唐熙宁没想到这么简单，她原以为要再过段时间才能请到，没想到水镜慈竟应了，她大喜过望，拉着水镜慈谢道
“如此，便先谢过你了”
不同于她的欣喜，水镜慈依旧神色淡淡，她张口打断唐熙宁，言语间透着冷意“先别谢我，我要你们为我做件事”
“别说一件，就算十件百件，只要你提，我定为你办到”
水镜慈像听到笑话似的嗤笑一声，她眼神扫视着唐熙宁“话别说这么满，不问问我让你做什么吗？”
“你说”
“我要你替我杀一人”
“杀人？”
杀人并非难事，只是唐熙宁不会无缘无故杀人，起码要有正当理由，她不再像先前那样亢奋，敛起神色淡然问
“谁？”
“朝廷重臣、皇帝近臣、景国权臣——左相江燕藏”
左相？
骤然听到左相之名，唐熙宁心思不由飞远，她先前疑心左相与父亲之案有关，但左相乃权臣重臣，就算她好好布局筹谋都不一定能做到，让她短日内杀左相，更是天方夜谭
唐熙宁微微挑眉，她不动声色观察水镜慈，一时并未开口。水镜慈也不着急，只是任她打量，良久才沉声道
“开诚布公吧，你双眼如炬，浑身贵气，想来不似寻常高门贵女，应是皇室宗亲”
水镜慈言语间格外笃定，唐熙宁见她识破就不再伪装“是，我乃华晏公主，这位是我的驸马，礼部侍郎”
“如此身份也做不到吗？”
“这并非做不做得到的问题，而是为什么做”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李怀霄只能从中盘旋，他声音轻缓，边打量对方脸色边说“水姑娘方才也说了，左相乃重臣、权臣、近臣，若无正当理由，这个要求似乎有些……”
李怀霄没把话说完，但众人皆知他想说什么，片刻后水镜慈才做出让步“既如此，那左相可慢慢除之，但投名状总得给我吧”
水镜慈做出让步，唐熙宁也得表表态度，她正色道“你说”
“御史大夫贾和”
听到这个名字，唐熙宁眉心微跳，隐约觉得左相、贾和都与她父亲之案脱不了联系。她父亲的谋逆之罪是因交了造假兵符，兵符是被御史台发现，也就与御史大夫贾和有关
据她所知，贾和乃左相派，又是保皇派，或许他们之间又存在着某种关联
只是御史大夫好歹也是从三品，又在天子脚下，不是那么好杀的，她总得知道其中缘由，只是水镜慈并不像会多说的样子，唐熙宁归国不久，对朝政局势把握的不甚清楚
她下意识看向李怀霄，见他微微点头似是成竹在胸，她心里才稍安
李怀霄挑起话头“如果我没猜错，水姑娘应是前任御史大夫江屈平的遗女吧。多年前我初入官场，虽一介小官，却仍被江大人请去女儿生日宴，当时因故未能见到江大人女儿真容，可那时她年芳十二，细细想来，便与水姑娘一般大”
李怀霄盯着水镜慈的眼睛，仿若锁定了猎物，他眉眼弯弯，言语却透着寒意“六年前，前任御史大夫暴毙家中，缺出来的御史大夫之职便由下属贾和上位填补。你叫我们解决左相与贾和，怕是与那桩旧案脱不了关联吧”
水镜慈被戳穿后并未反驳，反倒轻轻一笑“没错，我正是前任御史大夫之女江婛词。当年我父为贾和所害，可惜我状告无门，又被他追杀，一路逃到药谷才捡回性命。他与左相狼狈为奸，我岂能放过，可怜我空有一身医术并无武艺，否则断不需要你们帮我报仇”
“如果你们能帮我解决他，我就出山行医。我知此事颇为为难，如果觉得难办，我也不强求”
唐熙宁听她这番说辞，更确定左相与贾和沆瀣一气，他们多年前敢如此害江屈平，也难保不会如此害她父亲。她原想为母亲寻医后再查父亲之案，只是没想到这么巧，既如此那便一并查了
此事虽难办，可再难办也必须办。唐熙宁缓缓闭眼，她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眼中惟有果断坚毅“此事难办，可天下没有我唐熙宁办不到的事。我替你解决杀父仇人，你替我治我母亲的病”
“成交，只是你不怕事情败露而死？”
“死？死应该是那些被本公主盯上的人所需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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