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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本将军开玩笑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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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连下两天,云层才将遮蔽的太阳放出。
还没出县令府大门,就县令就谄媚的迎上来。被随从拦在一米外的距离也不恼,拍了拍自己的袖口。
“小将军,您这是......”
陈锦安将手搭在腰间佩剑上,指尖缓慢敲击着剑鞘,似是在思考。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她都没有出声,似笑非笑看着难安得县令。
空气仿佛被一瞬间掠夺,让县令涨红脸,还强摆出一副笑容。
“府中无聊,出去走走。”
“县令大人怎么这么......紧张?”陈锦安收回搭在腰间佩剑上的手,意味深长看着。
“下官......”
心跳声在不断放大,他嘴唇微动,始终没有说出什么。
陈锦安似乎是被取悦,笑出声。
不再理会县令,从他的身侧擦过。
街上已有不少摊贩出现,虽不似京城那般繁华多样,可他们的脸上都是对平淡日子的幸福。
“小将......”话未说完,被伸手打断。
陈锦安收回手,活动了下肩膀。
看似说教,实则语气轻飘飘,“在外叫什么?我这副打扮不叫公子岂不可惜?”
陈锦安本人十分享受被姑娘小姐叫公子,按照她的话来说,被姑娘小姐们温柔的嗓音和香香的气味包围。
简直不要太幸福!
小千不解挠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将军你比大多贵女都漂亮,其他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小姐,您是那种看着会杀人的美 。”
小千对于自己的形容很是满意,并且认同的点头。
陈锦安挑眉。
“不会说话就闭嘴。”她嘴角噙着笑,眼底并无半分恼意。
不少姑娘急匆匆的朝着前面跑去,不远的某处很快就人员拥挤起来。
陈锦安伸手拦住了一位身旁着急的姑娘,“姑娘打扰,不知你们这么着急都是为何?”
“前方莫不是有什么新鲜玩意儿?”
那姑娘被拦住,本有些不耐烦。
一抬眸便对上陈锦安那双含笑如春水的眼睛,微微带着上挑的眼尾似在无声无息勾引着。
姑娘的脸颊倏然红透,声音不自觉轻软,“是......是徐家的胭脂铺子。”
“徐家胭脂铺子出了一款很好的膏粉,听说用了皮肤会变得更加白嫩,还会变得更漂亮。”
“就......”她看陈锦安一眼飞快低下头,“就像公...不,小姐一样好看。”
听到最后一句话,陈锦安下意识伸出手摸了下自己的脸。
不是,她都穿这一套,这么帅气的发型了。
这张脸还能看出不是帅公子?
姑娘表示:帅,帅的小姐,太帅了,想嫁。
大虞现今虽不像从前那般,对女子穿着打扮一切的一切都那么不容;很多人都已经习惯,很难改过来。
像陈锦安这样的,在距京城远之又远的地可能都闻所未闻。
“膏粉?”
这两个字在陈锦安口中似乎一下子变了味道,无声无息都在撩拨着姑娘。
“那...那个......”
那姑娘的话未说完,不远处那个胭脂铺子忽然发生混乱,拥挤骚动中还夹杂着几声女子的惊呼。
陈锦安目光被吸引,带着小千顺着人流往前走去。
只见胭脂铺子前被人们空出来的地方,穿着破旧的两位老人对着铺子前不停地磕头,时不时举起手臂高声哭喊。
“求求老爷把我儿夫妇还给我们!!”
“老爷!!!老爷!!!!”
“我的儿啊!!!!!”
“我们不能没有他啊,老爷!!!!”
陈锦安带着小千挤进了围住的人群,看着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哭喊的声音越来越大,不少打算在铺子买东西的客人都收了心思,不顾小二的阻拦转身离开。
眼见都要到手的银子飞了,哪受得住这气。
一直坐在里面不曾露面,身穿紫色长袍的男人,面露凶相走出来。
“少爷,少爷......我的儿......”
看到来人,老翁的眼里出现了光。掌心合十,跪在地上蹭着地面靠近,眼中是希冀。
男人身后跟着两个打手,那人一脚踹在距离自己最近的老翁身上,让对方措不及防摔倒。
白发妇人惊呼着扑上去,将人踉跄扶起。
“哪来的疯子乞丐!”
“胡言乱语,敢挡我做生意!”
男人声音阴冷,眼中更是藏不住杀意。
老妇满脸泪痕,抬起头,“少爷,少爷,我儿和儿媳就是给徐家做差事不见的。”
“他们二人才成婚不久,求您把他们还给我们。”
她颤巍巍从袖口掏出一张褶皱不堪的纸,“这是徐家给的字据啊,少爷。”
紫袍男人使了个眼色,身后两名打手就要上前抢夺。
老翁死死用身体护住自己的妻子,打手手中的棍子眼看就要落下。
千钧一发之际,陈锦安闪身上前。抬脚将打手踹开,力道大的两人摔在地上能到到‘咚’的一声。
“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两个无力老人,还想强抢。”陈锦安声音没什么起伏,就那般护在前面。
小千反应过来时,自家主子已经对峙上了。
堪堪反应过来,甚是狼狈的跑到自己主子身侧。
从穿着来看对方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人,身上那料子男人见都没见过;还随身跟随侍卫,那定然是哪里的高门小姐贵女。
男人铁青的脸色稍有缓和,露出一个笑,“这位姑娘有所不知,这二人就是无赖。”
“当初我们胭脂铺子见二老可怜,便掏了些银子,好让二人日子好过些。”
“可这二人!”男人声音陡然拔高,“几次三番来讨要银子。”
“我们家银子也是自己辛辛苦苦赚的,也有家里的下人要补贴。”
“被我家拒绝后,便开始总来铺子哭喊搅乱我们生意。”
“后来我们家听旁人才知道,这两个人就是自私自利的无赖,烂人!”
“他们家儿子才成婚不久,夫妻俩便被赶出门。因为觉得夫妻俩赚不到银子,还浪费家中粮食。”
“多恶毒的人啊!”
“那才成婚的夫妻俩,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
男人说的愤慨高扬。
都是对两人所作所为的不认同,对二人骗了他后的愤怒。
竟是如此?
陈锦安身子微侧,打量的目光落在地上狼狈二人身上。
“没有!不是!小姐我们怎么可能会害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呢!!!”
老妇生怕她不信,从老翁身下探出,手抖着将那字据打开。
双手撑在地面,伏着身子爬到陈锦安脚边。
要抓衣摆的手伸出又猛地停住,似乎是怕自己弄脏了小姐的衣服,便再也没有人为他们出头。
“小姐,这是字据啊~”老妇后退一点留出空间,手撑在地上,重重的将头磕在冰凉的石板块上。
一下一下又一下,不一会儿隐隐出现血迹。
那老翁见此,也学着自己妻子的样子朝着陈锦安磕头,只为了能有人还他们公道。
“为何不报官,县令不管吗?”
陈锦安向后退去拉开距离,轻飘飘的语气并看不出对于两人的可怜,也不曾能感觉到是信任那个所谓少爷的。
报官?
老妇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磕在石板上的头没有抬起,身子因为笑声而颤抖。
“报官?”老妇自言道,“这个世上哪里有真正的官?”
“那县令!”
“休要胡言!”没说完的话被男人硬硬生生打断。
紫袍男人视线快速扫过看热闹的人群,紧接着指着地上两人大喊,“少在这里污蔑县令!”
“你们二人不过就是为了银子!”
“不然,敢不敢把你们做的肮脏事说出来给大伙听听!”
“那些藏不住的,你们二人问问大家伙儿,这街坊里外谁不知!!!”
“你们二人可敢说!!!!”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顿时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这俩人好生眼熟。”
“哎!是住在县边那里的,里面最破的那家。”
“我记得这俩确实是对儿子儿媳不好,听说过门当天就打了儿媳。”
“这俩是不是内前两天被打出春茶庄的......”
陈锦安听着,眼角余光看了眼小千。
旁人的讨论就像是凌迟的刀,一下又一下割着那本身就骨瘦如柴的身躯。
“不......不是的”
“我们不是......”
“没有......”
老妇的精神好像在一瞬间崩溃,起身踉跄推开人群跑出去,老翁担心自己的妻子也匆匆追上。
那张皱巴巴的字据飘飘落于地面石板血迹之上。
男人见状伸手去拿,却不想被人快一步。
“主子。”低声喊了句,皱皱巴巴有些破烂的字据被小千双手奉上。
主子。
嗯,倒也行。
总比小将军好听不少呢。
陈锦安两只手指指尖微微捏起,上面清清楚楚写着。
因家贫难以度日,愿以三十两银子,将儿李树南与儿媳柳桥桥送至徐家,抵之。
下面是按了手印的名字,李海建。
陈锦安将字据交给了小千,转过身看着紫袍男人。
“抵之。”
“我怎么记得,大虞新律法第一百二十五条不得任何家府买卖,人口。”
“所有劳工者皆当有契约字据画押。”
陈锦安的声音越来越冷。
他们也想反驳不对,可偏偏说的是律法。
根本无从反驳。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围观众人慌忙让出一条路。
“何人在此闹事?”
差役的身后俞县令不紧不慢走出。
见到县令,那紫袍男人立刻凑上前。
“大人!大人!刚有几个无赖闹事,这位小姐正在为他们出头。”
俞县令没有看男人,径直无视走开。目光落到陈锦安身上,立刻弯下腰,恭恭敬敬行礼。
“呀,将军~不知可有冲撞到?”
男人被差役驱赶到一侧,这一句话直接让男人脸色瞬间苍白,身子发抖。
他干了什么?
他对一个将军自持甚高,还看不起,公然顶撞。
陈锦安没有看县令,手背到身后,语气不紧不慢的,“县令大人就是这么管的。”
“那公然买卖人口,想必大人也有所参与?”
小千将那字据递上前。
“下官不敢!”
俞县令额角渗出冷汗,颤巍巍接过那张发皱的字据。
看清楚上面的是什么后,俞县令顿时松了口气。
“将军,这字据是造假的。”
“徐家契约字据都是都专门的公章,这种手印断然不会是徐家。”
“对...对!”男人‘嘭’一下跪在地上,额头贴着地面,“我们家都是字据都是来自父亲的公章,断没有手印为据啊!!!”
陈锦安一抬手,小千将字据收了回去。
在俞县令迷茫的眼神中,她表情平淡,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那看来是本将军误会你们了?”
“是!!”男人喊得很大声。
“混账,你个王八蛋!”俞县令听到眼睛都睁大,完全忘记顾忌陈锦安还在现场。
上去一脚狠狠踹在男人的后腰上,抓起男人的肩膀上去就是两巴掌。
最后将男人的头狠狠按在地上发出声响,自己也随即跪下,双手伏地。
声音带着惶恐,“没有!将军,他脑子不好使!”
“不是故意冒犯将军的。”
男人也忙不迭点头,“对对对,我我脑子不好。”
“还请将军饶过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陈锦安站在那里看着两人跪了许久,才有动作。
“本将军开个玩笑罢了。”陈锦安低笑出声,“县令大人别当真。”
“既然是误会,那便散了吧。”
“刚好本将军今日也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