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年》杏干母蛛

4、第 4 章

　　周廷年黑白颠倒了几天，终于……
　　猫顶不住了。
　　直接在他胸口尿了一泡，大早上把他骚醒了。
　　衣服不能要了。
　　他用两个根指头揪着衣领扔到门口垃圾桶里，突然瞥到立在旁边的那根棍子，感觉相当魔幻。
　　“喵～”小猫看到新奇的玩具，直接一口咬住。
　　“卧槽，那玩意儿脏！”不知道有多少男的在上面撒过尿。
　　小猫主打一个不信，就是不松嘴。
　　周廷年一手抓住小猫的脑袋，一手握住棍子，“你再不松嘴我给你爸打电话了啊。”
　　这话一出小猫像是被按了开关，立马松了嘴。
　　周廷年兜住小猫的下巴，左看看右看看，长叹口气，“小脏猫，你爸要是知道你跟着我能脏成这样，走的时候估计都得把你带着。”

　　外面天阴沉沉的，看不出是几点，他打开一点窗缝，有几缕凉凉的风飘进来。
　　周廷年和小猫对视一眼。
　　某猫的眼神里全都是对出门的渴望。
　　“喵！”
　　说不出拒绝的话。
　　说了也听不懂。
　　周廷年只好洗漱了下出门。

　　刚打开门就撞见拄着双拐的男人，腿上的石膏像是刚打的，旁边有个女人搀扶着他，两人的表情不是很好，周廷年下意识避让了下。
　　好久没见过日光，周廷年感觉眼球很痛，睁不开眼。
　　等他稍微适应了光线，低头往地上一瞅。
　　猫已经跑到快百米之外的地方。
　　“啧。”这东西迟早要变成狗，一出门就撒欢。
　　周廷年八百个不情愿地把脚步加快，但还是赶不上这家伙百米冲刺的架势，“你慢点！”
　　拐进巷子，小猫终于停下了。
　　周廷年把手撑在膝盖上喘了好几下。
　　“呦。”李铮抬了下眉，把拿烟的手伸远了些。李铮绝不是吸引小动物的体质，更别提主动找他亲近的了。
　　兀晨给的解释的他长得太凶了，直立行走的人类见了他都害怕，别提弱小的小动物了。
　　大家对于这个解释都深信不疑，这猫......
　　大概是第一个意外。
　　李铮弯腰把猫抱起来，小猫立马十分不客气地睡倒在他的臂弯里，不断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这么虚啊？”
　　听见这声线，周廷年连头都没抬。
　　对于出门遇见李铮他已经毫不意外了，原因只能归结于这个镇子实在太小。
　　“你才虚。”周廷年缓过来回了句嘴。
　　老子至少两天滴水未进，出门就跑步，没猝死都算好的了。
　　李铮哼笑一下，脸却被小猫舔了口，沙沙的感觉，李铮明显愣了下，小猫趁机跳下来回到周廷年脚边。
　　算你还有点良心，周廷年心想。

　　李铮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根火腿肠，红色外皮。
　　“不了，它不吃……”话说出口的瞬间，周廷年就被打脸了。
　　好啊，家里高档猫粮放面前都不吃，一根劣质淀粉肠吃这么开心。
　　见周廷年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小猫。
　　李铮从兜里又掏出一根，伸到周廷年眼前，“你也要吗？”
　　“……”周廷年和李铮对视好几秒，从牙缝里憋出一个字，“滚……”

　　语音通话铃声响起，李铮一接通就看见兀晨畸变得不堪入目的脸，他直接把手机屏关了。
　　“卧槽，你人呢？”兀晨那边全是键盘和鼠标的敲击声，还混杂着一些脏话。
　　“……”李铮没说话。
　　兀晨又连骂好几句队友才转过头，“铮哥？”
　　“有屁快放……”
　　“回来吃饭不？”李铮先看了眼周廷年，还蹲在地上，一脸认真地看着猫。
　　没听见李铮回复，兀晨“忙里偷闲”说，“放完了”
　　“……不回，有事。”说完李铮就直接挂了电话。
　　听见李铮挂了电话，周廷年蹭的一下站起来，瞬间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片黑。
　　还好李铮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周廷年的胳膊，人才没直愣愣倒地上。
　　缓了能有十几秒，眼睛才恢复了视觉。
　　不知道为什么，周廷年觉得自己此刻才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看清了李铮的脸。
　　上半张脸眉眼凌冽，看着很凶，但是下半张脸又意外的柔和。
　　明明相互冲突的搭配，在李铮脸上却融合出了点别样的味道。
　　“还说自己不虚？”
　　“…………”
　　看周廷年连眼睛都不眨，李铮抬手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看不见了？”
　　周廷年这才回过神，把胳膊抽出来，“我没事。”
　　“没事的话，跟我走。”
　　“干嘛？！”
　　“吃饭。”李铮又补充道，“怕你又晕倒讹我钱。”

　　吃完饭，准确说是吃过饭。
　　饿了太久，周廷年不敢吃太多，而且他确实没什么胃口。
　　能答应李铮过来吃饭，也是因为他怕自己真饿死。
　　在那个破烂宾馆饿死，这死法未免也太不体面。
　　他吃得很慢，反观李铮，一句话不说五分钟就吃完蹲门口抽烟去了。

　　“小伙，饭的味道不和你口味吗？”老板在和自己隔了个过道的那桌坐下，“看你都没怎么吃。”
　　周廷年有点不好意思地回道，“没有，是我胃口不好。”
　　“哎呀，没事的没事的，你一看就不是我们这儿的人。”老板说着又上下扫了周廷年好几眼，“你长得秀气，不像我们这里的男的都五大三粗的。”
　　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把秀气。
　　周廷年略带腼腆的笑了下。
　　老板看周廷年越看越顺眼，“你跟李铮是……”老板犹豫了一下。
　　毕竟除了李铮身边那个跟班，他也没见过李铮带别人来过。
　　实在是稀奇。
　　“……”周廷年莫名感觉，在这个镇子说是李铮朋友，应该比认识警察管用，“算是，朋友。”
　　“那挺好，有空让李铮带你转转，这边李铮熟得很，他打小就在这儿。”
　　“……啊好。”周廷年礼貌答应。

　　店门口，满地的烟头快能堆成小山。
　　瘾是真够大的。
　　周廷年撇了下嘴。
　　李铮正用骨节分明的手指逗猫，手背上的青筋伴随关节的晃动一跳一跳，看得人心里痒痒的。
　　周廷年和李铮并肩蹲下。
　　不等周廷年说话，李铮直接从把烟和火递了过去。
　　动作过于熟练了。
　　搞得周廷年有点不好意思，“不用，我带了。”
　　“你一直这么招小动物喜欢吗？”周廷年难得找到话题。
　　李铮半晌没回答，周廷年以为他没听见，正打算放弃的时候，李铮朝马路对面吹了个口哨。
　　路对面有条小黄狗，脏兮兮的，原本好好的在垃圾堆里找吃的，结果竖着的耳朵朝李铮看了眼，就一溜烟的跑了，跟看见鬼似的。
　　李铮转头跟周廷年对视。
　　“……”
　　“……”
　　此时无声胜有声。
　　周廷年不由得更加好奇这个小猫咪到底是中什么邪了。
　　李铮呼噜了两下小猫的后脖子，给了个奇怪的解释，“可能它有什么任务吧。”

　　“不行了铮哥！真顶不住了！”对面人的声音很急促，“你再不来又要出人命了！！”
　　李铮赶到的时候，酒吧正门紧锁着。
　　里面的人听见李铮摩托车的声音仿佛得到救赎一般赶忙开了门。
　　开门的人先叫了句铮哥，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声音。
　　一楼的场子里陈威几乎所有的小弟都在，密密麻麻的，李铮感到一阵烦躁。
　　“你们都回吧。”
　　开始众人还有些犹豫，他们不敢。
　　李铮接着说，“陈威现在的样子你们任何一个人看见了都活不了。”
　　陈威的脾气大家都懂，谁都不想找死。
　　等人都走了，李铮重新把酒吧的门锁上，不紧不慢地上了二楼。

　　房间里面一片狼藉，门边有个倒在地上的女人，□□。
　　李铮从进屋开始就一直咬着牙，他知道陈威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他伸手随便捡了个毯子盖到女人身上，然后把女人扶起来。女人的脸上有血迹，双腿发软几乎站不起来。
　　李铮强行把人扶出去，可是女人死死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眼神像是见了鬼一样癫狂。
　　“你救救我！我求你了，你救救我！”女人几乎要将指甲陷进李铮的胳膊里，“陈威就是个疯子！是个畜生！他不是人！”
　　李铮面无表情的把女人的手推开，他能感觉到女人的指甲从他的皮肉上划过，留下数道血痕。
　　他没有语气地说，“自己去找衣服穿，从后门走。”
　　说完李铮就拧开了房门。

　　进门的瞬间，有什么东西在李铮的耳边炸开。李铮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径直往里面走。
　　“谁让你碰她的？？！”陈威声音不大，听着却阴森恐怖。
　　“……”
　　“说话！”陈威揪住李铮的衣领，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李铮的后背狠狠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可李铮连一声都没吭。
　　陈威走上前完全是发泄般的对着李铮拳打脚踢，“你TM以为是谁啊？你就是老子路边捡的一条狗！老子就算让你吃屎你也得去！”
　　不知道打了多久，陈威终于累了，他向后躺倒在沙发上，胸口起伏，没多久竟沉沉的睡了过去。
　　李铮扶着墙站起来，嗓子里血腥味很浓，他强压了下去，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妥当之后才离开。

　　李铮一直都知道陈威究竟把自己当什么，只是陈威似乎很喜欢用这种方式不断地提醒他。
　　他只是一条随叫随到的狗，一条怎么拳打脚踢也不会还手的狗罢了。
　　□□上的痛他早已习惯到麻木。
　　每次这种时候，他都会五感尽失，就连记忆都会消失。
　　好像死了一样，只剩一具行尸走肉。
　　李铮强撑着回到“包夜”。
　　“铮……”兀晨只是看了眼李铮，就立刻噤了声，黑色的外套帽子几乎挡住了李铮大半张脸，身上散发的阴沉比外面的天色都恐怖。
　　相比其他人，兀晨知道的相对多一点，李铮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这样。
　　他尝试靠近过一次，话还没说完就被李铮一脚从“包夜”踹出去。
　　所以他再也没敢问过。
　　一方面是因为跟在陈威手底下的，都不是简单的小混混，铮哥当然更不是。
　　另一方面他是真的怕疼。

　　李铮刚掀开帘子，就感觉自己身后的衣角被人扯了下。
　　兀晨看见瞬间倒吸一口冷气，他默默把耳机声音调到最高。
　　李铮脚步顿住，身后的人应该在说什么，但是他完全听不清楚。
　　同时。
　　被人揪住衣角地不适感被无限的放大。
　　他的右手不自觉地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