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
下一秒，眼前的事物变为窗外的景色，他们已置身于“晨曦”充满复古未来主义风格的内厅。
空气中弥漫着微甜的合成柑橘气息，淡粉与钴蓝色的霓虹光带在暖白色的合金墙壁上无声流淌。
一名身着白色制服，披着黑色皮衣外套，戴着一副墨镜，气质干练的黑发女性便带着两名随从迎了上来。
她双手抱胸，目光先是落在佟野望身上，带着深深的无奈。
“佟野望，你终于肯踏进这道门了，”
她抬手将墨镜推上头顶，露出一双淡粉色竖瞳，声音清亮，“我们发出的第七次邀请函，总算没有石沉大海。”
佟野望淡淡地“嗯”了一声。
女性的目光随即转向他身边的赵庭期和念念，尤其在看到赵庭期时，眼中闪过的审视极为老练而隐晦，“这位是？”
“赵庭期。”他言简意赅。
念念则往赵庭期身后缩了缩，抱紧了怀里的旧兔子玩偶。
“江怀鳞，‘晨曦’情报部的负责人之一，”
女性自我介绍，目光在佟野望和赵庭期之间转了一圈，却没给人冒犯的感觉，“看来，这就是你一直拒绝正式入职的原因？”
佟野望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侧身将两人更严实地挡在身后。
江怀鳞不再追问，转而说道，“既然应允了我们的邀请，就是‘晨曦’尊贵的客人。”
她做了个“请”的手势，率先向前走去。
她带领三人穿过散发着淡绿色荧光的悬浮步道，参观了宏大的城市规划馆。
“欢迎来到‘晨曦’的中枢认知图景，”江怀鳞郑重的声音在空旷的馆内响起。
“如各位所见，‘晨曦’并非自然形成的异空间，而是由组织前辈呕心沥血，人为构筑的‘基地’。”
她抬手，指向那些缓缓流转的光点模型。
“为了维持如此庞大人工异空间的稳定，它自身也必须遵循一套内在的‘规则’。这座场馆就是规则的具象化体现，也是每一位获得许可的来访者，必须经历的第一课。”
随着她的话语，四周的墙壁和穹顶活了过来，流淌过瀑布般的复杂数据流，其中一些核心的条款被放大加粗，律法般铭刻在视觉中心：
【基石规则】
【一、禁止任何形式的空间破坏行为。】
【二、未经授权，禁止探查、侵入或干扰他人私密空间及通讯。】
【三、服从组织在紧急状态下颁布的临时管制条例。】
赵庭期的目光迅速扫过这些条款，扫描仪般分析着每一条规则的潜在含义和漏洞。
佟野望则更关注那些演示违规后果的画面，评估着潜在的威胁等级。
念念仰着头，看着流光溢彩的数据，小脸上满是好奇。
“理解并默认遵守这些规则，是三位在‘晨曦’内自由活动的基础。”
江怀鳞解释道，“当你们完整参观完这座场馆，空间规则会与你们的生物信息及认知绑定。届时，你们将获得在‘晨曦’公共区域内自由通行的权限，空间本身也会将你们识别为‘许可个体’，不再会产生排斥反应。”
江怀鳞望向佟野望，再次问起她关心已久的问题，
“你为我们处理了不下十个高危异空间，证明你认可我们的目标。凭你的能力，若正式加入，地位绝不会在我之下，为什么每一次正式的邀请，你都拒绝得那么干脆？”
佟野望的目光掠过大厅里设计圆润光滑的科技物件，最后落在身旁正凝神观察全息地图的赵庭期侧脸上，眼神深处闪过难以捕捉的复杂。
“我有必须独自去做的事，”他声音低沉，没有看江怀鳞，“合作可以，卖身不行。”
“这样啊。你此次前来，也和他有关吧。”江怀鳞露出了然的神情。
经过档案库那深邃的入口，赵庭期的脚步顿住了。
他的目光被入口旁的一面墙吸引，墙上展示着对组织有卓越贡献者的名字。
其中一个名字，让他的瞳孔微微收缩——
克林森特。
这个名字对他而言非同寻常。
在长期独自调查异空间的日子里，有一个相对稳定，规则为“保持安静”的图书馆异空间，成了他偶尔能喘息片刻的避风港。
图书馆的特定书架上，他总是能找到署名“克林森特”的著作。
《异空间结构解析》、《认知污染与边界理论》……
这些著作思路清晰，见解独到，在许多迷茫的时刻，如同一位未曾谋面的导师，为他指明了方向，教会了他许多赖以生存的知识。
江怀鳞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这细微的停顿和眼神变化。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看来赵先生对克林森特先生的名字并不陌生？”
她语气温和，一针见血。
赵庭期迅速收敛情绪，恢复平静，“读过他的著作，受益匪浅。”
“克林森特先生是我们所有人的导师，”江怀鳞的语气带着敬意，她看向赵庭期，淡粉色的竖瞳中闪过意味深长的光，“而且，此刻就在‘晨曦’。”
她恰到好处地停顿，卖了个关子，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自然地转换了话题，“前面是生活区，我先为三位安排临时住所。”
他们途经生活区走廊时，原本安静跟着的念念忽然打了个小哈欠，用力揉了揉眼睛，小手拽了拽赵庭期的衣角。
“妈妈，”她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仰起小脸，“念念困了，想回家睡觉了。”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赵庭期和佟野望脑中响起。
【日常任务提醒：家庭阅读时间。】
【任务内容：请父母共同为女儿朗读一则睡前故事。时限：两小时内。】
念念的时间感，显然与“幸福之家”的规则深度绑定。
赵庭期立刻会意，睡前任务的时间快到了，与佟野望交换了一个眼神。
江怀鳞将他们带到一套设施齐全的套房前，介绍着三间独立的卧室。
念念却用力摇头，小手紧紧攥住了赵庭期和佟野望的衣角。
“不对，”念念抬起头，乌溜溜的大眼睛里闪着认真。
“我们不是没有家的小孩。爸爸妈妈，我们有家的，对不对？念念可以把家带过来。”
“家？”江怀鳞一头雾水。
念念眼中那份纯粹的笃定，赵庭期的心底被触动。
佟野望的反应更为直接，他大手覆盖在念念的小手上。
“江小姐，”赵庭期开口，语气礼貌却不容置疑，“感谢你的介绍，我们需要离开了。”
“我们有住处，”佟野望简单地补充，“住一起。”
江怀鳞微微一怔，目光落在明显困倦的念念身上，又看向态度坚决的两人。
她不再坚持，微笑着递过一张材质特殊的黑色卡片，上面只有一个简单的徽记和频率代码。
“没问题，尊重各位的选择。有任何需要，联系我。”
她再度转身，三人消失在原地。
她并未感知到任何空间波动或传送信物的使用迹象，这三人的“离开”方式，超出了她的即时监控。
淡粉色的竖瞳藏下惊诧，工作多年，她对各类神秘事件早就见怪不怪。
她的任务光屏突然展开，显示一则消息，江怀鳞眉心微蹙，“C类调查小队执行任务期间，在异空间失去联络——叶山精神病院？唉，理应先让客人们休息一段时间再做安排的。”
三人通过兔子玩偶回到了“幸福之家”。
温暖的灯光，熟悉的气息，让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
念念开心地抱着兔子在沙发上打了个滚，仰着小脸，语气带着点小骄傲，“看，还是我们的家最好！”
赵庭期和佟野望的视线，却不约而同地被客厅最显眼的那面墙钉住了。
上面端端正正，挂着那张放大精装的“恩爱”婚纱照。
照片上，佟野望眼神深邃隐忍，赵庭期怔忪失神，暧昧的张力几乎要冲破相框，与此刻两人只想原地消失的尴尬形成了鲜明对比。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清晰得令人难堪。
佟野望最先行动，他眉头紧锁，大步走过去，伸手就想把那碍眼的相框直接摘下来。
相框像是长在了墙上，纹丝不动。
他指间用力，甚至动用了巧劲，相框依旧稳固如山，被无形的规则牢牢焊死。
“啧。”他不耐地咂了下舌。
赵庭期则比他含蓄得多，他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目光在客厅里快速扫过，冷静地评估着可以用作遮挡物的选项。
一块桌布？一块挂毯？或者干脆找张纸糊上去也好。
黑布白布都行，可就是找不到能遮的东西。
总之，不能让这“黑历史”天天杵在眼前！
念念看着他们两个古怪的行为，抱着兔子，歪着头好奇地问，“爸爸妈妈，你们在做什么呀？把照片挂起来，又要想办法遮住它，这是什么新的仪式吗？”
两人动作同时一僵。
仪式？
两人脑海里不约而同地闪回拍摄婚纱照时那些血压飙升的片段。
被迫的搂抱、佟野望那句“加回来才行”的戏弄、赵庭期脱口而出的全名……以及更多日常里恨不得把对方按在地上摩擦的瞬间。
的确是挺巴不得对方死的。
这个充满怨念的念头，在两人脑中清晰地同步了。
就在这个“心有恶念”达成高度一致的瞬间，熟悉的，毫无感情的电子音突兀地响起：
【检测到家庭成员在特定负面情绪上达成高度共识。】
【解锁隐藏成就：“心有灵犀”。】
【成就奖励：羁绊值+3】
【当前总羁绊值：33/100】
赵庭期：“……”
佟野望：“……”
两人动作彻底僵住，缓缓转头，视线在空气中撞上，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荒谬和“这系统是不是有毛病”的无声质问。
他们因为这“巴不得对方死”的念头，被系统判定为“心有灵犀”，还加了分？
这突如其来的“殊荣”让之前的尴尬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突然静止不动的两人，令念念眨了眨眼，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光屏上跳动的数字她是懂的。
“又加分啦！”
她欢快地说，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赵庭期默默收回了寻找遮挡物的目光。
佟野望也放下了和相框较劲的手。
算了，挂就挂吧。
至少，这个家，以及家里发生的这一切——包括这该死的系统和它诡异的评判标准，都是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的。
一回到这里，念念的困意都消散了些，但她还记得任务。
“讲故事！”她抱着兔子，期待地看着两位“家长”。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
【日常任务：家庭阅读时间。】
【任务内容：请父母共同为女儿朗读一则睡前故事。任务完成：羁绊值+1。】
佟野望和赵庭期对视一眼，再次看到了客厅墙上那张巨大的婚纱照。
尴尬依旧。
两人默契地选择忽视照片，在念念指定的沙发位置坐下。
赵庭期拿起一本凭空出现的童话书，嗓音清冷地开始朗读。
佟野望坐在一旁，姿态有些僵硬，但在念念要求“爸爸也讲一句”时，会生硬地接上一段。
语气干巴巴的，却意外地有种笨拙的认真。
【日常任务完成，羁绊值+1。】
【当前总羁绊值：34/100】
将终于睡着的念念送回儿童房后，两人回到客厅。
气氛有片刻的沉默，今天接收的信息量不小。
两人的目光再次不经意地扫过墙上的婚纱照，又迅速移开。
“明天……”佟野望开口。
“嗯，”赵庭期接口，“该去看看，组织对‘心病’有什么说法。”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