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行者》注册月亮

13、第 13 章

　　空荡荡的街道，仿佛刚才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叶枫一拳重重地砸在改装车的引擎盖上，金属发出沉闷的凹陷声。雨水混合着他额角的血水顺着脸颊流下，滴落在积水的路面上，瞬间晕开。

　　空间封锁随着那辆红色轿车的消失而解除了。周围的景色重新变得真实而嘈杂，远处的车流声、雨声再次充斥耳膜，但那种令人窒息的挫败感却挥之不去。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

　　“人被带走了。”叶枫的声音沙哑，带着压抑的怒火，“是苏瑾亲自来的。林墨……她是自愿上的车。”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寂。

　　只有电流的微弱杂音在雨夜中显得格外清晰。过了许久，莫南的声音才传过来，不再是往日那种运筹帷幄的淡然，而是透出一丝罕见的错愕与凝重。

　　“苏瑾亲自出手？”

　　莫南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寒意，“看来我严重低估了林墨的价值……”

　　“我现在去追。”叶枫转身就要上车。

　　“回来！”莫南喝止，“既然苏瑾亲自下场，这就不是你能处理的级别了。马上撤离，清理现场痕迹，不要让警察介入。”

　　“可是……”

　　“执行命令！”

　　电话挂断了。叶枫看着黑下去的屏幕，狠狠地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转身钻进了车里，消失在茫茫雨夜中。

　　城市的另一端，繁华的CBD顶层。巨大的落地窗外，是这座城市最璀璨的夜景。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流淌，将窗外的霓虹灯光折射成无数扭曲而迷离的光斑，仿佛一个个怪诞的梦境。

　　林墨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身上披着一条干燥温暖的羊绒毯。

　　“感觉好点了吗？”苏瑾换了一身宽松的丝绸家居服，手里端着一杯红酒，优雅地坐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这里的环境舒适得让人想睡觉，但林墨的神经却紧绷到了极点。

　　“这是哪里？”林墨警惕地看着她。

　　“我的家，或者说，我们在现实世界的一个落脚点。”苏瑾晃了晃酒杯，暗红色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一层薄薄的酒痕，“别紧张，小墨。我们不是野蛮人，不像莫南他们，只会把人关在笼子里训练。”

　　“莫南救过我。”林墨反驳道，虽然底气有些不足。

　　“救？”苏瑾轻笑一声，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他是在圈养你。在他们眼里，我们这类人需要被管控、被压制。他们自诩为现实世界的守护者，其实不过是一群守旧的狱警。”

　　她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指着外面光怪陆离的世界。

　　“你看这个世界，平庸、一成不变、充满了各种无聊的规则和束缚。莫南他们，就是这些规则的维护者。他们总想维持现状，扼杀一切导致进化的可能。”

　　苏瑾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着林墨，“他们说我们是规则破坏者。其实我们只是想让人类进化到更高的层次。你父亲……就是因为触碰了狱警们的底线，才会被他们处理掉。”

　　“但他没有死。”苏瑾的声音突然放轻，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他只是被困在了时空缝隙里。”

　　“跟我来。”苏瑾放下酒杯，领着林墨走进书房。

　　书房的中央摆放着一台复杂的仪器，看起来像是某种无线电接收装置，但结构要复杂得多，上面闪烁着各种奇异的符文。屏幕上，一条绿色的波形正在混乱地跳动。

　　“这是我们从缝隙捕获的信号。”苏瑾指着屏幕，“在普通人眼里，这只是宇宙噪音。但在你眼里，应该能看到别的东西。”

　　林墨凑近屏幕，呼吸瞬间屏住。

　　那混乱的波形中，隐藏着某种极其微小的规律。长短不一的脉冲，特定的间隔……那是父亲教过她的，独属于他们父女俩的加密方式！小时候，父亲常用来给她留字条，藏在复杂的数学题里。

　　她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在屏幕上虚划，快速地在脑海中解码。

　　一组坐标。

　　还有一个重复的单词：SOS。

　　“他在求救……”林墨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在求救！”

　　“是的。”苏瑾站在她身后，双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莫南一直在干扰这个信号，他不想让你找到你父亲。因为一旦你父亲回来，他们编织的谎言就会不攻自破。”

　　林墨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波形，内心的天平开始剧烈倾斜。莫南的隐瞒、父亲的失踪、苏瑾的坦诚，这一切都在冲击着她原本就脆弱的信任防线。

　　与此同时，城南一处不起眼的老旧公寓楼。

　　莫南的安全屋。

　　房间里的灯光昏暗，桌上摊开着一张巨大的城市地图，上面密密麻麻地画满了红色的线条。

　　莫南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袖口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他正低着头，快速地组装一把银色的手枪。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每一个零件的咬合都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那个黑色的手提箱已经被彻底打开，底层露出一个复杂的罗盘状装置。指针正在漫无目的地旋转，仿佛失去了方向。

　　“哼~~”莫南一声冷笑，将弹夹猛地推入枪膛。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不是急促的警报，而是那种有节奏的、礼貌的“叮咚”声。

　　莫南的动作瞬间停滞，眼神如刀锋般扫向门口。他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按住枪。

　　门锁轻轻转动，门被推开了。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带着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瞬间冲淡了屋里原本弥漫的枪油味和肃杀之气。

　　闻到这个味道，莫南就知道谁来了。女人穿着一件淡青色的改良旗袍，外面罩着一件米白色的针织开衫，长发用一根玉簪随意地挽在脑后。她的五官极其精致，透着一股江南烟雨般的温婉与哀愁。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木质食盒，看起来不像是来这种充满危险气息的安全屋，倒像是在探望亲友。

　　看到拿着枪的莫南，她没有丝毫波动，只是那双如水的眸子里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和无奈。

　　“不要总是这样，莫南。”她的声音轻柔，软糯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些，我希望过平静的生活。”

　　莫南的瞳孔微微收缩，紧绷的肌肉并没有放松，但手却离开了枪柄。

　　“小云。”莫南声音有些干涩，“你怎么来了？”

　　宋笑云走进屋子，反手关上门。她把食盒放在堆满武器和地图的桌子上，动作轻柔地避开了那些冰冷的金属。

　　“组织知道苏瑾动手了。”她转过身，看着莫南，眼神中带着深深的担忧，还有一丝复杂的情愫，“上面派我来协助你……或者说，是来看着你，别让你做傻事。”

　　她伸出手，似乎想去触碰莫南紧皱的眉头，但在半空中又停住了，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那个女孩，对你就那么重要吗？值得你启动B级预案，甚至不惜暴露自己？”

　　莫南看着她，眼神复杂，这个女人，如今却代表着组织最保守的那股力量站在他面前。

　　“她不仅仅是一个新人。”莫南转过身，重新看向桌上的地图，声音恢复了冷硬，“她就像一把钥匙，现在落到了苏瑾手里，可能会帮助左门先一步找到林大为的下落。”

　　宋笑云看着他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黯然，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温婉的模样。她打开食盒，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汤。

　　“先吃点东西吧。不管你要做什么，总得有力气。”

　　莫南没有回头，窗外的风雨慢慢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