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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厨房事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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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志拍摄结束后的几天,钟情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倒不是说沈叙对他有什么变化——叙哥还是一如既往的话少,偶尔递水,顺手照顾。可偏偏就是这种一如既往,让钟情屿心里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痒意,非但没消下去,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尤其是在独处的时候。比如现在,偌大的练习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沈叙靠在墙边看乐谱,他坐在地板上擦拭贝斯。空气安静得只剩下彼此清浅的呼吸声,还有他自己那颗不争气的心脏,时不时就要蹦跶两下,刷点存在感。
他总会忍不住想起拍摄时沈叙靠近的体温,拂过耳畔的气息,还有那双搭在他肩上、按平他紧张的手指。想着想着,耳根就有点发热。
“心不在焉。”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钟情屿吓了一跳,猛地抬头,正好撞进沈叙看过来的目光里。那目光没什么情绪,却好像能穿透他刚刚建立起来的、薄纸一样的心理防线。
“没、没有啊!”他下意识地否认,手指抠着贝斯弦,“我在想……新歌的编曲。”
沈叙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桃花眼深邃,看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过了几秒,他才重新低下头,目光落回谱子上,淡淡地说:“升F调那段,你的进入可以再晚半拍。”
钟情屿:“……哦。”好吧,论专业,他永远说不过沈叙。
就在这时,练习室的门被推开,经纪人李姐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那种熟悉的、让钟情屿心里咯噔一下的兴奋笑容。
“好消息!又一个好饼砸到头上了!”李姐扬了扬手里的平板,“水果台那边,那个新开的S+级户外美食综艺《美味友营》,下一期的飞行嘉宾,定了我们Eclipse!”
“综艺?”队长林穆率先反应过来,“美食类?我们几个……”他目光扫过自家这几个要么十指不沾阳春水、要么只会煮泡面的队友,表情微妙。
“放心!不是真让你们去当大厨!”李姐笑道,“节目流程我看过了,主要是分组合作完成一些简单的料理任务,重点是互动!效果!而且这次是团综,你们五个人一起上,有照应。”
听到是团体活动,不是他和沈叙的双人任务,钟情屿悄悄松了口气。
“什么时候录制?”鼓手阿KEN更关心行程。
“下周中间,录两天。正好是新专辑宣传期,上个热门综艺,保持曝光度。”李姐说着,目光特意在沈叙和钟情屿脸上转了转,“尤其是阿叙和小屿,上次杂志拍摄的花絮反响特别好,这次综艺,你们懂的,自然一点,多些互动,话题度就起来了。”
又来了。
钟情屿刚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他偷偷瞟了一眼沈叙,对方依旧是那副八风不动的样子,只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一周后,南方某个以风景秀丽著称的古镇。
《美味友营》的录制现场就设在一处临水的传统院落里,青瓦白墙,灶台是农村的土灶,充满了烟火气息。
开场互动和游戏环节过后,重头戏——分组烹饪环节开始了。节目组用心良苦地将五人分成了两组:队长林穆、鼓手阿KEN和键盘手小方一组,负责制作当地特色的糕点。沈叙和钟情屿为另一组,任务是烹饪一桌简单的三菜一汤。
这个分组意图明显到连现场其他常驻嘉宾都开始起哄。
钟情屿看着眼前陌生的灶台、琳琅满目却叫不出名字的调料,以及水盆里活蹦乱跳的鲜鱼,感觉比开万人演唱会还要头皮发麻。他从小在家就是块宝贝疙瘩,进了公司有食堂和外卖,对厨房的认知基本停留在烧开水和煮泡面的层面。
相比之下,沈叙表情也没什么变化,镇定地系上了节目组准备的蓝色围裙。他个子高,身形好,简单的围裙被他穿得像某种高定服饰,平添了几分居家的温柔感——如果忽略他此刻正拿着菜刀,对着一条鱼若有所思的冰冷眼神的话。
“叙、叙哥……”钟情屿蹭过去,小声问,“你会做菜吗?”
沈叙沉默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你觉得呢?
钟情屿:“……”好的,当他没问。
节目效果就在这种手忙脚乱中开始了。常驻嘉宾们笑着过来指导了一番,又留下他们自由发挥。
“我先来处理鱼。”沈叙言简意赅,拿起菜刀,动作看起来倒是有模有样。
钟情屿自觉领了洗菜和切配的任务。他拧开水龙头,水花四溅,搞得自己前襟湿了一片。手忙脚乱地洗完青菜,轮到切西红柿。他拿着刀,比划了半天,然后小心翼翼地、以一种近乎雕刻的力度切了下去。西红柿被他切得歪歪扭扭,大小不一,汁水横流。
另一边,沈叙的杀鱼过程也不顺利。那鱼生命力顽强,在砧板上奋力挣扎,甩了沈叙一脸水珠。他眉头微蹙,手下用力,总算将鱼制服,去鳞剖腹的动作显然生疏。
整个厨房充斥着钟情屿大呼小叫的“这个要放多少盐?”“哎呀糊了糊了!”,以及沈叙偶尔冷静的指令“火关小”“加水”。烟雾缭绕中,场面一度十分混乱,意外地充满了真实的喜剧效果,摄像师扛着机器拍得不亦乐乎。
在经历炒青菜差点变成黑炭、番茄蛋汤咸得发苦之后,最后一道红烧鱼成了关键。
“我来!”钟情屿自告奋勇,想要挽回一点尊严。他回忆着妈妈做饭的样子,豪气干云地往锅里倒油,结果油温过高,放入姜蒜爆香时,刺啦一声,热油飞溅!
“啊!”钟情屿吓得往后一跳,手背被烫到一点,火辣辣地疼。
他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就被一只微凉的手抓住。沈叙不知何时已经放下手里的东西,迅速关掉了火,将他拉到一边。沈叙眉头拧着,脸上那层惯常的冷漠出现了裂痕,眼神里带着一丝紧张。
“烫到了?”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急促。
“没、没事,就一点点……”钟情屿看着沈叙紧抿的唇线和专注查看他手背的眼神,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
沈叙没理会他的辩解,拉着他走到水池边,打开水龙头,用清凉的流水仔细冲洗他被烫到的那一小块皮肤。
整个过程,沈叙没再说一句话,那种无声的专注和强势,让周围嘈杂的起哄声都仿佛隔了一层玻璃,变得模糊起来。
“哇哦~~~~”旁边的常驻嘉宾和其他队友们发出了意味深长的起哄声。
“阿叙这男友力!绝了!”
“小屿是不是故意的?给叙哥创造表现机会?”
钟情屿的脸腾地一下全红了,连耳根都烧得厉害。他想抽回手,却被沈叙更紧地握住。
“别动,冲够时间。”沈叙的语气不容置疑。
冲洗完毕,沈叙找来节目组准备的药箱,给他涂了层烫伤膏。做完这一切,他才松开钟情屿的手腕,重新系好围裙,转身面对那个一片狼藉的灶台,留下一个看似冷静自持的背影。
钟情屿眼尖地发现,沈叙的耳廓泛起了一层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粉色。
他低头看着自己被细心处理过的手背,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沈叙指尖的凉意和力度。周围队友和嘉宾的调侃声还在继续,他却好像听不太清了。
心里那只安静了没几天的小鸟,又开始扑棱翅膀,撞得他胸口又酸又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