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花方】春风也许》剑杪照花

7、萧山

　　35.

　　方多病醒来后，这种灯下黑的生活令人心痒难耐起来。方多病身体虚弱，足不出房门。身体好些后，会在院里看看书晒晒太阳，李莲花只能远远地瞧着。太灰溜溜了，李莲花自嘲。伙食也跟着变得清淡起来。他本来已经习惯粗茶淡饭，但在天机山庄这些天嘴也被养刁了，再回去喝清粥实在太寡淡。

　　他在一堆茼蒿、芥蓝、豌豆苗里翻了半天才挑出来一小块解冻了的牛肉。肉就这么点，拿走也太明目张胆了……他正提着肉纠结，门口有人蹑手蹑脚地靠近，他一脚蹬上窗台，向屋檐上勾了一下，翻了上去。

　　何晓凤在瓶瓶罐罐里翻来找去，嘴里念叨着：“肉呢肉呢……哪有肉……”

　　她盯着片刻前李莲花扔下的肉，叹了一句“可惜是生的”，瘪着嘴出去了。

　　看来馋肉的不止他一个。李莲花去而复返，拎走了那块肉，那我就不客气了。

　　36.

　　外头的真假李相夷闹得沸沸扬扬之时，天机山庄并不参与其中。但现在方多病醒了……听到李相夷他哪还坐得住。何晓惠在房里走来走去，何晓凤双眼无神，还在想着肉，“姐姐，你也知道小宝的性子，我们只能一直瞒着，瞒到东窗事发为止。”

　　何晓惠看了她一眼，“你别说漏嘴才是。”

　　何晓凤尴尬一笑，“我一定少说话。”

　　金鸳盟看似是李相夷事变的受益者，实际上也被搅得够呛。这些借势李相夷的势力简直比金鸳盟还穷凶极恶、邪魔歪道，在谁头上都敢撒野，闹得金鸳盟乌烟瘴气。一堆老鼠在跟前吱吱叫，哪能不发威。笛飞声清理干净金鸳盟地界，四处铲除伪李相夷势力，顺势扩大金鸳盟。直到朝廷派兵到地方镇压伪李相夷势力，他才得空想起去看一眼方多病。

　　收到传信后，笛飞声按时去过一趟天机山庄。方多病那会已经陷入昏迷，他正忙着四处打地鼠，知道他还没死就走了。

　　此前他们都在各自寻找李相夷，现在满地都是李相夷，更难找了。万一李相夷英雄当腻了想当个恶棍，那么多假李相夷里说不定还真有一个是真的。

　　笛飞声拿了方多病的书信就以日促身法离开，在天机山庄外一面高墙上被人击了一掌。他接了下来，眼里闪起兴奋的光芒，“李相夷。”

　　“你内力恢复了不少。”笛飞声手掌张合。

　　“处理笛盟主杀的几个暗卫可累死我了。”李莲花揉着肩膀。

　　“你一直在天机山庄？”

　　“是啊，你可别害我啊。”

　　“像阴沟的老鼠。”

　　“久别重逢就这样说话不好吧？”李莲花说，“不像笛盟主，日理万机。”

　　“来打一架！”笛飞声一掌直拍李莲花面门。

　　李莲花一个后跃落到身后的屋顶，“告诉我方多病写信叫你过来做什么，我就接你三招。”

　　“他信中叫我九日后到莲花楼看看他是不是已经成了一具尸体。”笛飞声话音刚落，一道掌风利落砍下，他迅速侧身跃起躲过紧随其后的一记鞭腿，腾空时，李莲花一拳击向他的腹部。笛飞声仰身后退，两个人紧贴着一路滑出十几米，脚下一片飞沙走石。

　　李莲花泄气似的出了三招，火反而越拱越旺，只怕轻饶不了方小宝，连跃了几个屋顶，向偏僻处去。

　　笛飞声听到传音：“来打一架。”

　　37.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百川院刑探方多病，才识卓绝，忠勇可嘉。今授尔百川院总长之职，以彰其功。近闻萧山盗匪猖獗，命尔率众赴萧山，协同四顾门门主乔婉娩，剿匪救人，以彰正义。钦此。”

　　“草民方多病，接旨。”

　　38.

　　“不行，若是配备盾甲，他们定会设防，说不定还会变本加厉反扑。”

　　“朝廷派的人马里只怕还有细作。”

　　“小宝，你出天机山庄之后我们只怕无法联络你，今日商定的细节定要记好了不能出偏差。”

　　方多病还在何晓惠房内商议，李莲花将计划听了个大概，即刻出发，先方多病一步上萧山。

　　39.

　　萧山地势陡峭，上山的路上必经一个峡谷。李莲花提前一日抵达萧山，而此刻峡谷两侧已经架好了武器了。李莲花眼神冰冷，他不能打草惊蛇，不然方多病只怕也要被安上个乱臣贼子的罪名了。但这阵仗，和伏击一个乱臣贼子又有什么区别？

　　李莲花撕下一片外袍蒙在脸上，在林间摸查情况。天机山庄就近调了人，但地形险隘，人数并不多。而天机山庄之后，甚至还有一圈天家的人。这可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有只大猫咬小鸟。

　　这种情况只要把大猫干掉就好了，好办也难办。他们现在一环套一环，难的是怎么在不惊动前面的情况下把最后面的庞然巨物放倒。

　　李莲花悄无声息地放倒最外头落单的暗卫。

　　零零散散解决了几小队人，效率太低了。李莲花轻功飞上高处，向下眺望。方多病一行人已经逼近山脚，马上就要上山了。相隔数里的距离还缀了一队马车，他眯起眼睛，是天机山庄还是四顾门的辎重吗？

　　辎重隔那么远，怎么来得及？

　　李莲花割破一人的气管，越发不安，原地侧耳听，只听到马蹄的声音。

　　方多病他们上了山。

　　他手指搓动了一下。

　　是火油。

　　40.

　　李莲花落了地，手在碎石上撑了一下，跃起去看方多病。方多病只是震晕了过去，他冰凉的血液终于开始回温，一屁股坐了下来。

　　李莲花料理完车队十步杀一人地上山，提前惊动了外层的埋伏，弓箭还没等到他们进入山谷就射出，雷火也提前引爆了。队伍前端离爆炸点最近，震伤最严重。大部分只是余波波及到了，不少人被马甩下踢伤，还有少数中箭受伤。众人劫后余生之余，只剩下空白和懵然。而杀完一整队弓弩手的剑神也在其中喘着气两眼放空。

　　哐啷混战声也逐渐止歇，展云飞和何小凤各带着一队人马从两侧转出，二队在山谷前合二为一，检查伤亡。

　　“方小宝！”何晓凤在人群里转了一圈，看见倒地的方小宝急忙跑过来。坐在前面蒙着白布的青年闻声抬眼看了一下她，何晓凤瞪大了眼睛，“李李李李……”

　　“李兄，”展云飞也过来了，“路上的暗卫是你杀的吧。”

　　何晓凤闻声震惊地看向李莲花。

　　“展兄，多谢通融了。”李莲花说。

　　她猛地扭头看展云飞。

　　四顾门、百川院为首的主心骨都昏过去了，何晓凤操持起后面的安排。被挟持的人质已经死亡，混战中己方也有受致命伤而死的。马匹全死光了，伤员只能先止血做简单处理，下了山之后再送往救治。

　　李莲花给方多病检查过了，并没有骨折，把他背了起来。

　　何晓凤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扬手放了信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