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寻真问由两相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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魑魅魍魉，鬼影重重，张牙舞爪地扑过来，“娘子，我好苦啊，娘子……”
鬼哭得无比凄厉，嘶吼着扯着缠绕在她身上的黑布白布，直到布帛将她越裹越紧，将她全部裹在其中，她再没了力气咕蛹。
“啊啊啊，娘子，求求你，杀了，杀了我……”
布帛被撕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被困在万千布片之中的人如蚕被裹，红色血迹洇出白布。
有婴儿啼哭与女子痛苦哀嚎如风呼啸。
从地上忽然升上了水，越来越多，寒凉的水眼看着要把人淹没。
一股窒息感将梅无霜裹挟，惊恐万状地看着血液随流水蔓延，浑身湿透朝着那血液的中心游去：“王娘子！”
“梅娘子，梅娘子。”
熟悉的声音传来，喊醒了梅无霜，她大口喘息着，猝然睁眼，口中喃喃，“王娘子，王娘子在哪？”
隔着床帐，梅无霜能看见人影，还未彻底清醒，帐子从外被掀开，入眼是个不认识的小娘子，年纪尚小梳着双丫髻。
在她之后，赵琮入了视线之中，他依旧举着把彰显风度的折扇，语气轻佻道：“梅娘子，有惊无险啊。”
“身体孱弱就不要勉强舞剑嘛。”
梅无霜从床上起来，有些头疼，胃也有些疼。
小娘子就扶着她起来，还端了碗温热的白粥，“娘子吃些东西。”
梅无霜接过，赵琮吩咐：“娘子既然有力气捧碗，你就先下去。”
小娘子闻言立时退了出去。
陌生的房间里，只剩下了梅无霜和赵琮，气氛有些安静，梅无霜不顾他，只自顾喝起了粥。
赵琮看她也不拿自己当回事，笑着坐在床边的圆鼓凳上，“梅娘子，我有些话想要问你，你要如实回答我。”
梅无霜点头，“郎君请问。”
赵琮顿了下，看着梅娘子道：“娘子身体还好吗？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梅无霜抬眸看向他，似有诧异。
“并无，只是有点饿。”
“好。”赵琮点头，折扇哗啦一展，道：“那梅娘子可知王娘子在何处，你与王娘子一起不见了，现在你回来了，可王娘子仍旧音信全无，你若知道什么，希望娘子切勿隐瞒，全都告知于我。”
他笑着凑近，躬身轻声道：“屋内只有你我二人，娘子不必担心。”
梅无霜咽下粥点了头，随意道：“不知。”
“……”赵琮扇子一合，敲着掌心，佯做严肃道：“娘子这般不配合可是丝毫不在意王娘子的安危？”
“不是。”梅无霜反问，“郎君是以什么身份问我？你若不是官府的人，告诉你也无济于事，我奉劝郎君还是不要管这些事。”
梅无霜低下头，看着粥一瞬虚了眼中焦距。
赵琮盯着她的神情，心下有些发酸，燥恼地捏着扇骨，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娘子信不过我？”
“……”
“好吧。”赵琮从凳子上起来，走到床边，刚想伸出手却顿住了，用扇挑起梅无霜的下巴，轻轻转动，“娘子脸颊上的红印未消，且……落了划痕，故，舞剑时才会戴着面纱。”
梅无霜抬手移开了扇子。
赵琮：“疼吗？”
“……”梅无霜抬头看他：“郎君想说什么？”
赵琮笑着退步，“娘子机敏，不轻易相信别人这是好事，可我，你可以相信，若不是我，你恐怕也不只是落下这一处伤，也更别说还有力气舞剑了吧？”
梅无霜沉默不语，手却在慢慢握紧。
“梅娘子，若我并不在意你，就不会知道你不见了。”赵琮瞥了眼她，继续道，“若我没本事将你找到，就不会问也更不会管王娘子的事。”
梅无霜捏着瓷勺，眼圈红了，“郎君不必如此自负，我与王娘子不过贱籍……”
“……不会有人在意我们的死活。”
赵琮一怔，软下神情，软下语气，“娘子，我还是那句话，若我不在意，就不会去找你与王娘子，若我没这个本事，我也不会在此恳切问你。”
赵琮叹气，捏着扇。
梅无霜看着他垂眸侧首，良久问：“郎君愿意帮我，愿意帮王娘子？”
“当然！”赵琮可惜摇头，“奈何娘子不信我啊。”
“郎君如何证明？”
“证明什么？”赵琮疑惑，见梅娘子那双清亮的眼睛有了主意，“恕我还不能告知娘子我的身份，不过我倒是可以告知娘子，有我在定能保全娘子。”
赵琮笑着挺胸展扇。
“郎君要为我赎身？”
赵琮一个急顿，不可置信中带着些无措的羞恼，扇子都快捏烂了，“娘，娘子别误会，我，我可不是那种会用性命安全要挟你就范的小人。”
梅无霜见他脸上有疑红也不是很明白他这是什么反应，“我还不知郎君姓名。”
“我叫……”赵琮刚要脱口而出又觉不妥，转而道，“赵玉郎，梅娘子叫我玉郎便好。”
多亏他急中生智，他本名赵琮，字玉卿，叫玉郎再合适不过了。
梅无霜点头：“赵郎君，我也些问题要先问。”
“娘子请问。”
“郎君是如何得知我被困又将我救出的？”
原是这个问题，赵琮坦言道：“我买了你的羊画，今日当然是来见你的，可却被告知你与王娘子不见了，我便想去你们的住所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果然不负我所想，我在你与王娘子的房中看到了在妆奁旁的‘征文’二字，用了胭脂混水写在妆台上，干了后痕迹几乎看不见，那妆台又是上了红漆的，故若不细看，不能发现。”
“征文，征文，可不就是求文，求文可不就是个救字。”
梅无霜眼眸微动，抬头看向他，“郎君如何知道，我这字是为谁留的？”
“若不是为我，定是为了查案之人留下的，娘子怕自己遭遇不测，先为自己留下一线生机，还好我足够聪慧，看出了娘子留下的线索。”
“那郎君又是如何得知我并未离开矾楼？”
“这也不难，娘子听我道来。”赵琮展扇信步，“我问过孟娘子乐长乐工等人，他们说的话中看似没什么线索可也让我了解了不少，且他们说话时再三斟酌又要看孟娘子的脸色，应当是在故意隐瞒什么，我就猜孟娘子应到知晓所有；然他们也不过是受孟娘子掌控，并不会说出全部实话，半真半假罢，我再问也不会问出什么。”
梅无霜：“这恐怕还并不能猜出我在哪。”
“当然不能。”赵琮笑道，“我也并未猜出娘子在何处，只猜应当不会离开矾楼太远。”
“我找到了一样东西可以佐证我的猜想。”赵琮将手中的梅花钗拿了出来，“当日看梅娘子如此宝贝这东西，若娘子要逃走此物应当不会被落下，可是你不见了，它却藏在橱柜的深处。”
“故，必定不是逃走，该是被困住了；囚你之事孟娘子必定知情，孟娘子与我对话时并不着急，只有顾虑，我就大胆猜你应当还在附近。”
孟娘子身上多有疑点，他自然得多怀疑几分。
梅无霜点头，“我确实是被孟娘子所困，那郎君又是如何让孟娘子将我放出的？”
赵琮折扇半遮面，眼眸一转，挥掉扇子露出俊朗容貌，“就我英俊潇洒的容貌而言，向孟娘子讨要一位小娘子应当是不难的。”
梅无霜：“……”
见梅娘子如此神色，赵琮朗声笑了起来。
笑罢赵琮走到床边，将荆钗放在梅无霜的手边，轻声道：“娘子珍视之物，可别再弄丢了。”
梅无霜将东西收入怀中，有珍惜之意。
“郎君竟然能问询孟娘子等人，身份应不简单。”梅无霜看着他问，“可郎君为何要寻我？”
她又觉自己未说清楚，重新问道：“郎君为何会打听我，又为何会在听见我不见之后来寻我？”
赵琮思索，倾身笑道：“自听过梅娘子弹的琵琶之后再也听不进去任何乐曲，以至对梅娘子的琵琶曲日思夜想，算吗？”
梅无霜愣住，看着赵琮嘴角轻勾，“郎君懂我，懂曲。”
此话一出赵琮愣了，看着梅娘子一本正经的神情忽然大笑，梅娘子当真有意思。
“好了。”赵琮收了笑，问，“娘子可以告诉我王娘子何时不见了吗？”
梅无霜：“三日前。”
“三日？”赵琮皱眉，“为何他们说你们是昨日戌时不见的？”
梅无霜神色凝重起来，“此事应从三日前说起，那夜，我为郎君弹奏完琵琶后回住所，见王娘子躲在房内喝了坠胎药几乎要死，我便一心想着送娘子去医馆，却遇上了王娘子的姘头来胡搅蛮缠，我与他争辩几句后急着送王娘子见医，回来便见孟娘子带着假仗等在院里，他们将王娘子的姘头打断了腿，还威胁我说出王娘子的行踪。”
她说着苦笑，眼中泛红，“哪里需要我来告知他们王娘子在哪，孟娘子一直派人跟着我们，后我被孟娘子严加看管起来，我心里担忧王娘子，可我行动受限，无法得知王娘子是否安好。”
“第二日，孟娘子要我与一位带着面纱的‘王娘子’合奏琵琶，一连三日如此，就在昨日戌时左右我趁着乐长为即将出演飞天舞的娘子挑选衣裳时逃了出去，我去了医馆询问王娘子的下落，他们告诉我王娘子那夜就被人接走了，连同她的陨胎一起被人带走的，我惊慌之下想到了孟娘子，忙跑回住所，发现屋内、院中杂乱之处全被清理复原，在孟娘子将我找到之际匆忙写下‘征文’二字，又将梅花钗藏于柜中。”
梅无霜看向赵琮眼眶已经湿润，“之后，我被孟娘子困回原来的幽暗房中，再其他的事我就一概不知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寻真问由两相对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