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望》闲漪

5、第 5 章

　　假期剩下的几天，赵和宁没再出门，直到最后一天要返校，她才拖着张婶收拾好的行李箱踏出家门。

　　“和宁，路上小心啊，在学校好好读书，现在天气变得快，自己早晚多加衣服。”张婶是真的心疼这个小姑娘，忍不住多嘱咐了几句。

　　“我知道的，谢谢张婶。”

　　和其他返校的人不同，赵和宁的心情很好，她比任何一次都期待去学校，期待着周一的家长会，期待在自己的座位上看见宁雁的身影。

　　宿舍里暂时只有她一个人，徐清涵的箱子在，人却不在宿舍里，直到天色将黑她才拎着两袋肯记回来。

　　“锵锵！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印着白胡子老头的红色纸桶被她举在脸前，“他们家的新品我都买了一份，我们一起吃！”

　　炸鸡摆满了半张书桌，就像是第一次在宿舍报道那天一样，两个人围在徐清涵的书桌前，分食了这顿饭。

　　饭后，赵和宁习惯性下楼散步，因为徐清涵非要跟着，她没选择去熟悉的实验楼天台，就顺着操场闲逛。

　　俩人说着小话，走到篮球场附近的时候，几个男生正在球场上厮杀。

　　被围堵在篮板下的男生将手中的球投给三分线外的队友，接过球的男生手腕一甩，橙色的篮球如同流星划过球场上空，精准命中篮筐。

　　即使是不懂篮球的赵和宁都觉得这一球精彩，一边的徐清涵却嘟囔了一句“装货”。

　　赵和宁问：“你说什么？”

　　徐清涵说：“没什么，我说走吧，起风了有点冷。”

　　她拉着赵和宁就往宿舍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赵和宁总觉得那个三分球男生刚刚似乎往她们这边看了一眼。

　　“你认识他？”敏锐如赵和宁很快就想明白了怪异的点。

　　“不认识！”徐清涵松开挽着的手，加快了脚步。

　　本来只是疑惑，这下赵和宁直接确认：“我都没说是谁，有人此地无银三百两咯！”

　　“哎呀你好烦！我一个小时不理你了！”徐清涵嗔怒着小跑几步，又突然转过身，“我和孙长逸真的不熟，就是遇见过几次而已。”

　　赵和宁挑眉：“还说不熟呢，人家叫什么你都知道了。学校那么多人，每天擦肩而过的同学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了，你怎么就只看他不顺眼？”

　　“我才没有！”徐清涵彻底恼羞成怒，轻轻打了她一下，跑远了。

　　赵和宁就笑吟吟的跟在她身后，直到宿舍楼下，跑累的徐清涵才放缓脚步，她的脸因为刚刚的跑动出汗泛红，眼睛却亮闪闪的。

　　也许情绪真会传染吧，她笑着抓住徐清涵的手，跟元气的徐清涵待在一块，赵和宁觉得自己都变得开朗了。

　　临睡前，她捧着手机删删减减，一句“明天下午三点的家长会”犹豫半天也没发出去。

　　末了，她深吸一口气，将聊天框的文字点击发送，直接把手机息屏放到床边的置物筐里。几乎是赵和宁刚翻身手机就响了，她一把抓起手机解锁，桌面上唯一一条未读消息来自她刚改了备注的账号：

　　【妈妈】：我会准时到。

　　周一的早自习，老吴在前门边上贴了两张纸，上面就是他们这次月考的成绩。

　　他捧着保温杯点点赵和宁的课桌，示意她跟自己出来。

　　“赵和宁，你这次成绩还不错，平常上过补习班吗？”老吴没走太远，就在楼梯拐角的摄像头底下跟她说话。

　　赵和宁不知道班主任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老实地摇头：“没有。”

　　吴征熊哦了一声：“是这样，数学组的李老师看到了你的卷子，她的意思是下个月底有个市级的数学竞赛，问问你感不感兴趣？如果想参加的话就得早点准备练习。”

　　“我也只是帮李老师递个话，去不去都看你自己的想法。你回去好好想想，要是不想去就来跟我说，我帮你转达李老师；要是想去的话你就直接去实验楼307找李老师。你自己想想，先回去上早自习吧。”

　　赵和宁回到座位，数学竞赛的事她自己其实可有可无，但她想把这事留到下午的家长会上跟母亲商量。就像是小孩子得到了新奇的玩具会拿出去炫耀一样，她迫切地想跟母亲炫耀自己并非一事无成。

　　就算不拜什么教授当老师，她也是最优秀的赵和宁。

　　下午第二节的体育课上，赵和宁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看向校外。三四节课被取消改成了家长会，而现在就已经有来得早的学生家长在校门外等候。不知道校门外那一群人的身影里，有没有赵贤华和宁雁？

　　正在神游的赵和宁没注意，经过排球场时一个飞来的排球恰好擦着她的后脑飞过去。

　　那边几个打排球的见飞出去的球好像砸到人了，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没事吧同学？”

　　旁边在看他们打球的男生几步跑过来：“同学，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务室？”

　　赵和宁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脑，确认没摸着肿块和什么液体之后这才抬头说：“没事，球擦过去了，没砸到我。”

　　“段广安，你帮我送那个同学去医务室看看呗。”那个把球甩飞的男生喊了一句，“不好意思啊同学，我们还得训练，等会老师过来看不到我又得挨批，让我同桌跟你去医务室找老师看一下。”

　　落后大半圈的徐清涵这会也追了过来，听见赵和宁被排球砸了头，她比自己受伤更紧张：“痛不痛啊？给我摸摸肿了没有，头晕吗？有没有想吐的感觉？走，去跟体育老师请个假，我们现在就去医务室。”

　　一边站着的段广安把排球丢回去，也开口道：“你们体育老师是不是高老师，我去请假吧，你直接带她去医务室。”

　　赵和宁刚想说不用，就被嘴快的徐清涵接过话：“好，我叫徐清涵，她叫赵和宁，谢谢你啦。”

　　说完，她就搀着赵和宁直接往医务室的走，路上赵和宁几次说自己没事，只是突然飞了个东西过来有点吓到了而已。

　　徐清涵完全秉承着你说你的，我听我的，半是搀扶半是强迫的把赵和宁架到了医务室。

　　校医祝久检查后没发现什么明显外伤，听赵和宁也说自己没什么不舒服，于是就让她先在医务室休息会。

　　徐清涵坐在赵和宁旁边，攥着她微凉的手指，看见段广安进来，她赶忙站起来，问他：“你跟高老师说过了吗？”

　　段广安点头，把手上拎着的一袋饮料递给她们：“我跟高老师请过假了。这是我刚在教超买的，你们自己拿。”

　　他有些拘谨地站在赵和宁对面：“我替他们跟你道歉，实在对不起。”

　　“真没事，球没砸到我，我还多了半节课的休息。”赵和宁终于记起眼前男生在哪见过，她伸手拿了瓶橙子味的汽水，“上次在学校门口的是你吧，你都请我们喝饮料了就当这事扯平了。”

　　徐清涵点点头，跟着拿了一瓶可乐：“谢谢你的饮料，我在这陪着赵和宁就好，你回去继续上课吧，不用担心。”

　　“好，那我就先走了。”段广安找祝久借了支笔，在纸上写了一串数字，“这是我联系方式，后面有什么问题你们再找我就行。”

　　赵和宁接过纸条，随手揣进口袋里，这才回头看向徐清涵：“你盯我很久了，到底怎么啦？”

　　“你最近心情很好？”徐清涵揶揄她，“从昨天到现在你一直在笑，就连今天上午的数学课你看着函数的眼神都那——么温柔。”

　　“嗯哼，这次月考的成绩还不错，所以我高兴。”

　　“你管年级第一叫还不错啊？那我也想体验一下不错的感觉。”徐清涵轻轻锤了一下凡尔赛的室友，语气幽怨，“老吴早上喊你出去的时候我就去看了成绩。唉，数学满分，我这辈子不知道能不能体验一下。”

　　赵和宁轻笑一声：“当然可以，把题目做完不就好了。好啦，不说这个，等下你先回教室好不好？我想去校门口等我妈，她之前没来过学校，我怕她不知道我在哪个教室。”

　　“好哦，那我提前去小礼堂给你占个位置？”徐清涵想了一下，又说，“还不知道看什么电影，如果不好看的话我们再出来。”

　　正好下课铃敲响，从医务室的窗户能看到校门正在打开，等候许久的家长们三三两两的进了学校。

　　赵和宁深吸一口气，按下自己因为雀跃而激动不已的心。她努力扮演着母亲喜欢的那个端庄沉静的模样，脚下却忍不住快走几步，又怕呼吸乱了赶紧恢复正常走路的速度。

　　从医务室到校门口这段距离不过两百米，她走了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