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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们不明所以 ...

  •   原生家庭不止带来的是痛苦,而是愧疚。

      童年时期,时常会看到一些同龄人所拥有的物品就会羡慕半天。时常会想,为什么别人有的她却没有,例如衣着整洁而非破旧,例如文具盒是限量款,大家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而陈亦熙还因为某天放学,偷偷吃辣条没擦干净嘴巴就被狠狠教育。

      那时候家里是开发廊的,爸妈也经常忙到起飞,根本顾不上她的成绩,心理状况,几乎是散养模式。

      自从小学起,陈亦熙的成绩就出奇的优异,这得益于外婆不断教诲,要努力学习,走出小镇,读出一番天地。

      从那时候她就开始发奋图强地念书,奖状满满一大碟,贴满了整面墙。

      奈何是恨铁不成钢的料子,小学过后就没有闯出什么天地,也没有考到什么好初中,原本是跟着爸妈一起生活在发廊,初中后便把她“丢”回了老家,跟外婆一起生活。

      陈亦熙那会问外婆:“为什么要把我接回来老家?”

      外婆解释说:“老家比较安静,能好好学习呀,不会受到外界的影响。”

      外婆总安慰她说,学习才能闯出一片天地。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外婆会趁她在放学之前做好一桌子饭菜,摆到她面前,讲解这个吃了有什么好处,那个吃了补精气神,却从来不会提及成绩怎么样。

      世界上存在两种人,一种漠不关心,另一种悄悄关心,这两种要是都说好,便成了互补关系。

      有时候外婆也经常抱怨,喜欢添油加醋,“热衷”于对陈亦熙诉说那时候她理解不了的事情,外婆经常挑她爸爸的刺,挑她妈妈的刺,甚至对她也毫不留情。

      外婆说:“你爸就是吃软饭的,你妈就是蠢,你就是不知好歹。

      她心想,我怎么不知好歹了,吃完饭我也主动洗碗了,写完作业我也按时睡觉了,难道我还不够努力吗?

      陈亦熙忍不住回了一嘴:“我怎么不识好歹了?”

      外婆说:“小孩子就该做小孩子的事情,好好读书比什么都强!

      陈亦熙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便没有说话。

      但是那时候陈亦熙就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外婆喜欢刀子嘴豆腐心,外婆三个儿女中,偏偏端平了她和姐姐的水,对她们两姐妹算是比较关心,从而遭受其它两个儿女的嫉妒。

      大姨嫁到离家远的地方,身边也有爱她的丈夫。舅舅也娶了自己爱的妻子。但偏偏她的母亲要“娶”一个只为金钱入赘的男人。

      外婆忙碌了一生,换来了却是儿女“成家立业”,既然爸妈不和谐,也不能让两姐妹受苦受难。

      他们常常会对外婆说:“你能做到这样你也是狠人一个,一碗水端不平,怪不得没人去看望你。”

      舅舅的儿子也会对她说:“你就是个没人要的小孩。”

      绝不忍受,一言不合就是干。

      陈亦熙举起那双毫无对抗力的拳头,对着他愤怒不堪,几乎失去了年少的童真。

      他跑去厨房拿起了菜刀,对着她喊:“你就是没人要的,你爸妈都离婚了,你算个屁!”

      砰地一下就如玻璃掉到地上,瞬间碎掉了,那些尖锐的碎片深深刺痛着她的心。

      他比我更早得知我爸妈离婚的消息……

      外婆见状也是急急忙忙去阻止表弟的“应激”行为,生怕伤到陈亦熙身上的每一根毫毛。

      她当然知道,外婆为什么一碗水端不平了,她比谁都知道,那颗刺痛的心,让少女听不到所有声音。

      -

      初中的某一天,陈亦熙的成绩骤然下滑,也在考虑要不要跟外婆诉苦,其实她不是读书的料子。

      她开始油盐不进,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每天每夜的不想出来社交,把自己封死在自己的世界里。

      那时候她不知道自己病了,当时几乎无人知晓。

      青少年的心理健康是至关重要的,然而,我们不应误以为它是多么容易弥补的东西,为此需要花费诸多时间去疗愈,而疗愈只是阶段性的。

      陈亦熙渐渐察觉到自己越来越开心不起来,负面的声音历历在目,如雷灌耳,在脑袋里演示了一遍又一遍。

      偶然在网络上看到关于抑郁症的测试,既然百分百“中招”,但鉴于网络信息的可靠参差不齐,最终还得线下去专业的医院就诊。

      陈亦熙卒然越过心里那条防线,鼓起勇气对父母诉说自己的痛苦与难受。

      即使没有人察觉,没有人愿意倾听,但自己就是那个倾听者,即使任何人不关心你,也不要自暴自弃,岂不哀哉。

      她反复思量,最终把那段信息发了出去,又重新编辑:“妈,能带我去看心理医生吗?”

      出乎意料的是母亲答应了,并没有用好的态度回复她:“在老家憋出什么病啦?你班主任跟我反映情况了,在学校不是跟同学闹矛盾就是不好好学习,改天请假带你去吧,最近忙得很。”

      比起不拒绝,态度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

      几天后,母亲终于带她去了一家广州的私人医院。

      陈亦熙的母亲身边站着一位她不认识的男人,来自她生活的镇上,也是她读的那所初中里,某位优秀班级学生的爸爸,那位学生还经常看到过。

      这个男人是在我妈还没离婚的时候找的,瞒着所有人,背负着“小三”罪名,当然,那男的同样是婚内出轨。

      两个人遇到一起也是有原因的,毕竟臭味相投。

      她让自己别多想,也不想管那些所谓大人的事情,心里确实不好受,却被占了上风。

      “小孩子家家的想这么多干嘛,要不是你妈担心你,我才不会陪着她一起过来带你去看病。”

      那个比陈亦熙妈妈高出一个头,又黑又壮的男人对她指手画脚,面面相撇。

      陈亦熙见他没什么好脸色,便没有跟他废话多说:“行了,到了记得叫我,我先睡一会。”

      陈亦熙趴在车窗玻璃边上,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想说出很多关于自己内心的想法,却哑口无言。

      到了医院后,先是挂号,再是做检查,陈亦熙被检查出来很多异常:GABA、Glu相对功率升高,兴奋递质3、5-HT、NE相对功率降低,右侧额区、双侧顶区、双侧枕区、多个递质异常,脑内兴奋抑制功能平衡紊乱。

      “孩子建议住院治疗。”

      医生看了看陈亦熙的眼神,却隐瞒了一些实情,她已经有了自杀倾向。

      看着高昂的费用,陈亦熙陷入了沉思,如果我真的住院了,岂不是坐实了精神病?岂不是又背负着不懂事的重担子?还是算了。

      “还是别住了吧,孩子学习比较重要,跟不上学习就考不上好高中了,开点药吧,医生。”

      陈亦熙的母亲审视了医生一番,转过身注视着她,从未考虑过她的意见。

      等了半个小时后,那个俗称陈亦熙母亲的情人,提着一大袋药,示意她上车走人。

      陈亦熙无奈地表示妥协,按部就班地上车主动坐在后排,靠在车窗玻璃边上,望着窗外。

      我们不明所以,但偏偏只能这样吗?不是的,等哪天你有能力给自己幸福了,就不要再妥协自己。

      即使我们现在改变不了什么,不能以自己的能力去实现太多事情,不能顺风顺水,但也别灰心丧气,因为天总有晴的那一天。

      我想你正在经历着不顺心的事情,也想努力去做出改变,但天总有不测风云的时候,又该怎么做呢?也许有一天时间会给出答案吧。

      -

      时间来到初三的一个夏天,沈然一如既往地跟她一起放学回家,离家两三公里的路程,在她们脚下显得格外漫长。

      沈然是陈亦熙初中认识最久的朋友,也是她初中以来玩得来的伙伴,她成绩偏中下等,沈然算得上是年级排行榜前十名的好学生。

      就这么一个众所周知最讨各个老师喜欢的学生,居然跟陈亦熙这个平凡无奇的“差生”玩在了一起。

      有一天沈然跟她说:“学习是很快乐的事情啊,你怎么没心思学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陈亦熙觉得她也同那些人一样,认为她就是这么碌碌无为。

      陈亦熙还没来得及接上话,她紧接着说:“其实学习也不是必经之路啦,开心快乐最重要,我希望你开心。”

      陈亦熙撑着一只手托着下巴,坐在教室里,静静地看着她。

      沈然年纪跟陈亦熙相仿,却知道开心比任何事都重要,可陈亦熙的父母却不知道,一直固执地认为父母想让我们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却忽略了自己的想法。

      沈然心里好像有心事,却表现地若无其事,由于不在同一个班级,所以上课铃声响后,陈亦熙急急忙忙跑回自己的班级去了。

      放学走在回家的路上,沈然才一脸郑重地跟她诉说,让她不要告诉别人,不然就绝交。

      沈然说:“其实我家庭环境不好,我每周放学回家都要跟我爸独处一室,他要求我跟他做那种事情,我不肯,他就打我。”

      沈然说完,指着身上的淤青,好像在向她求救。

      可陈亦熙那时并没有读懂她想表达的意思,她开始抓耳挠腮,握着沈然的手,深情而天真地问她:“那种事情是什么事情?”

      沈然一脸无语,白了她一眼,不想解释。

      陈亦熙变着花样求她快点说,沈然只好不耐烦地又重新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地回答,生怕别人听到。

      “就是,大人的那种事情,你不知道亲人之间这样是很伤害人的吗?”

      陈亦熙好像理解了一点,但没有戳破。

      突然之间陈亦熙有点心疼她。

      换作是我早就想不开了,她怎么还那么乐观,让我敬佩不如......

      当时陈亦熙也不理解,为何最至亲的人也会伤害自己,不应该疼爱不及吗?也许有些人是人,有些只是披着羊皮的狼。

      陈亦熙也对沈然说了最近的秘密,郑重声明交换秘密!谁说出去其中一个人的秘密就绝交!

      陈亦熙说:“其实我生病了,是那种会让人瞧不起的病,脑子有问题那种,控制不了情绪,还要每天吃药。”

      沈然一脸震惊又好奇地问她是什么病,她说是重度抑郁症,加重度焦虑症。

      沈然跳起来说:“那也太酷了吧!我听说得这种病的人都特别细腻温柔,但是你哪里温柔了?”

      岂有此理,居然变相说我不温柔!

      为什么觉得温柔?

      可能她也经历过相似的事情,宁愿受伤的是自己,也不想让旁人受到一丁点伤害,宁愿伤害自己,都不想让别人察觉自己的痛苦。

      明明自己都瞧不上自己,还指望谁瞧得上自己,即使自己瞧不上自己,也要乐观面对一切困难。

      陈亦熙最后安慰她说:“如果世界上没有爱你的人,你也别气馁,因为爱你的人算我一个…”

      沈然拍了拍陈亦熙的肩膀说:“也算我一个。”

      -

      初三下半年,她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发展成班主任重点关注对象。

      学校也分三六九等,成绩不好就得分配到差班去,陈亦熙从初一重点班,阶梯式地变成中等班,再变成差班。

      她并不怪自己,但是内心深处还是有很多顾虑,还是无人敢诉说,憋在心里默默变成内伤,难以治愈。

      躯体化也非常严重,严重到根本没有心思去学习,偶尔也会变成帕金森患者,幻觉幻听让她喘不过来气。

      她深知这是一场跟自己的较量,也不甘心就臣服于它,每天浑浑噩噩过着初中最后那些日子。

      压死最后一根稻草还得是种稻子的人。

      自从父母离婚,陈亦熙的父亲便发了疯一样输出:“既然你妈转身找别人了,你也跟你妈一样吗?你就不能看看爸爸多可怜吗?爸爸是等不了你妈妈了,毕竟心都不在我这里了。”

      陈亦熙脑袋里疯狂回忆起童年时期,父母的争吵不休,生意不好就骂她是废物。

      陈亦熙偶尔不听话了,他就会拿皮带抽,姐姐不听话就把她吊在树上打。

      母亲选择挣脱束缚,那个困了他十几年的人,终究不是眼前人。

      也许是在这种环境长大的小孩,心理会比其他正常家庭的孩子敏感一些吧……

      选择过很多离开人世间的方法,却迟迟不敢往最大伤害程度去折磨自己,原来我也是怕死的人啊。

      应了那句:想死又不敢死。

      可我何尝真正想死?我们只是想被爱,去感受爱的温度,在充满阳光的房子里生活,也是一种错吗?

      当然不是,只是迷失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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