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阵修不是人》鸣也

9、月泽下，小妖怪

　　和人族一样，有灵智又彼此友好的灵兽喜欢聚居在一起，并不是所有灵兽都喜欢纷争。

　　关山月猜测“荧姐姐”应该是一只修为高深的大妖，庇护着后山的兽族，而后山应该还有其他小妖。

　　小妖个头小了点，实力却不弱。

　　关山月心道：白日里怎么没见到？

　　三人一路走向藤泽，在皓月下看到不少小妖怪聚在一起，嘻笑打闹。

　　他们长的都很有特点。

　　“咦？有人来啦？”一个后背背着龟甲的男孩注意到关山月三人，矮小的身体加上短短的小腿小臂，使他走起路来慢吞吞的。

　　其他小妖闻声，嘻嘻哈哈地把关山月三人围起来，接连着讲话，好像要顺便把事情告诉别人一样。

　　“他们是乐靖今天带来的学生。”

　　“小树和小藤今天把学生们甩了一早上。”

　　“看着可好玩了。”

　　“可惜乐靖不需要我们。”

　　“是呀是呀，他只挑了三个地方。”

　　小妖在三人间窜来窜去：“荧姐姐，平时我们都好好修炼着，不出来的。”

　　“对，除了打架以外。”藤妖道。

　　关山月三人被推来推去，一时之间没适应过来。

　　这时，沼泽边一闪一闪的萤火聚拢到一起，竟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女子，她温和地怪道：“还不停下？”

　　小妖们都老老实实停下了，她又歉意地对关山月三人说：“他们平时玩闹惯了，莫要在意。”

　　关山月三人听到女子的话，回过神来忙直摆手道：“没有的事。”

　　关山月三人没有面露不虞，女子又解释道：“我是这不周山脉荧火孕育而成的荧女，这边靠近不周学宫，比较安全，所以小妖比较多。”

　　她摸了摸旁边小妖的头，温和道：“今晚我来看他们，他们化形出来，正好被你们遇见。”

　　关山月三人纷纷对视，一脸讶然。

　　“您是灵族？”逢九惊呼。

　　荧女莞尔一笑，承认道：“你们跟他们一样叫我荧姐姐就好。”

　　千千捂着嘴，难以置信：“我竟然见到了书上记载都少之又少的灵族。简直运气爆棚！”

　　反倒是关山月不禁一怔：这就是际遇吗？

　　她突然觉得之前的落寞不算什么了。

　　她笑着附和：“没想到运气这么好。”

　　这时，藤妖已经迫不及待地拉着荧女的手，撒娇说：“好啦好啦，荧姐姐，她们还要训练呢。”

　　她还没忘记自己的计划啊。

　　逢九忍不住乐道：“别人是顽皮，你是最顽皮。”

　　藤妖洋洋得意，这话在她眼里算夸奖：“我可是小妖王！”

　　接着她又兴致冲冲地去拉逢九，往沼泽去：“快点，最喜欢你的瞬移了。”

　　边走边扭头对兴致盎然地荧女说：“荧姐姐，待会你看我给你表演哦。”

　　荧女笑着点点头，从她身上时不时散出的光点，变成了月色中的萤火。

　　将美丽的藤泽衬托得宛若仙境。

　　其他小妖也兴致勃勃，纷纷七嘴八舌地猜测逢九能到哪里。

　　逢九被拽着走，悲叹道：“简直是老鼠的噩梦。”被迫被猫追。

　　“谁让你们太努力，一天三个时间段，次次有人来，也就我愿意陪着你们练了。”藤妖自矜道。

　　关山月跟在身后，奇怪道：“下午也有人来？”

　　“没错，他们想用火把我逼退，我被烧了好几次。”藤妖恶狠狠地补充：“太讨厌了，下次一定要给他一个教训。”

　　“用火把藤妖逼退，那火属性应该很强，不是我们班的。”千千低头思索片刻，肯定道。

　　“还有别的班，我还以为就我们班。”逢九惊讶。

　　千千垂眸想了想，恍然大悟道：“那肯定是乐娥老师的班了。”

　　她了然地说：“乐娥老师是乐靖老师的亲妹妹，妹妹蹭兄长人情，合情合理嘛。”

　　她扬眉看着藤妖：“我说的没错吧？”

　　藤妖听着千千的话，惊慌地“嘘”了一声，道：“受伤这种事情多丢脸，不要喊这么大声。”

　　千千：……

　　能不能别整天盯着“打架”这件事？

　　她默然一瞬，说：“不是要训练吗？快点吧。”不想和她讲话了。

　　这时，关山月对藤妖说：“我们打算一起上，这样节省时间，好回去修炼。”

　　藤妖撇撇嘴，有些不满：“虽然我更想和逢九玩……但也合情合理，我可不是小气的妖。”

　　逢九听言，自觉命苦，不好气地说：“那你答应了吗？”

　　“那是自然。”藤妖松开了逢九的手，身形一闪，就出现在沼泽上空。

　　她身后的藤辫增多，变长，肆意张扬着。
　　六阶以上的灵兽和灵修就可以学习运灵御空。

　　千千有些奇怪地问：“你不在沼泽里吗？”

　　先前忙着和小妖推攘的小树人现在空下来了，抢着回答：“藤泽的动静太大，会破坏夜景。所以小藤晚上都是在外面打完回去。”

　　每晚？

　　千千都是没想到小藤妖这么爱惜美景，先前藤妖为了不打断千千的鸾歌，在最后才甩她出场的。

　　荧女补充道：“印河是月神神躯所化，周边难免月光朗照。灵兽在这里修炼也大有裨益。”

　　“最美的是上春节神祭日！”藤妖兴奋地添加。

　　关山月三人听到荧女的话，一时没有很注意远远赞叹的藤妖——她们明白为什么这一片区域小妖很多了。

　　一是靠近不周学宫没有太大的危险，二是靠近流经不周山的印河，很适合修炼。

　　千千是三人中知识涉猎面最广的，她自然知道印河是神躯所化，联想到什么，颇为可惜地说：“只是可惜，印河是最适合修炼的地方，生灵却不能久留，只能踏水而过。”

　　荧女倒是不以为惜，她摇摇头，轻声道：“月印山河，本是一片福泽。”

　　声音柔和悦耳，在人族眼里平常的月光，在她话里充满了珍惜和敬意。

　　千千、逢九是元素灵士，并不需要吸收日月精华，也不像灵兽一样生长在天地中，天然和天地亲近。对印河的敬意更多来源于古老的传说和神祭日。

　　她们对“印河不能久留”的看法更倾向于为灵兽可惜，并不如荧女般“知足”，现在的她们，甚至没完全理解荧女这般话。

　　千千哑然，自觉说错话，迎着她的目光看向泽中月色。

　　小妖们听到荧女一番话，也不自觉停下嬉闹，连调皮的藤妖也没有开口。

　　都不禁陷入话中，一阵静默。

　　此时，皓月千里，萤火微微，泽上青萍微动，水中月影波澜。

　　关山月先前一扫落寞，心境明朗，现在又听了荧女一番话，不禁望着这月下藤泽：

　　皓月空镜明，月影动泽林；
　　欲解其中意，笑语已忘言。

　　她恍然如梦初醒，心中如皎月镜明，看着一泻如故的月光，不禁打坐起来，陷入明悟中。

　　莹白色的灵力牵引着涌动起来，汇入她的体内。

　　月色也被她惊扰：泽中水月波澜四起，灵风阵阵。

　　周围人自然也被她的动静吸引。
　　荧女莞尔一笑，“看来你们三人的训练只能改日了。”

　　千千和逢九震惊，喃喃道：“这就明悟了？”

　　她们不得不承认，虽然关山月修为不及她们二人，但是她的领悟能力远超她们。

　　“真令人羡慕不来。”逢九道。

　　“我们今晚在这给她护法，明天好好问她。”千千道。

　　逢九想了想，提醒千千道：“从北门出来的时候，我们登记的是亥时一刻回去，现在我们回不去了。我回去和守卫老师说一声，你在这里吧。”

　　逢九武力值比千千高，从北门到藤泽还是有些距离，她去比千千去更方便，也更快。

　　千千知道她为自己着想，“嗯”了一声，应了下来。

　　逢九转身迅速离去，身影在林中消失。

　　藤妖也注意到了，凑了过来，没有惊扰到关山月的明悟，嘟囔着：“灵兽的明悟都没她动静大。”

　　千千不解地眨了眨眼：“为什么？灵兽不是天生比人族更容易明悟？”

　　荧女替藤妖解释了：“灵兽需要灵智成熟，奇缘巧合才能明悟。”

　　她如和风一笑，顿了顿道：“何况她灵力至纯至精，和这皓月如同一致。你看，她已经灵力外显了。”

　　千千看去，关山月头发果然变成银白色，白发如雪，眉间一抹月纹若隐若现，宛若神灵。

　　当真如此！

　　千千惊讶：“变异光属性也能做到这地步吗？”

　　极致的光属性不会变异，变异的光属性不会灵力外显这么多。

　　荧女闻声又笑，只肯定说：“她做到了。”

　　藤泽的小妖虽然灵智接近成人，但境界不能和人比，而且生活无忧无虑，在庇护之下没有烦恼。

　　而关山月天生灵智，化形之后更多共感了普通人的遭遇和无奈，因为最近的一番奇遇和她月灵身份得以明悟。

　　千千看着关山月银白色的头发在月光下越发动人，不禁失神：“她会悟出什么呢？”

　　荧女回答道：“也许是一个新招式，也许是一层意境，也许只是心念通明。”

　　北门的值守老师听到关山月因为明悟晚归，立马就给逢九重新登记，又问她有没有人护法，听到逢九是在藤泽，放心下来，放她走了。

　　一刻钟后，逢九快速赶回藤泽。

　　小妖们自觉不打扰关山月明悟，都观察她的变化，希望能给自己带来启发。

　　它们围在一起小声讨论如何可以快点明悟。

　　没意识到明悟是际遇所致。

　　逢九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不少小妖坐在关山月周围，托着小脑袋，眼巴巴地看着关山月，希望自己明悟。

　　呆头呆脑的。

　　逢九不觉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