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可居》刺缘

96、可策

　　周明送人回来后，看见厉局长坐在座椅上，双手交握，眼睛一动不动微垂着。他知道每每这时，都是领导在深思熟虑着什么。

　　厉宗南低声交代：“你继续负责接洽清水湾项目，和各部门协商，专事专办，确保效率，有问题，及时上报。”

　　周明点点头，他刚刚取文件时就好奇，领导怎么就答应了万宝的条件，这里面需要协调的问题可不少，那个傅总可不简单，做到了以退为进。

　　傅九莲、林山回去后要开团体会，分配任务。

　　宾馆会议室内，在大家没到之前，傅九莲对林山开门见山：“这次项目特殊，不是常规化的投后管理，N市红方这家企业在当甩手掌柜，说实话，我不相信红方----”她说到这，深深看着林山。

　　林山双手交握，回视过去：“继续，想法一致。”

　　他俩都知道红方怎么回事，也知道后面的人是谁。N市LD将人请过来，不客气地说，是投j，所谓险中求li。

　　她神色安静：“一旦后续出现问题，我们俩责无旁贷，涉及到zf，不仅会被人写到万宝史志上以儆效尤，还会被很多陌生人谩骂。”

　　林山开着玩笑：“要不张大头能跑吗？他那病纯吓的。”

　　傅九莲笑了下，时间快到了，她提了语速：“所以，我们不只是投资方，还要做好方方面面运作准备，得防里面有猫腻。林总，你不能只当监军，咱俩要一起冲锋陷阵。”

　　林山嘴上应着：“放心，我不跑，没准靠这个我还能升一升。”

　　傅九莲就知道，这人野心勃勃：“现在咱们是纸上谈兵，去各部门磨破嘴皮子也没用，首先得经过深入调查，来点实际的。至于zf方面的沟通，我觉得要讲策略性，他们相互之间更好协调。现在不止对我们，对....很多人来说，时间很关键。”

　　林山懂傅九莲未尽之言，他点头，表示赞同：“这次你挂帅，按你想法来。”

　　会议开始，傅九莲站在投影前，让大家仔细看清水湾整个区域图，她声音清晰，语速平稳，直接切入主题：

　　“各位，清水湾项目不是一个传统的商业投资项目，而是一个要承担的社会责任，所以我要强调一个核心，那就是，绿色完整性建设优先，商业价值在可持续发展的前提下实现。任何步骤偏离这个原则，都是违背投资初衷，也是与zf相背而行。”

　　傅九莲说到这，目光轻轻拂过在场每一个人。

　　大家面色郑重，纷纷点头，她继续：“我们现在是和时间赛跑，下面，分阶段落实。”

　　她直接任命：“第一步，环境调查与建模，王立你牵头。具体方案尽快给我，老规矩，精确到天和小时。我的要求，数据真实，要呈现出精准的动态模型，穿/插完整生态链，需要联系生态学专家坐镇指导，要两名，其它我没想到的你自己研究补充。资料方面，你可以与红方沟通一下。”

　　王力记录后，抬头：“收到。”

　　傅九莲看向强哥：“第二步，强哥，你负责修正先前的方案中存在的风险，与接下来的施工监管。这里面有很多细节，招标时一定要谨慎，监管到位，稍后咱俩碰头。”从财z局回来的路上，她想到曾经去过的一个地方，心中有了一点谱，对强哥笑了下：“你心态好，我们的生态也一定能做好。”

　　强哥哈哈大说：“我信，傅总，咱俩是彼此的福星。污染没那么顽固，红线也没那么多新高度，干就完了！”

　　“是，我看见它们在向你致敬！” 傅九莲眉眼含笑，流露赞赏。她喜欢强哥的幽默和风趣，与这样的人合作，不累，团队氛围好。

　　下一秒，她神色变得严肃：“第三步很关键，是实战阶段，涉及独立管理，监测，透明化沟通，官方，企方，投资方........强哥一线总指挥，每日要有清楚的简报。”

　　强哥表示明白，所有的投资看的是最后结果，最难的是运作期间，要规避掉风险。张大头先前的工作也不全是白费，至少调研报告省下时间，他们现在只需确认是否准确。

　　“第四步，涉及长期管理，贯穿始终，所以前面的路一定要走顺…………….”

　　“第五步，可持续后的价值实现，这是我们利润回报的时刻，所有投入，都是为了这一步…….”她说完，点名分析市场的老方：“你牵头，带三个人，组成四人组下沉调查，尽可能挖掘所有当地特色以及地标性产业。”

　　最后，傅九莲环视全场，语气沉静：“这个项目，考验的是我们的专业能力、执行纪律、社会责任、细心耐心。我们不止投资，还要亲自下场参与，根据林总和g方的沟通，大家要的不仅是外在好看，还要一个能自我循环，生机勃勃的生态产业。接下来红方的每一份合同，每一笔支出，每一步动作，都要经得起这个目标的考验，负责风险把控的一定要细心了，不允许有漏洞。”

　　“各位，清楚自己的任务和底线了吗？”

　　傅九莲短暂停顿，目光再次扫过每一个人，大家同时点头。

　　“赵晓琳，稍后将执行时间表做好，发给大家。”

　　会议结束，没有人拖沓。傅九莲留下核心人员，开始第一步更细节的策划、推演。其他人迅速离场，召集人手，投入工作。

　　三个小时后，傅九莲在休息的时候给姜震打个电话，他那边接起来，没有立时说话。

　　她问：“你那边还好吗？”

　　“嗯--”姜震声音听不出情绪：“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何时起，他对她说话像蒙着一层雾，没有了真切感。面对面还好，隔远了，电话里，就失去了往日的热度。

　　傅九莲实话实说：“说不准，我这边刚开始着手，正做方案，还没实际操作。”

　　姜震淡淡说：“好，那这样，你忙。”

　　他没有挂电话，而傅九莲也没按。时间在电话两端静静地流淌，流淌出一种显而易见的别扭和淡淡的窒息。

　　片刻后，傅九莲声音轻柔：“阿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理解你，我希望你也理解我，咱俩平心静气，遇到问题，解决问题。”

　　“说的真好听。”姜震笑了下，问：“这两天想我没有？”

　　傅九莲接道：“这不是在给你打电话吗。”

　　“我还以为你把我忘记了。”他声音缓慢：“知道你忙，我都没敢打扰你。”

　　傅九莲微垂着眼：“我要谢谢你吗？”她转移了话题：“记得给元元打电话。”

　　姜震声音里终于有了实质感：“记得，一天打三遍。”

　　“我比你少一遍，向你学习。”傅九莲结束电话前说了句：“衡量一个人有很多把尺子，在我这里，只有两把，品性和态度，我也希望别人这么衡量我。”

　　“挂吧。”这次姜震先挂的。

　　傅九莲讨厌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那会耽搁效率，影响判断。她将手机放到包里，喝了点水后，继续和人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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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九莲想到曾经和姜震在R士度假时见到的一处村庄，花园一样美，绿植鲜花如锦，周围百公里不见垃圾，也没有任何化学异味，因为在特定地点有一家很高端的焚化厂，它是破解垃圾围城、净化环境的防护器。

　　傅九莲带着核心团队，一头扎进项目所在地，进行了为期十天的深度调研。他们要走访当地重要产业，农户、手工业者、旅游资源和旅行社，包括环卫垃圾场，咨询专门处理垃圾的老专家，在这个过程中，会诞生出各种各样新想法，动起来后，真实境况随着材料源源不断被整理，项目也有了相应的进展。

　　第五天，她探访产业时听到一个叫蒋辉的名字，在这边建厂要做铜丝、铜粒。这名字傅九莲有点熟，八层是林通的姐夫，听赵清颜讲过，林通家里穷，兄弟三人，上面一个姐。能发家也是因为这个姐夫带着他们一起做起了钢材，接着又拓展其它金属批发，傅九莲给赵清颜发了信息。

　　很快她电话打过来：“你去N市了？”

　　“对，这边有个项目，最近忙的脚不沾地。”傅九莲正在户外，看着周围凌乱的厂房，工人进进出出用铲车搬运各种器材，她拧开矿泉水瓶喝了口。

　　赵清颜声音低沉：“是他姐夫，他们最近几年要做铜。前几天刚从国外进了一大批原料，在Y市也开了个厂，应该是大干，我祝他们赔的底掉儿，等让我找到机会的.......”

　　傅九莲劝慰：“想要伤害你的人痛苦，就要摧毁他最在乎的，但前提是，你得保证自己完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永远不要做。”

　　赵清颜心里阴郁和恨意丝毫没减少，只是她听进去了：“你放心，我不会再做傻事，林通那狗b不值得。”

　　傅九莲低声问：“身体如何，恢复的还好吗？”

　　“没觉出异样。”赵清颜轻轻说：“其实很忐忑，很矛盾，也很茫然，总觉得不再是原来的我。”她自嘲：“就像个笑话，为了挽尊，做完手术也不是多开心，每天早上醒来心脏总有种撕裂感。”

　　傅九莲蹙眉，有些担忧，紧接着说道：“你是为了自己的幸福，这幸福，和男人无关，是你自己的感受，你的决定让你心里顺畅。”

　　赵清颜重复一遍：“心里顺畅？”

　　傅九莲肯定：“对。”

　　俩人又聊了聊美容大事业，赵清颜说赚不赚钱两说，在这个行业中她受益匪浅。俩人越说越起劲儿，最后愉快地挂断电话。

　　这一日，傅九莲带赵晓琳去调研，在环b局门口，遇见了一位高中同学，高三后再也没见过，一打照面，熟悉感扑面而来。毕竟三年同学，还做过同桌。李洲一身干部夹克，穿着利落，脚上的皮鞋擦的锃亮。

　　“傅九莲！”他声音有些大，眼里闪烁着惊喜，有些激动：“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你这是来找谁吗？”

　　“李洲---”傅九莲也很高兴：“我来工作，做一份调研。”她细细打量眼前的男人：“多年没见，一眼我就认出是你。”

　　李洲热情洋溢，亲切地说：“我也是，咱俩可是同桌。有段时间，我记得就咱俩互相打气。”

　　傅九莲笑的更真诚：“对，我都是比照你学的。”

　　李洲露出一口大白牙，一脸追忆：“当时咱俩那状况差不多，我看你郁闷，我就想，咱俩到底差哪了，铆起干，怕个球！”

　　已经成熟的他流露出几许少年意气，傅九莲心生欢喜，仿佛回到年少时光。

　　“你这是？”她笑意融融地问。

　　李洲看着她，就像看到亲人，说起话来非常自然：“我来沟通一些事，目前我在s委办公室工作。”

　　傅九莲点点头，真心夸赞：“厉害，你心细，做什么都能做好。”

　　李洲谦虚两句，盛情邀约：“马上中午，我请你吃饭。”

　　傅九莲无奈：“这回不行，工作没完成，任务重，中午还有个会，改天吧，我一时也不走。”

　　李洲有些知道傅九莲说一不二的，就也没继续客套，拿出手机：“那好，把电话留下。”

　　俩人互留联系方式，挥手作别。

　　走出几步，李洲叫住她，他返回来示意她近一步说话。赵晓琳有眼色的赶紧退开，傅九莲疑惑，跟上去就听他压低声音问：“你见过厉局长了？”

　　傅九莲蹙眉，一时间像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李洲语速快了些：“我想想还是和你说一下....”他顿了下，看着傅九莲：“当初，毕业没多久我来这边考g，在N省偶然听见有人叫厉局名字，我就觉得熟悉，想起高中时你经常在纸上写，就上前问他认不认得你，他说认识，然后我们聊了聊，后面工作调动，他给过建议和引荐，我明白他可能是看你面子。这些年一直没见到你我还挺遗憾的，这份情我一直记着。”

　　傅九莲静静听完，正色道：“和我没有关系，一定是你能力突出，适合这份工作。”她嘴角微弯，一脸的岁月静好：“李洲，我大学毕业后就结婚生子了，你什么情况？”

　　“啊--”其实吧，李洲对厉宗南的话有过猜测和怀疑，毕竟这么多年了，他也没见说厉局结婚了，但是，遇到傅九莲本人，他不想瞒她，回想当初和厉宗南那些对话，很是冒失，啧，亏他没说爱人不爱人的，丢死人，他干笑两声：“我也有家了，孩子三岁。”

　　他抬手蹭了下额角：“那行，你先忙。”

　　傅九莲笑容不变：“好，再见。”

　　当年被恶趣味叫‘三八’的男孩，内驱力强，很聪明的知道自己要什么，如今看来前途错不了。恩....雅号没起错。

　　那天傅九莲和赵晓琳把垃圾回收模式摸了个透，中午开会着重说这个板块。

　　她联系R士那边的朋友，让对方帮她收集一些重点数据以及相关设备信息方便她对比....这期间，她回过北市两次看孩子，匆匆去匆匆回，担心坐飞机会收不到重要电话，她就让司机开车走高速，路上也没闲着，不耽搁处理工作也能好好睡一觉。

　　第二次回北市时，姜震也来了，在傅家，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顿火锅。

　　饭后两人回到自己家。

　　那天姜震洗澡时，住在傅家没回来的元元给他手机来电，傅九莲接了。

　　“妈妈，你手机怎么打不通？”

　　“信号可能在盲区，怎么了，元元？”

　　“你上次邮寄给我的明信片，有猴子的那张，我同学特喜欢，他问还可以买到吗？”

　　“能，稍后我和人联系，给你邮寄到学校，五张吧，你还可以送你朋友。”

　　“可以，可以，谢谢妈妈，晚安。”元元很开心。

　　傅九莲从没刻意翻姜震手机，平时也给他足够空间和尊重，当然，她也不希望他这么做。

　　不知怎么的，她鬼使神差地碰开了一条未读信息。打眼有一条，像蠕动的虫子一样吸引她目光。

　　图片上是一个抱猫的年轻小姑娘，长发披肩，肤白胜雪，双唇如蜜般，涂着薄薄的一层嫣红，清纯貌美，微笑的眼尾流露出几分娇俏。

　　傅九莲凝神看着，没有备注，没有前因后果，没有历史记录，就一张图片和一句话。

　　姜震出来时，傅九莲靠在床头，直接挑明：“我刚刚用你手机接了元元电话。”

　　他面色如常：“他有事吗？”

　　她仔细观察他：“睡前问好。”

　　姜震将毛巾扔进竹筐，坐到床的另一边：“明天给爸送两盒碧螺春，元元说他的茶叶快没了。”

　　傅九莲单刀直入：“我看到一条你的未读信息。”

　　姜震偏头看她，静静地，眉梢微挑：“查岗？”

　　“我从没查过你的岗，你知道，我一直很信你，不像你，总怀疑我。”她严肃地直视着他：“能解释下吗，有个抱猫的姑娘问你‘姜总，我让你开心吗？’指的是什么？”

　　“谁？”姜震神色坦荡，一脸莫名其妙，他拿过手机看了，眉头皱的更紧：“前天和郑劲松请客吃饭，一女的推销酒，我喝多了，他们非要玩掷色子，郑劲松拿我手机加的她。”

　　傅九莲不说话，一动不动。

　　姜震不退反进，凑过来，笑着：“你别这么看我，就是丢色子比大小，谁输谁喝，找人办事，一起哄，不应酬不行，你去加她，私下里套套话，看看我知不知道她算哪个。”

　　傅九莲细细打量他，用心在打量，姜震坦然，傅九莲不想因为一句话草木皆兵。

　　那个当年与她恋爱时会执着、会坚守、会发光、会犯浑、会对她毫无保留、对未来充满盲目信心，相信她会是他老婆的姜震，即便他疑神疑鬼，大男子主义，占有欲强，傅九莲一直深信自己是被他坚定爱着的，或者说被十分重视的——

　　她眼神幽深，冷声问：“你手机谁都可以拿的？”

　　姜震眼神不躲不闪，与她对视：“这是工作号，我会警告郑劲松，别TMD成天没正行谁都加。”

　　他直接给郑劲松打电话：“我手机彩信那女的怎么回事？”

　　郑劲松懒洋洋的声音传来：“谁啊 ？”

　　姜震眯起眼：“一个抱猫的女人，我的号她哪来的？！”

　　“啧---”郑劲松嗤笑：“我想起了，当时喝蒙了，随便报了手机号，她脑子倒是灵光给记住了，贼心不死，想靠你呗。”

　　姜震骂：“滚！”

　　郑劲松每次来他们家，傅九莲没正眼看过他，那个男人有时候找姜震找不到，会把电话打到她这里，她明确反感他，他很清楚。

　　有一次姜震带傅九莲爬白yun山，去后发现好几个人，姜震在前，郑劲松随她后面，他靠的愈来愈近，她回过头看他两秒，他在她冰冷轻蔑目光中抿紧了嘴，向后退两步。

　　还有一次，郑劲松和三个人去海市找姜震，找到他们家。一帮人在娱乐室打麻将。傅九莲客气两句就回了主卧，那是她和姜震的私密空间，有单独的客厅、浴室，与外面大厅隔绝，她去卫生间时门未关严，刚要脱衣服洗澡，就从廊间衣柜镜中瞄到了郑劲松，他并没发现她在卫生间，正无声无息地站在小客厅的地毯上往里望，那死狗德行傅九莲恶心坏了。站起身，啪的甩上卫生间门，飞快落锁，动静很大。

　　她火大，穿好衣服，晚上警告姜震不许再带他们来家里，不然她不会再来这里住，没一点家的样子。

　　郑劲松是了解姜震的，他在姜震面前从来十分谨慎，眼睛极少往她身上放，很好的隐藏着。说他觊觎她，估计都没人信！

　　傅九莲必须处理郑劲松。一个。。代，他靠山是叔叔，那个不好撼动，但郑劲松老爹，傅九莲可以。一抓一大把证据！

　　和他说了两件事，那边一句话没说就挂了电话，在之后，他老实了，再没了电话。

　　姜震那么多朋友，郑劲松此人非常怪，总想和姜震合作，愿意担责，有些事一旦出问题，第一个被找的就是他，反倒没姜震什么事，这些年他没少为姜震两肋插刀，他俩也没少赚快钱。

　　傅九莲多次提醒姜震，与郑家行走，要万分小心，姜震说他心里有数，她也相信他有数。

　　她歪头看了眼昏黄的壁灯调整情绪，瞬间回头，伸手拍着姜震的脸，笑着一字一顿地说：“以后注意点，千万别被我发现什么。”

　　姜震一把抓住她的手，眸中有愤怒之色：“乱说什么，怎么可能？”

　　傅九莲知道很多在外面应酬的男人，经常游走ktv，各种会所。有时为了好办事找几个姑娘活跃气氛，没滚上/床就算坚守底线。有资本的女人也如此，生意场上，财、色时常挂在一起。

　　但傅九莲不允许，她不这样，姜震也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