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标记后心机O溜了》肆时欢

3、得来全不费工夫

　　林潇暮是在一股消毒水味儿和暖洋洋的感觉中恢复意识的。
　　首先感觉到的身上温暖柔软的被褥，再然后是自己扎着针的手。
　　他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雪白的天花板，滴滴作响的仪器，以及……床边那个坐着的身影。
　　逆着光，轮廓有些模糊，但那优越的侧脸线条，那身与医院格格不入的、仿佛刚从某个高级宴会下来的黑色礼服……
　　裴、裴君奕？！
　　林潇暮猛地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心脏像是被扔进了蹦床，疯狂上下弹跳。
　　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是在照顾自己？
　　幻觉！一定是饿出幻觉了！
　　他赶紧闭上眼睛，默数三秒再睁开。
　　人还在。不仅还在，对方还察觉到了他的动静，转过头，那双深邃的眼眸平静无波地看了过来。
　　“醒了。”
　　声音依旧是那种没什么起伏的调调，但在这个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林潇暮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
　　裴君奕似乎顿了一下，然后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插了根吸管，递到他嘴边。
　　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点公事公办的僵硬，但确确实实是在喂他喝水。
　　林潇暮受宠若惊，下意识含住吸管吸了几口。温热的糖水流过喉咙，滋润了干涸，也让他混乱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
　　所以……不是幻觉？真的是裴君奕救了他？那个扣他工资、投诉他的裴君奕？
　　“那个……裴、裴学长？”林潇暮试探着开口，声音还有点沙哑，“是你……送我来医院的？”
　　“嗯。”裴君奕放下水杯，言简意赅，“你晕倒在酒店后门。”
　　“谢、谢谢你……”林潇暮努力挤出一个虚弱又感激的笑容，内心的小算盘已经开始噼里啪啦作响——机会！这可是天赐良机！孤A寡O，病房独处，正是拉近关系、塑造柔弱依赖形象的好时候！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他正准备祭出苦肉计，比如捂着额头说“我好晕”，或者拉着对方的衣袖说“好害怕”之类的话……
　　裴君奕却先开口了，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做工作汇报：“医生说你严重低血糖，加上疲劳过度，需要休息和补充营养。葡萄糖快滴完了，等你感觉好点，可以自行离开。”
　　林潇暮：“……” 好的，话题终结者名不虚传。
　　“医药费……”林潇暮弱弱地问，心里已经在滴血。他全身上下加起来可能都不够付这个医药费。
　　“我付了。”裴君奕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其实根本没乱的袖口，一副准备离开的架势。
　　“这怎么好意思！”林潇暮立刻挣扎着要坐起来，戏瘾又上来了，“裴学长，您救了我，还帮我付医药费，我……我无论如何都要报答您！” 他眼神坚定，仿佛下一秒就要以身相许。
　　裴君奕动作一顿，看向他，眼神里带着点……探究？
　　“报答？”
　　林潇暮心里一喜，有戏！
　　“对！”林潇暮猛点头，“请您给我一个机会！我……我请您吃饭吧！” 他说出这句话时，心都在颤抖。请他吃饭？拿什么请？卖肾吗？但话已出口，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裴君奕沉默地看着他良久，就在林潇暮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他却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可以。”
　　林潇暮：“……啊？”
　　他怀疑自己低血糖还没好，出现幻听了。
　　裴、裴君奕答应了？答应跟他一起吃饭？！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他终于瞎了……哦不，是终于发现了自己这颗蒙尘的明珠？
　　“地点你定。”裴君奕补充道，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时间稍后发给我。”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就走出了病房，留下一个冷漠又潇洒的背影。
　　林潇暮呆呆地坐在病床上，看着还在晃动的病房门，感觉自己像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前一刻他还因为失去工作和工资而绝望晕倒，下一刻，他居然就约到了梦寐以求的完美A共进晚餐？
　　这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太刺激了！
　　等林潇暮输完液，感觉自己能活蹦乱跳之后，他第一时间冲出医院，然后对着大街陷入了沉思。
　　请裴君奕吃饭……去哪里吃？
　　米其林三星？把他卖了也吃不起。
　　普通餐厅？好像体现不出他的“诚意”和“独特”。
　　思前想后，林潇暮一拍大腿！有了！
　　就要反其道而行之！那些想攀高枝的Omega，肯定都想着法儿地去高级场所，但他林潇暮不一样他要展现出自己“出淤泥而不染”的清纯，和“不为物质所动”的品格！
　　对！就去校门口那个烟火气十足、价格亲民、还能展现他“亲民”一面的地摊！
　　他仿佛已经看到，裴君奕被他这种不慕荣华的品质所打动，然后……
　　嘿嘿嘿。
　　林潇暮抱着美好的幻想，用身上最后几十块钱，精心计算好了地摊的消费上限，然后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给裴君奕发了短信，定下了时间和地点。
　　约定的晚上，林潇暮提前半小时就到了地摊。他特意穿了一件洗得发白的T恤和牛仔裤，努力营造“虽然我穷但我很干净很努力”的形象。
　　他看着李叔忙活着生火，烤串在炭火上滋滋作响，香气弥漫，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裴君奕会喜欢这里吗？他会不会觉得不卫生？会不会扭头就走？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了巷子口。
　　裴君奕来了。
　　他依旧穿着剪裁合体的休闲装，与周围嘈杂油腻的环境格格不入，像是误入贫民窟的王子。他一出现，仿佛连烧烤摊的烟雾都自动为他让路，周围几桌学生的喧闹声都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林潇暮赶紧迎上去，露出一个自认为最纯洁无瑕的笑容：“裴学长，您来了！”
　　裴君奕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秒，又扫了一眼烟雾缭绕的烧烤摊，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但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有戏！他没掉头就走！林潇暮内心雀跃。
　　他引着裴君奕在塑料小板凳上坐下，然后热情地开始点菜：“李叔，先来二十串羊肉，十个鸡翅，五串韭菜，……呃，裴学长，您想吃点什么？”他适时地转头，把菜单递给裴君奕，眼神充满期待。
　　裴君奕没接菜单，而是直接抬头，对忙得脚不沾地的摊主李叔开口道：“李叔，老规矩，微辣。顺便，”他指了指林潇暮刚才点的那些，“羊肉串今天肉质一般，换牛肉。鸡翅刷蜜汁，我喜欢甜口。韭菜火候掌握不好容易老，换烤茄子。”
　　他的语气自然得像是回了自己家厨房，点单精准，甚至还带上了口味偏好和建议。
　　林潇暮：“！！！”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裴君奕，又看了看闻言笑呵呵应下、显然对裴君奕无比熟悉的李叔，脑子里的CPU直接烧了。
　　老、老规矩？！裴君奕有这里的“老规矩”？！
　　这什么情况？！剧本里没写这一出啊！
　　看着林潇暮一副被雷劈中的表情，裴君奕似乎才想起要解释一下。他转向林潇暮，语气平淡地抛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不用惊讶。从我十岁开始，家母每周都会带我来吃一次。”
　　林潇暮：“……啊？” 裴、裴夫人？那位传说中的贵妇？每周来吃地摊？
　　裴君奕像是没看到他的震惊，继续用那种陈述事实的语气，补上了致命一击：“美其名曰，接地气，适应‘平民’生活，顺便……”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林潇暮那张呆滞的脸上，缓缓道，“……见识并免疫各种可能发生在‘烟火气’场景下的，‘心机白莲花的套路’。”
　　“……”
　　心。
　　机。
　　白。
　　莲。
　　花。
　　的。
　　套。
　　路。
　　八个字，像八把无形的利剑，嗖嗖嗖地射穿了林潇暮的心脏。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石化了，然后咔嚓一声，碎成了渣渣。
　　所以……他精心策划的“亲民”形象……他以为的“反其道而行之”……在人家裴大少眼里，根本就是……他妈带着他实习了无数次的……经典教学案例？！
　　林潇暮看着裴君奕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的俊脸，第一次深刻地意识到——这场“嫁入豪门”的战役，可能从一开始，他就选错了对手。
　　这哪是完美A？这分明是个在“反套路”精英班里以满分毕业的终极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