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星山市冰室镇,怪兽和捷德奥特曼的战斗正在进行中。”新闻主持人冷静的声线叙述着这一大清早就发生的紧急情况,“这次的怪兽是新种类的个体……”
令人手执报纸,注意力却全在家中电视机里捷德与怪兽战斗的影像上,这场战斗一看就知道捷德应对得十分艰难。妻子留美奈已经给女儿小茧整理好了衣服帽子准备出发,二人甜甜的道别也难得让令人只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注意安全”。
同样,赛罗此刻透过令人的视角盯着电视也是十分紧张,这个怪兽厚实的披甲使初始形态的捷德无从下手,强大的力量又让换成刚燃形态的捷德吃了大亏,眼见劣势越来越明显,捷德干脆蓄力释放热能冲击,结果却被怪兽吸收反射,倒让自己遭受重创被狠狠击飞撞塌建筑物起不了身。
“令人,借你的身体一用。戴上赛罗眼镜!”别说令人看到这里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赛罗更是完全待不住了。捷德完全不是怪兽的对手,怪兽还在逼近,这样下去有生命危险。
“赛罗眼镜?”令人懵了,什么东西?
赛罗等不及令人理解他的话,抛出这句话后即刻控制令人扯下眼镜,令人第一次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被赛罗控制身体,更懵了,尤其他还看着自己的手不知从哪个口袋里掏出了一副看起来非常眼熟的流光溢彩的眼镜,强硬地要往自己眼睛前摁。
“诶?等,等下!”令人惊恐万分,他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也没有准备好啊啊啊啊啊!
总之在令人感觉到一阵阵天旋地转的光芒后,他……哦不是,赛罗已经站在了怪兽面前。而他自己,则站在在一片由活跃的蓝色火焰构成的空间里。
面对着怪兽的赛罗挡在了捷德身前,摆出了招牌起手式,严阵以待:“我是赛罗!赛罗奥特曼!”
身后倒在了建筑废墟中的捷德微撑起上身,带着疲惫虚弱的声线中满是讶异:“赛罗?”
眼前的怪兽状态好得过分,赛罗不敢掉以轻心,只轻轻点头算作对捷德的回应。然而面对警惕的赛罗,怪兽却放下了攻击的爪子,原地消失了。
“消失了?”赛罗愣了,上前两步四处观察,怪兽却确实失去了踪影,连气息都没留下,只留下城镇中的一片废墟。赛罗沉下了眉眼,回身向捷德伸出了手,捷德却有些沉默,借着赛罗的手起身后便率先飞往了天际。
脱离了新闻追踪的摄像头化回人类的朝仓陆险些要站不住,被身旁的赛罗一把搀住,还没等两人有什么交流,来叶已经急匆匆赶到,她有些警惕地望着昨天才见过的这名上班族男子,眼底闪过疑惑,匆忙搀住了朝仓陆的另一边手,传送电梯随即闪现在几人面前。赛罗怔了一怔,有些警觉,但仍与来叶一同扶着朝仓陆进入这个神秘的传送装置。
三人在电梯中一言不发。来叶时不时打量着眉目冷厉的西装男子,朝仓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而赛罗观察着传送电梯的内部,眉头越来越紧。
电梯很快到达,就在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赛罗果断把身体交还给了令人。一个黑白相间的佩盖萨星人小孩也立即迎了上来准备接过朝仓陆。
懵懂的令人扶着人踉跄下了电梯,对面前陌生而神秘的基地表现出了十二万分的惊奇,手上的重量消失后的他更是回望向身后刚刚送自己过来的电梯,“刚刚的电梯怎么回事?”
不见了?令人咽了一口不存在的口水,又到处张望这个简洁的金属空间。“这里又是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脑子里赛罗有些手忙脚乱的解释里,令人用混乱的脑袋试图整理,早上赛罗给我带了奇怪的眼镜,我见到了好像是和我一样高的怪兽,然后怪兽不见了……
乱七八糟的事让令人试图在这片空间找个稳定的所在让自己清醒清醒,一个转身却又看见更不可思议的事——一个长着黑色方形脑袋的外星人正搀扶着朝仓陆向这个空间唯一的小沙发走去。
“!!!宇宙人……”令人忍不住再次惊呼出声,但他的声音还没完全发出就被自己的右手捂住了嘴巴。赛罗终于不再试图在令人脑子里给他解释清楚,无奈地接手身体把眼镜一扯,“令人你少说点话!”说着又迅速把眼镜戴回去。
尽管被赛罗捂了嘴,令人仍然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但是但是但是……”这次没等令人说更多话,来叶就抱臂站在了他面前,面色冷肃,抛出炸弹:“你就是赛罗奥特曼吗?”
“这这这……这个……”令人宕机的脑袋还想着赛罗说过的不能暴露,可喜可贺,可惜他已然应付不了目前的状况了,赛罗只得再度上线,亲自解释:“为了在这个星球生活下来我才……”
来叶似懂非懂,伸手止住了赛罗的话,转头求助——“太难理解了!莱姆,能做点什么吗?”
莱姆?赛罗眉头一皱,警戒地望向来叶求助的方向,基地的中央控制台上方,悬挂着一颗圆润的黄色小球。
这是什么东西???
在一阵混乱后,由神秘基地星云庄的智能管理系统莱姆提供的奇怪装置套在了伊贺栗令人的脑袋上,在他上方的虚拟投屏上,赛罗耐着性子给投向自己的这么多双视线的主人解释着:自己来到地球后所发生的事情,尤其是为什么他会在令人身体里这件事。
“……我们是双赢的关系。”赛罗一边解释着,一边观察着这个基地,目光重点放在虚弱躺在沙发上与赤纹白猫作伴撇着嘴揪章鱼玩偶的朝仓陆。
“原来如此,”来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语带感慨。“奥特战士也有很多这样那样的麻烦啊!”
听完了赛罗的解释,朝仓陆还是沉默着,却不知为何捞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身旁的白猫侧过头去看他,爪子安抚性地拍了拍。赛罗敛敛眉,终于将有些担忧的目光转向了中央控制台处稳定亮着的黄色球体。
AI管理系统,莱姆吗?
“由始至终,怪兽的优势是压倒性的,让捷德从这千钧一发的困境中脱离出来的是另一位奥特曼。”电视机中传来的女声冷静得有些刺耳,尤其随后就是几个男女老少对捷德和赛罗的评价。终于在一把苍老的声音说着“非常在意捷德的外表,你们相信贝利亚的存在吗?他简直跟贝利亚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时,连那个叫做佩嘉的佩盖萨星小孩都忍不住把电视机关了。
本来躺着静静看新闻的朝仓陆虚握拳头起身,把身上的章鱼一扔,就要拖着还虚弱酸痛的身体离开星云庄的大厅。
“嘛……毕竟成为了奥特曼,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事的。”虽说是转移了视线,但余光还觑着朝仓陆的赛罗忍不住出言安慰道。
已经走到了过道口的朝仓陆停住了,他终于愿意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丝委屈:“赛罗可真是狡猾。”
“啊?”赛罗愣了,我狡猾?
“毕竟,最后你也只是咻的一下站在那里而已。”少年的背影带着萧索与不甘。
“那是因为你被打倒在那里了啊!”赛罗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他那时候不出手怎么行。
“才没有被打倒!”朝仓陆猛地回过头望向赛罗,目光中净是倔强,十分嘴硬。“我只是……稍微休息一下。而且,那种怪兽,我一个人也足够……”
不等赛罗说些什么,一旁的来叶打断了朝仓陆的话:“不可能的。你完全被压制了。”
朝仓陆的神色滞住了,眼睛黯了三分,但还是嘴硬地跟自己的同伴呛声:“来叶你根本不懂做奥特曼的辛苦……”可是他也心虚,说着说着目光开始游移,最后愣是憋出了一句:“我都没办法去打工了。”
赛罗微怔,有些担忧朝仓陆的状态。“嗯?话题歪了吧?没事吧?”
“没歪!总之,我是想说,”朝仓陆躲开了星云庄中众人的视线,把头撇向一边隐藏自己的神色,声音越来越小。“我也没办法一开始就应对得很完美……”
“我,”一直处于宕机状态的令人有些弱弱地伸手,随后深呼吸一口气站起来,大声发言:“我想要成为奥特曼!”面对众人惊讶的目光,令人不好意思地扯出一个笑。“很有充实感,我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令人这是在瞎掺合什么呀!他哪来的错觉自己现在能有决心进行战斗了啊?作为当事奥特曼的赛罗率先不满:“喂喂,别轻视奥特曼了啊!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小陆能做到的话,那我也能做到!我会努力的!”令人颇不服气。
朝仓陆一听令人这话,更是整个人都炸毛了:“上班族能明白什么奥特曼啊?”
令人不甘示弱:“你懂什么是上班族吗?”
“至少能拿工资吧?奥特曼可是没有任何报酬的!”
“这不是钱的问题!”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没营养地争吵着,赛罗不想说话了。中央控制台上的AI闪了闪,提出了疑问:“小陆和令人到底在争论什么?”
小佩盖萨星人路过:“这正是所谓边上的花更红。人类常有的感情了。”
“才不是这样!”争吵中的两个人倒是异口同声地反驳了这句话。
“那让你们交换着生活,做不到吧?”来叶凑近嘲讽道。“男人真是愚蠢的生物。”
看着被来叶一句话绝杀的两个幼稚鬼,赛罗摇摇头,叹出了一口气。
“小陆和令人的这种交换生活是能做到的。”AI莱姆冷不丁出声。
“诶???”赛罗和星云庄一众都瞪大了眼。
“夏普雷徽章,夏普雷星人使用地球外特殊金属制作的变形徽章,我可以参考仿造出这个徽章。使用这个徽章,就可以让小陆在别人眼中看起来是令人的样子。”一个奇形怪状的金属板随即出现在了赛罗旁边的光屏上,AI那把沉稳的声音解说着。
改变在别人眼中的样子吗?听着解说的赛罗不再盯着自己身旁转动的金属板,反而看了一眼目光怔愣的朝仓陆,少年的脸庞在金属板转动的光影下,又多了几分迷茫。不过很快,在AI说明方案后,朝仓陆就收回了目光,又与令人对视一眼,怄气般转过了头。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日,在朝仓陆代替令人去上班后,令人也一早就来到了星云庄中。看着神秘而简洁的空间构造,令人依旧止不住满目惊叹:“这个基地的制造也太精湛了!”
不过,这个基地的制造技术越是精湛,赛罗就越是警惕。“这绝不可能是地球上的技术,连材料也不可能出自地球。”
令人十分好奇:“那么,会是什么人制造的呢?”
“贝利亚。”清朗沉稳的男声替赛罗回答了这个问题。赛罗吓了一跳,即刻抢过身体主控权越开一步望向出声处。但……
声音的来处只有一只猫,是昨天那只守在朝仓陆身旁的赤纹白猫。它似乎对赛罗的举动早有预料,声音依旧平静:“这个基地原本的主人是……贝利亚。”
“你是……?”赛罗惊疑不定,他竟然没有感知到这只猫的特异之处,即使自己重伤在身也不应该啊!
“这个地球发生过什么?”猫并不回答赛罗的疑问,反而抛出了更多疑问。“为什么会被撕裂?光之国用了什么样的方法弥合了这个宇宙?”
很熟悉的声音,赛罗越听越觉得像自己认识的人,但得不到答案也越听越恼火。可现在不该意气用事,赛罗强行压下自己的火气,抱臂而立。“你既然清楚这个基地原本的主人是贝利亚,也应该知道贝利亚制造并使用了超时空消灭炸弹这件事吧?”
白猫歪了歪头,又继续追问:“这个就是因帕克危机?那么,光之国的奥特曼们是怎么解决这件事的?”
“你到底……”赛罗越加疑惑了,既然这只猫并不是地球生物,又知道这个宇宙差点被毁灭,为什么会问这种人尽皆知的问题?赛罗审慎地观察着这只赤纹白猫许久,才长呼一口气回答:“奥特之王老爷子利用一心同体的能力拯救了这个宇宙。”
“一心同体?”来叶推着单车从过道出来,看着姿势警惕的赛罗皱皱眉,又看看赛罗警惕的对象,目光中闪过一丝了然。“就是赛罗昨天说过的用来救了令人先生的能力?”
“是,奥特曼与生命体同化可以拯救生命。”AI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出现。
赛罗挑挑眉,没想到这个基地的系统知道的还不少。“所以,现在这个宇宙是与老爷子融合的宇宙。而宇宙太大了,老爷子也散落各处,我呼喊他完全没有回应。”赛罗一边说着,一边继续观察白猫。白猫没有什么特殊反应,只在听到奥特之王的情况时垂下了眸。
来叶点头看了一眼时间,对赛罗说:“现在是打工的时间了。”
“打工?”赛罗的思考停滞了一下。
“银河超市。小陆的工作。”来叶推着单车走上了出现在基地里的电梯,又回过头招呼那只猫:“对了,未来。佩嘉今天跟小陆出去了,你要不要跟我一块过来?”
既然是交换生活,那么去打工就是令人的事。赛罗拿出了令人的眼镜缓缓戴上,但仍在思考这只猫的问题。这只猫叫未来啊?未来这个名字也有点耳熟,像是听谁提起过。
“不了,我进入沉眠修复应该没有问题。还有……”白猫拒绝了来叶,反而看向跟上来叶的令人,“捷德就拜托给你了,……赛罗。”
赛罗又扯下了眼镜,这只猫有完没完,话不能说清楚一点吗?“到底是怎么……?”
‘Little Star可以激活奥特胶囊。’白猫的声音直接灌进了脑海中,赛罗愣住了,这是……念力?为什么要单独用念力传话?但是白猫不打算说废话解释,自顾自传输信息。‘我起初怀疑它是由于奥特曼们与这个宇宙一心同体而散落的能量,所以表现出来的特征不一样。但……如果是奥特之王一人的一心同体,不应该出现这样的状况。有人在利用奥特胶囊觊觎奥特之王的力量,捷德被盯上了。’
昨天的怪兽确实不对劲,不管是实力,还是看到自己后突然消失的行为。按理说,利用捷德逼出自己后不应该是这种反应。所以,真的就像这只猫所说,目标在捷德身上吗?
来叶对愣神的赛罗感觉奇怪:“我们走?”赛罗被打断了思路,抬手就戴上了眼镜。“走吧!”
交换生活并不是什么特别愉快的事情。
伊贺栗令人在“奥特曼的生活”中倒下了,朝仓陆也在“上班族的工作”中倒下了。双方达成一致,只是一天就主动叫停。
坐在小镇广场的阶梯上,赛罗在意识空间中撑着下巴听令人和小陆的对话。
“为什么你可以那么努力呢?”迷茫的少年依然不知道前方的目标在哪。
“因为……要守护很重要的东西。”很重要的东西吗?赛罗想起这段日子与令人的共处,温暖的家庭,柔软的亲子关系,有人挂念着,期盼着的生活,这都是这个怯懦上班族普通的幸福。
“我……没有这样的事物。”朝仓陆的声音里隐含羡慕,赛罗勾勾唇,想起以前的自己。
“我之前也没有。但是,只要找到一个重要的事物,其他重要的东西也会不断地涌现出来。”令人的声音十分温和包容,也带着对家人的十分眷恋,“跟留美奈相遇,再到小茧出生。有了小茧一起生活后,这个城市甚至地球都变得更加美好了。即使以后我不在了,小茧也还生活在这个美好的世界里。”
“我能做的事情也就是这点了。”令人说着说着,突然瞧见了阶梯下不知是谁丢下的易拉罐,他站了起来,将它捡起。
“你和普通人也许是完全不同的。我们是因为身边有所珍视的人,才会想保护世界。你……”周围没看见垃圾桶啊,令人回头看着年轻懵懂的奥特曼,停了一下,突然笑了。“可以在守护世界的过程中去寻找属于自己的重要事物!这样的命运也许就是属于你的。”
“能找到吗?”朝仓陆也笑了。
“当然能!即使是这样平凡的我,也会被留美奈选择成为后半辈子的伴侣,也会被小茧选择成为她的父亲。小陆你也肯定遇到重要的事物的,你坚持做好你自己的话。”令人肯定地点点头。
“那我先走了!”眼前的少年豁然开朗,似乎想通了什么,放松了心态跟令人道别。
赛罗目送他的背影,也松下一口气,不由称赞自己的人间体:“你这番话说得真好,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