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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讨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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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去哪?”
“陛下见您不想读书,要您去上朝。”
这操蛋的人生,都去死吧。
阳照棠坐在龙椅上,明黄色的坐垫硬的硌人,腿一伸,都够不到地面,她只能靠着塑料爹昏昏欲睡。
身旁之人一直戳戳戳,烦死了,有没有礼貌。
旁边的太监,朝堂下面文武百官,声音一个比一个大,吵得她根本睡不好。
阳照棠再次拍掉脸上的手。
赵赫意犹未尽:“看来太子同朕一样,第一次上朝,真的很困。”
你很闲是吗?
下面是吃干饭的吗?
阳照棠心里翻起了白眼,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陛下,臣听闻太子鸡鸣而起,夙夜匪懈,想必是昨晚累着了,情有可原。”
“昌王说的是,有子若此,朕之所幸。”
五皇叔真是睁眼说瞎话。
阳照棠偷偷掀开一条缝,只见昌王撩起衣摆,胸前四爪金龙烨烨生辉,“臣弟膝下两子,俱已加冠,臣弟斗胆,求陛下册封。”
塑料爹只说了句知晓,场面垮掉。
下面有人立刻站出来,随后三三两两又站出来几人,有人赞同有人反对。
一个是王妃生的嫡次子,一个妾室早产生的长子,两人前后也只差了一个时辰。
现下,昌王两个儿子都已经十五,都要册封,还真是狮子大开口,赵赫呼吸又沉重几分。
阳照棠胳膊一痛,忍不住瞪大眼睛,狗贼掐她。
赵赫假装关心,皮笑肉不笑说道:“棠儿是有话说?”
下面立刻安静下来。
她没话。
“你两个兄长都十五岁,你说朕封哪个好呢?”
人家要俩,这不就是婉拒。
“太子第一次上朝,你说,父皇就听你的。”
昌王立刻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您两位兄长互相谦让,臣心喜之下也甚是为难,想的心力交瘁。”
说的是他亲儿子吗,别是外头来的,阳照棠耷拉着眼皮,“原来五皇叔也这般累。”
昌王脸色一喜:“多谢殿下/体谅,做父母的总希望子孙好,咱们皇家也不例外,所以才厚着脸皮斗胆问陛下要一次特赐。”
五皇叔的两个儿子,二儿子流连秦楼,是色中饿鬼,还骚扰过春雪,春雪书里骂过他。
只因有人算命,说父皇命中无子,明眼人都知道后续会如何,对他溺爱的过分。
大儿子是药罐里泡大的病秧子,定然不是过继的人选。
“太子想好了吗?”
选一个!
塑料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不过,她才不当这个出头鸟,阳照棠嘴巴微动,“棠儿不想两位兄长伤心。”
昌王眼睛一亮,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多谢殿下,多谢陛下。”
于是,阳照棠眼睁睁看着自己,不受控制的转了个方向。
皇帝一声轻咳,下面立刻有人反驳:“陛下,太子还小,这般做法不合礼制。”
阳照棠扭头望去,三品以上服紫色,难道他是右相?
果然,此话一出,不少人附和,一声一个闻大人。
另一边,左相季大人相当淡定。
塑料爹留下句朝下再议,便下了金銮殿。
她偷偷瞥了一眼,昌王就差和右相打起来了,吵的脸红脖子粗。
一路上,阳照棠的耳朵就没停过。
“你怎么吃里扒外?”
“我不是交代过,只能选一个?”
阳照棠:“我太困,没听清。”
最好放弃带她上朝的心思。
太和殿书房的龙椅可以容纳两人,桌上堪比一座小山的奏折,很快被他夷为平地,茶杯只添了三次水,连走动都少有。
阳照棠摇头闭眼,她想吸氧。
赵赫读完奏折,余光瞥了一眼,“棠儿,若有大臣私下狂妄不经,你该如何?”
阳照棠惊讶:“这也管?岂不是要累死?”
赵赫:“......”
“那若是骂你,该当如何?”
“我没听到,不管!”
赵赫顿时没辙了,自从坐上皇位,无论太后还是臣子,明争暗斗尔虞我诈,争权夺利是家常便饭,但没遇到过如此惫懒的。
到底是他这当爹的伤了儿子的心。
辗转半晌,只憋出一句:“字练的如何?”
“我勾小猫勾的手痛,没法练字。”
赵赫噎了一下,“勾小猫?”
“我特别喜欢,一个人待的时候,解闷解乏。”
玩物丧志四个大字在帝王眉心上疯狂蹦迪。
阳照棠眼珠微转,想想她的身体,堆满沙发的猫咪毛衣,网购的三十斤绒线快递,还没拆,人就过来了。
她一下子悲从心来,眼眶变得通红,泪珠顺着脸颊滑下。
赵赫连忙噤声,眉头也不敢皱了,生怕吓着人,万一病的更严重怎么办,看来广智大师有必要来一趟。
赵赫愁的肠子都要打结了,只道:“有没有父皇的?”
“自然”没有。
阳照棠擦干泪,嗫嚅道:“只是我太忙了,还没完成。”
“能不能不上朝?我定给父皇钩个大的。”
阳照棠张开手臂,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圆。
赵赫又岂会看不出儿子心思,纵然被皇后伤了心,不过心里还是有他这个父皇的。
为此,清隽的脸上浮现一抹宠溺的笑,“小点就好,父皇挂在玉带上。”
塑料爹居然不吃画饼,阳照棠眨了眨眼,妥协道:“好吧,那也需要三日。”
阳照棠望了眼玉带,玉环翠色欲滴,螭纹雕梅,微微一动宛若春水荡漾,可是好东西。
她看了又看,眼巴巴道:“春雪将至,见面礼尚未备妥......”
赵赫眼角微抽,这可是江南新上贡的珍品,他喜欢的紧,皇后他都没舍得给。
扯玉环的手鬼鬼祟祟,没有要停的意思。
“太傅说礼尚往来,父皇要还礼。”
小兔崽子,敢情礼物尚未到手,反倒折出去一个?赵赫咬牙扯下玉佩,“快滚!”
“孩儿告退。”
阳照棠攥着玉佩,一脸雀跃地跨过门槛,刚回等闲宫,就看见远处两道身影。
春雪和她的挂件并肩走来,两张一样的脸,一抹淡绿长裙,腰间一条素雅的白色玉佩,简单婉约的发髻,素簪别在头上。
世人皆醉我独醒,环境使人发疯,从小高贵冷艳的春雪,在现代被硬生生逼成了她兄长的模样,在外高冷,在家闷骚。
血脉基因强大如斯。
线团被弄的一团糟,连束淮扔下银针,光顾着埋头寻找线头,几个眨眼的功夫,便躲到屏风另一侧去了,也算干了件人事。
两人同样的手拙,春雪更是一句话不说,脸色微红。
阳照棠扶额,忽然想起今早的事,试探道:“赵彦要封郡王。”
春雪顿了一下,装作没听到。
“他调戏你,要不要替你报仇?”
连春雪蹙起眉头,瞥了眼装聋作哑的兄长,“殿下怎么知道?”
阳照棠展颜一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春雪闻言,耳垂微微发烫,垂眸避开那道灼热的视线,颔首道:“多谢殿下好意,兄长已责罚过那狂徒。”
气氛又冷了下来。
连束淮早已躲到一旁,见状莫名勾起嘴角,胸膛震颤不已,还以为真能无师自通,就这?
连他的手指头都比不上,还妄想打动他妹妹。
很快,他便笑不出来了。
莹莹绿光一闪而现,下一刻,落在春雪手上。
阳照棠:“送你!”
自从见到春雪,太子嘴角噙笑,就没放下来过,说话轻声细语,不近人情的样子仿佛是旁人杜撰出来的。
没给她拒绝的机会,阳照棠送礼后,立刻起身,从柜子上端出一碟酥油鲍螺。
旁侧还有三四个碟子,为了解腻,特意做的果酱,颜色各异,晶莹剔透,味道清爽。
而赵棠只是看了他一眼,微微侧起身挡住了糕点,好像他会抢一样。
算了,嫉妒妹妹非大丈夫所为。
连束淮咬紧下唇,又偷偷瞧了几眼。
酥油鲍螺只有一份,府上厨子不会做,就算会,爹肯定也不愿意,肯定骂他骄奢淫逸。
再说,外面做的哪有宫中御厨做的好吃。
连束淮咽了咽口水,直接扭过头,不能再看了,否则又多加一条罪名。
赵棠,你等着!
阳照棠笑眯眯道:“我亲自监督她们做的,保准干净好吃。”
连春雪挖了一勺,慢慢放入口中,入口即化,“多谢殿下费心。”
阳照棠眉眼松快了几分,就说春雪嗜甜如命,都冲她笑了。
觅云匆匆赶来,“殿下,六公主在宫外,非要进来。”
阳照棠看向远处的祸水,不由笑了,“让她进来。”
老六一进门,便直奔主题,“表哥,我给你带好吃的了。”
赵迎掀开一角,又是酥油鲍螺。
她翘起脚尖,小声说道:“太子小气,只做了一份,我猜他故意给你难堪。”
连束淮合上盖子,又瞧了眼旁边两位,暗自攥紧拳头。
他是想吃,不过更想要太子双手奉上,独一份的才珍贵,才解他心头之气,现在不是时候。
连束淮故意提高了音量,朗声道:“你吃吧,我不爱吃酥油鲍螺。”
赵迎手臂一垂,脸上笑容逐渐消失,不甘心道:“真的吗?”
连束淮点头,春雪的耐心差不多见底了。
“你回去和贵妃娘娘说,我们稍后去拜见。”
六公主又开心起来。
一炷香后,春雪递来的信号,连束淮立马走到屏风前,躬身道:“殿下,天色不早了,不如改日再来?”
阳照棠转头看向春雪,雪白的脸蛋表情莫名眼熟,与她接受采访时如出一辙,额头透着一丝淡淡的红晕,看来今日的花样她不喜欢。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任何都可以。”
春雪怔愣了一下,眼尾扫到兄长僵硬的暗示,话到嘴边,摇头道:“没有。”
阳照棠垂下头,失落了一下又打起精神,送二人离开。
回到家,春雪连喝三碗苦丁茶,苦的舌尖发麻才将甜味压下去,“哥,仅此一回!”
连束淮轻笑,“自然!”
连春雪忽觉心悸,“莫玩脱了……太子再小,也是储君!”
“放心。”
连束淮笑容不减,眸色更加幽深,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连春雪看的眼皮一跳,越发不安起来。
可兄长替她应付太子,她说不出半个不字。
身为太子,居然玩物丧志,成何体统。
阳照棠赖了三日,塑料爹竟以太子没上朝,连拒昌王三回。
三日后,她又被人瞬移到龙椅上,堂下的昌王看见她,跟狼见了肉般,眼睛都冒绿光了。
一前一后两道视线,在空中火花四射,两派官员唇枪舌剑,大殿之上,处处弥漫着火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