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年》靑台

7、柒。

　　我一回到自己租来的公寓内，直直地躺在床上足足半小时，爬起来看着窗外人流行色倥偬，一时间不知该干什么好，干脆打开电视放了张鬼片的碟子进去，翻出一瓶二锅头壮胆，最后竟直直地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转醒。幸好这天是周末，不用上班。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想起这周要处理的案子，只觉烦闷，最终向汪主任打了个电话，支支吾吾地问能否不去做辩护，只在后台帮忙整理卷案。

　　汪主任有些光火，在电话里大喊：“我本来有意升你的职，只要你做成这桩事就行，再说这案子你我都清楚，就算不是十成把握也有九成九了，你这是何必呢！”

　　最后他任是拗不过我，气冲冲地挂了电话。

　　我轻叹一口气，百无聊赖地梳洗完，电话铃响起，竟然是吴筝姐打来的电话。

　　“小雨，那个案子你一定要到场！”

　　我惊讶于她得知消息的速度，“我在不在有什么关系？”

　　“关系嘛……你跟阿佑昨天怎么了？”她话锋一转，马上落到我跟吴佑身上。

　　“姐，你以后就再干红娘那事了！我跟吴佑不可能再在一起。”我无奈地劝道。

　　“你们两个又吵架了？”

　　“不是……我们……我遇到了某人……”我无意识把话音拖得长长的，一时间以年拉着吕晴手的样子在我眼前浮现。

　　“某人？”吴筝沉吟了半晌，明白过来，“哈，又是那个穷小子？我早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草，你那次也算是栽跟头了。”

　　“……”我不能否认，只好沉默不语。

　　“算了，看你心情那么差，那我先挂了，反正开庭那天记得到场！有东西要送你，刚好改改你心情。”她快人快语，迅速掐断了电话。

　　我对着电话一阵无言，抑郁之余，匿迹很久的购物欲突然上来，神使鬼差地提包去了几年前我时常光临的购物大厦，一别经年，许多店铺的格局与布置都已改变，橱柜上的新品随着季度的变化也已不是当初的风格了，只有一些从不下架的经典款依旧放置在高台上，让我忽然有种心安感。

　　在转角处看到了一家熟悉的店面，以年曾经陪着我在这里买一条长裙，他翻了翻吊牌，看到一万二的标价，咬着下唇没有说话，跟我闷声闹了一下午的别扭，我自然没有理会他，依旧我行我素，最后被他频频看过来的指责的眼神弄得有些烦了，才好言好语地说“这是在帮助推动资金运作”，可惜他终于没有肯原谅我的购物行为。那是以年第一次陪我逛街，也成了最后一次。

　　往事翻涌袭来，我苦笑着踏步入店，一圈下来，拿了几件衣服就要去试衣间更换。

　　“呀，要一万多呢！”

　　“啧，我大阿姨说了，今天刷的都算她的。”

　　“你大阿姨？那个做保姆的？”

　　“去你的，什么保姆？！我大阿姨是跨国公司企业策划部总管！”

　　“啊，是吗是吗，我记得那时——”

　　“拜托！当初是因为……”

　　隔壁试衣间原来是两个聒噪的女人，我不以为意，继续换我的衣服。

　　“我大阿姨那叫卧薪尝胆，所以别人才相信是那个男人做的嘛。”

　　“所以是你大阿姨告诉那男的账户密码，引君入瓮？”

　　“聪明吧，结果那男的真是脑子秀逗了，看了情报居然不下手，不过也好，省去我大阿姨的功夫……”

　　“哈？”

　　“我大阿姨说啊，她一开始就知道那男的对钱财有企图，不过据她猜测啊，估计是那男的觉得对不起那家小姐，下不了手啦……啧，情字结，人难逃啊。”

　　“噗……他在拍电视剧吗？脑子进水了吧。”

　　“你还别说，我一开始也不相信，不过事实就是如此，总之我阿姨捡了个金元宝，马上把资料送回自己公司了。那家企业后来在各种竞标上都输的一塌糊涂，一群傻逼估计还不知道怎么输的呢。”

　　“哇，那你大阿姨岂不是很阴险？”

　　“阴险你妹啊！不知道这叫步步为营？商业上多的是阴谋阳谋，这点手段算什么？是他们自己不够相信对方……”

　　直到打开试衣间的门，女人们依旧在喋喋不休地讨论着。我终于从另一间门走出，站定在她们身后，看着搔首弄姿的两人，努力忍住心中翻江倒海般的汹涌，笑问：“这位小姐的大阿姨，是不是姓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