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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周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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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巡看着江尽把喝了一口的饮料递回来,故意皱着眉吐槽,却还是伸手接了过来,碰到瓶身时还能感受到她留下的温度。
“呐,还给你。”江尽收回手,拍了拍瓶身的水珠,嘴角勾着笑。
“江尽,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就买一瓶饮料,还跟我抢着喝。”
周巡拧开瓶盖灌了一口,冰凉的汽水顺着喉咙滑下去,忍不住嘟囔道。
“周巡,看来最近是没好好练你,皮子又痒了是吧?”
江尽说着,突然伸手用胳膊揽住他的脖子,手臂一收就把他往自己身边带,来了个利落的锁脖,力道不大,却刚好让他动弹不得。
周巡被勒得轻笑出声,偏头凑近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调侃:“这里可是学校,你是高高在上的江老师,难不成你想和我这个学生传出什么绯闻吗,江老师?”
这话一出,江尽立刻松开了手,还故作嫌弃地拍了拍自己的胳膊,挑眉道:“哎呦,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你压根就不是我喜欢的风格。”
“额,那你喜欢什么风格?我可以改啊,你倒是告诉我嘛。”
周巡立刻凑上去,一脸狗腿地追问,眼睛里满是戏谑。
江尽却没再接话,只是朝他摆了摆手,转身就往教学楼的方向走,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走了,晚上老地方见。”
任凭周巡在身后怎么追问,都头也不回。
这一幕落在了不远处的梧桐树下,桓渂久靠在树干上,目光落在江尽的背影上,眼神里翻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像是疑惑,又像是带着几分探究。
而二楼美术教室的窗边,任潇惟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的视线先是跟着桓渂久的目光落在江尽身上,随即又转回来,落在桓渂久身上。
察觉到任潇惟的注视,桓渂久猛地抬眼,对上他的目光后,脸上瞬间覆上一层冷意,斜睨他一眼。
他便面无表情地转身,抬脚朝着走廊尽头走去,周身的低气压几乎要将周遭的空气冻结。
走廊里的光影还停留在桓渂久冷硬的侧脸上,他刚迈开脚步,身后就传来任潇惟的声音,不高,很有穿透力,稳稳叫住了他:“桓渂久,有空来美术室坐坐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桓渂久的脚步连顿都没顿,依旧朝着走廊尽头走,只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语气里满是不加掩饰的疏离:“不感兴趣。”
那四个字轻飘飘的,很冷淡,没有过多感情。
他是真的对美术室,对任潇惟提议的一切都毫无兴趣。
南州艺术高中的画笔、颜料、画布,再精致的艺术作品,在他眼里都抵不过一个名字,江暮。
那个穿着白衬衫、眉眼清冷的少年,才是他漫长得近乎乏味的青春里,唯一能让他心头泛起波澜的存在。
也是他甘愿花费所有心思去关注、去靠近的唯一执念。
执念之后的执念。
走廊的风掠过他的发梢,桓渂久抬手扯扯校服领口,解开第一颗扣子,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那是独属于江暮的好奇。
夜色,南州艺术高中旁的巷子里,宋林浩家开的烤肉店正冒着热气,烤盘上的肉滋滋作响,混着孜然的香气飘满整个小店。
江尽和周巡坐在角落的卡座里,卸下了学校里的身份伪装,眉眼间都带着办案的沉郁。
宋林浩端着两罐啤酒走过来,放在桌上时发出轻响,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周巡前辈,队长让您尽快归队,局里还等着您的消息。”
周巡捏着啤酒罐的手指紧了紧,抬眼看向江尽,开门见山:“你这边查出什么了?”
话音刚落,周巡便将自己这段时间在六班的发现一股脑地输出,从金字塔般的食物链,到桓渂久与谈林焕的特殊关系,再到学生间那些讳莫如深的传言,每一个细节都被他清晰地摆上台面。
末了,他重重一拍桌子,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自杀!但这也是他杀!”
江尽握着啤酒罐的手顿在半空,抬眸看他:“如何解释?”
“是那些实施霸凌的同学,是冷眼旁观的同学,更是这所看似光鲜,实则冷漠的学校,一起把那个孩子推向了深渊。”周巡的声音沙哑,“这所学校里的每个人,都是间接的凶手。”
“证据呢?”宋林浩在一旁忍不住插话,脸上满是无奈,“前辈们,警察办案最讲求的是证据,人言可畏,没有实锤的话,根本定不了罪。”
周巡苦笑一声,靠在椅背上:“你也知道,学生们的嘴巴最不受控制,他们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把白的染成花里胡哨的彩的,想要从他们嘴里撬出真话,难如登天。”
江尽听完,沉默地拿起啤酒罐与周巡的碰一下,两人仰头灌一大口,随后同时重重叹口气。
满室的烤肉香气,也压不住这股沉重的无奈。
宋林浩看着两人低落的模样,连忙拿起夹子往烤盘上添肉,又把烤好的肉夹到他们碗里,轻声劝道:“前辈们多吃点吧,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查。”
琴房里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碎成金箔落在木质钢琴上。
悠扬的钢琴声从桓渂久的指尖淌出,像山间泠泠的清泉,绕着墙壁打了个旋儿才缓缓散开,每一个音符都精准地敲在节拍上,流畅得找不出半点瑕疵。
教钢琴的老教师站在一旁,手指轻轻跟着旋律打节拍,眼底满是藏不住的欣慰,等最后一个尾音消散在空气里,他立刻走上前,笑着连连夸赞:“渂久,你这次的演奏太出色了!指法的流畅度、旋律的情感把控,甚至比专业的演奏生还要好,真是难得的天才!”
桓渂久慢慢收回手,指尖离开黑白琴键,只是朝着老师微微颔首,声音平淡地吐出一句“谢谢老师!”
脸上没有半分被夸赞后的喜悦,连眉峰都没动一下。
这样的夸赞,他早已习以为常。
从幼时接触钢琴开始,溢美之词就从没断过,可这些话落在他耳里,不过是无关痛痒的声响,像风吹过空荡的房间,掀不起半点波澜。
他熟练地完成演奏,礼貌地回应赞美,却始终无法从琴音里感知到丝毫愉悦,音乐于他而言,只是一项刻进骨子里的技能,而非能触动心底的热爱。
暮色漫过南州艺术高中的教学楼,橘红的霞光将走廊的影子拉得悠长,任潇惟倚在教师办公室的门口,手上夹着一支没点燃的烟,目光定定地落在楼梯口的方向,像是在等什么人。
江尽抱着一摞作业本从楼梯走下来,抬眼撞见他的身影,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小跑上前,脚步带起的风拂动了额前的碎发,她挑眉打趣:“呦,任老师站在这儿,是在等谁呀?”
任潇惟直起身,目光落在她脸上,神情是少有的认真,吐出的字清晰又干脆:“你。”
“我?”
江尽指着自己的鼻尖,眼里满是疑惑,脚步顿在他面前,“怎么突然等着我?我记得咱俩也没约好啊。”
任潇惟的视线掠过她怀里的作业本,又落回她脸上,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试探:“那……你要来我家坐坐吗?”
呵呵
江尽坐在任潇惟家的米白色羊绒沙发上,目光却忍不住悄悄扫过客厅的陈设。
浅灰色的墙面挂着几幅简约的抽象画,原木色的置物架上摆着整齐的书籍和几盆绿意盎然的绿萝,暖黄的落地灯将光线揉得柔和,整个空间干净又透着淡淡的木质香。
像极了任潇惟给人的气质感觉,清冷又温和。
身后传来杯盏相碰的轻响,她回头时,任潇惟正端着茶杯走过来,杯沿冒着淡淡的热气。
清浅的茶香漫开,是带着安神功效的百合与菊花的味道。
他将茶杯递到她面前,骨节分明,手指轻轻扣着杯底,声音低沉温润:“喝点安神茶,能放松些。”
江尽双手接过茶杯,又飞快地缩了缩,小声道了句“谢谢任老师。”
温热的茶水入喉,清润的滋味顺着喉咙滑下去,可她紧绷的神经却半点没松,连背脊都挺得笔直,肌肉记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在只有两个人的空间中尴尬相处。
“江尽,轻松点。”
任潇惟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手肘搭在膝盖上,目光落在她略显僵硬的脸上,唇角勾着浅浅的笑意,“放轻松点,我又不会对你怎样。”
“嗯嗯……”江尽含糊地应着,脑袋点得像捣蒜,眼睛却不敢直视他,只顾着低头盯着手里的茶杯,杯中的茶水轻轻晃着,映出她有些无措的眉眼。
“你还记得我吗?”
任潇惟的声音忽然轻了些,带着点试探。
江尽闻言动作一顿,慢慢放下茶杯,抬眸看向他。
客厅的暖光落在他脸上,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和挺直的鼻梁,那双深邃的眼眸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让她心头莫名一跳。
她定了定神,语气笃定:“记得,第一名任潇惟。”
高中时每次考试都稳坐年级第一的名字,怎么可能忘。
任潇惟似乎愣了一下,随即低笑出声,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我以为你已经忘记我了。”
“大神,怎么会!”江尽连忙摆手,话出口才觉得语气太急,又抿了抿唇,找补似的笑着说,“怎么看任老师也不是让人记不住的脸。”
话里的潜台词再明显不过,任潇惟的长相,实在是帅到让人过目不忘。
任潇惟被她直白又带着点狡黠的夸赞逗得笑出了声,眼角的笑意更浓。
他抬抬手,示意她:“多喝点茶,刚泡的,还热着。”
江尽听话地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茶香在舌尖散开,可心跳却莫名更快些。
就在这时,任潇惟忽然开口,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点认真:“江尽,我可以给你发消息吗?”
“哞?”
江尽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发出了个软糯的鼻音,像是受惊的小兽,刚回过神,连忙追问,“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