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陷落》芋泥酒酿

5、不对劲

　　出租车再次穿过闹市的万家灯火，不过十几分钟，在一个小区门口停下。

　　鹿以柠走进小区内左手边的单元门，搭上正好停在一层的电梯，数字不断上升，直到变成‘16’停下来，电梯门打开。

　　走过长廊，在尽头的房门站定，随着‘嘀’一声响，指纹验证通过。

　　里面是一间复式公寓，面积不大，走过玄关直达客厅，一侧是半开放式厨房，另一侧是次卧，旁边紧挨着卫生间，顺着楼梯上去，是一个较宽敞的主卧空间。

　　装修是中规中矩的精装房样式，十分简约，但点缀了几幅灵动挂画，窗边瓶瓶罐罐可爱的多肉绿植，给房间加了几分温度。

　　鹿以柠拿了套清凉睡衣，去卫生间冲了澡，洗去夏热带来的不适黏腻感。等擦干头发上的水珠，她才慢慢挪步，打开次卧的门。

　　房间里放置着一些音乐调音设备，配一台电脑，占据了大部分位置，显得空间有些紧张，桌面随意堆放着白色稿纸，窗边摆着一张单人榻榻米，同样有几张稿纸散落在上面。

　　这是独属于她的秘密基地，彻夜狂欢的坚固堡垒。

　　鹿以柠走过去，陷入桌前宽大柔软的座椅里，打开电脑设备，将前面一跃而出的灵感记录下来。

　　电影是很无聊，却意外地给到她突如其来的灵感迸发。

　　左手边随性地按动电子琴键调试音调，随后在屏幕不断点击，拉拽，拖动，沉浸式地创作过程，最后，一段满意的旋律播放而出。

　　心情甚是愉悦，鹿以柠嘴里哼着小调，随手将这段即兴创作发布社交平台。

　　不过片刻，评论刷刷涨起来。

　　“哇！这是新歌的片段吗？”

　　“Risen改走暗黑风了？这鼓点，听得我心惊肉跳。”

　　甚至还看到孟昭的评论：“绝！真的绝！这才华不发挥真可惜，新综艺名单一定要有你的名字！”

　　鹿以柠笑了下，转去看私信。

　　有个账号她印象很深刻，系统默认头像，名字是一堆英文字母，像是乱码。在她粉丝不超过十个人时，就已经在列了。

　　当她在平台发布第一首歌，这个账号发来第一条消息：“加油，歌很好听。”

　　她礼貌地回复一句：“谢谢。”

　　再之后，每次她发布动态，消息都会随之而来，不会说其他，左右不过是“加油”“好听”之类的话语。

　　念着从最开始就一直陪伴的情分，鹿以柠每次都会给他回复。

　　所以这次她也习惯性地打开私信，果然有一条新消息：“不同的风格，但也很好听。”

　　鹿以柠弯起嘴唇，再次打下：“谢谢！”

　　一时还不想睡觉，闲着也是闲着，鹿以柠索性打开英雄联盟登录界面，打算再练两把。

　　列表里唯一的好友头像竟亮着，很快消息栏闪动：“玩？”

　　鹿以柠打字过去：“OK”

　　通话邀请发送过来，接通。

　　鹿以柠问他：“怎么还没有睡？”

　　“刚打完训练赛，无聊，上来看看。”苏禹洐回她，可能是怕打扰到别人，声音放轻了一些。清冷的嗓音掺了酥酥麻麻的感觉。

　　心情不错导致鹿以柠不免多说了两句：“声音这么好听，以后多说说话吧。”

　　那边又开始沉默不语。

　　直到匹配进去，进入选英雄界面。苏禹洐才开口问她：“还是寒冰？”

　　鹿以柠想了想：“想看你玩一把射手，我来试试辅助吧，有没有简单一些的推荐？”

　　“猫咪。”过了两秒，对方简短回复两个字。

　　看了眼正好是周免，可以选择，鹿以柠锁定下来：“哦，好。”

　　苏禹洐选下卢锡安。

　　“Q技能伤害加减速，W技能上身，E护盾，大招我让你放你再放。”进入游戏之前，苏禹洐向她解释技能。

　　“好的。”

　　等买好装备，鹿以柠本想跟着他走去线上。

　　苏禹洐突然开口：“姐姐，上我。”

　　“啊？”这才想起这个英雄有上身技能，她忙跳在他身上，“哦，好。”

　　虽然说得正经，但总感觉听起来怪怪的。

　　之后一整局游戏，鹿以柠在他一声声的“上我”，“保我”中迷失了自己。

　　合理又不合理。

　　但确实是个简单的英雄，鹿以柠基本都不用自己跑路，挂在卢锡安身上，眼睁睁看着他一个人秀翻对面三四个，打得游刃有余，轻轻松松点爆水晶。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炸鱼局？”鹿以柠看对面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有点被带躺赢的不好意思。

　　“那还是我来辅助，保护你。”

　　鹿以柠耳朵发热，今天这个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接下来的一周，乱七八糟的忙碌起来，可能是临近暑假，手边事务一下子多了不少，上课，或是做论文专题，亦或是课题研究。

　　频繁加班的后果，便是鹿以柠周六睡了一整天，哪里也没去。

　　周日这天，鹿以柠强迫自己起了个大早，收拾出门，去了趟基地。

　　训练室只有苏禹洐一人在直播，其他人看来是都还没有醒，鹿以柠不敢上前打扰，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等着。

　　“小鹿姐。”园沫打了个哈欠走过来，“你来的好早。”

　　“下午要回趟家，所以想着早点来，早点结束。”鹿以柠解释。

　　“啊，那你得等等了，昨天训练赛结束的很晚，他们估计都还没起床呢。”

　　“嗯，我也是没考虑到这个情况，没事，我在这等一会。”鹿以柠笑着回她。

　　等到苏禹洐又直播了一小时，其他队员才陆陆续续起来。

　　陆元一脸苦大仇深，哈欠连天：“小鹿姐，别问我什么状态，我现在全是睡不醒的焦虑，焦虑得我快要抑郁了！”

　　这周的例行谈心，除了苏禹洐在直播没有来，其他队员都在一片睡眼惺忪中度过。

　　结束后，鹿以柠打了声招呼离开，去停车场门口等着，苏哲远说他马上就到。

　　一串脚步声在身边停止，苏禹洐站到了她身侧。

　　“直播完了？”鹿以柠问他。

　　“嗯。”

　　“你们不是都睡得很晚，你还能早起直播？”其实鹿以柠前面就想问了。

　　“没办法，补时长。”

　　“还是年轻好啊，精力这么旺盛。”鹿以柠嘴上感叹着，“我要是晚睡，第二天会死在床上的。”

　　苏禹洐转头看她，意味深长的一眼。

　　鹿以柠没注意到他的动作，接着又问：“那他们不用早起补时长？”

　　“他们起不来，一般都拖到最后。”

　　所以这就相当于假期每天乖乖写作业的学生，和攒到假期最后一天才狂赶作业的学生之间的区别，鹿以柠了然点头。

　　没等多久，苏哲远的车开过来。他摇下车窗喊他们：“柠柠，小洐，上车。”

　　今天苏爸爸回国，两家难得聚齐，所以叫了他们回家去，一起吃饭。

　　苏哲远已经妥帖准备好带给长辈的礼盒，停好车，三人从后备箱拿了东西，还没迈上台阶，大门便突然打开。

　　蓝姨站在门口热情冲他们招手：“一听车声就知道你们到了，柠柠，哲远，快进来。”

　　刻意没有提跟在后面的苏禹洐。

　　“回家搞这么正式干什么？还带这么多东西。”蓝姨嘴上嗔怪了一句，拉着他俩往里走，鹿以柠抽空向后看了一眼，苏禹洐默默跟在他们身后，进屋。

　　长辈坐在里间喝茶聊天，鹿以柠进去打招呼：“苏叔叔，爸，妈。”

　　鹿妈看着她，带了点责怪：“不是让你早点回来，怎么还搞到这么晚。”

　　“向阿姨，怪我，忙了会公司的事情，去接柠柠的时候迟了些。”苏哲远态度温和有礼，带着歉意解释。

　　“那还是工作重要。”向岚转变了态度，看着他笑说：“哲远是越来越懂事了，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不像以柠，现在还得让人操心。”

　　“这我可就不同意你说的了，我们柠柠多乖，我还想要一个这样的女儿呢。”蓝姨揽着鹿以柠的胳膊，越看是越喜欢。

　　“反正迟早是你家的。”向岚佯装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嘴上的笑容却是压不住的。

　　“既然都到了，那咱们开饭吧。”苏爸开口。

　　众人移步到饭厅，鹿温之经过时问鹿以柠：“在学校怎么样？”

　　鹿以柠低声回答：“都挺好的。”

　　蓝姨张罗着入座吃饭。鹿以柠被安排坐在苏哲远旁边，苏禹洐在她另一边空出的位置安静坐下。

　　“柠柠，尝尝我做的小炒牛肉，知道你爱吃，我特意学的！”蓝姨热情地给她夹一筷子。

　　鹿以柠拈入口中，笑着点点头：“好吃的，以蓝姨现在的水平，做饭阿姨要失业了。”

　　“听你蓝姨吹牛。”苏伟成面不改色拆台，“就是炒得时候拿铲子翻两下，就成她做的了。”

　　蓝姨有些羞恼，朝他胳膊捶一拳：“乱说什么呢！”

　　众人笑起来。

　　“柠柠，多吃点，看你最近又瘦了。”苏哲远给她夹着菜，多是她爱吃的。

　　“谢谢。”鹿以柠小声说着。

　　这边的动静被看到，鹿温之突然开口问：“哲远，你和柠柠的事情，你是怎么打算的？”

　　苏哲远轻放下餐具，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才温声回答：“我本意是这两年先把公司的事务稳定下来，之后空出时间，筹办婚礼。”

　　“两年？会不会有点久了？”向岚有些迟疑。

　　“我知道哲远的压力，公司事杂。”鹿温之继续说，“我也听老苏说起过，许多棘手情况，一年之内解决有点难。但我们确实也有相应的顾虑。”

　　“我们也明白。”苏伟成点头，“如果想明年办，那我们想办法，哲远，你觉得呢？”

　　“嗯，我这边没关系，主要还是看柠柠的意思，她如果想早点办，我会尽量去调整时间。”苏哲远缓声说。

　　这下绣球抛到了鹿以柠手里。

　　众人看向她，蓝姨开口询问：“柠柠，你什么想法？”

　　顶着四周视线压力，鹿以柠轻咬住嘴唇，空气因为她的沉默僵滞住。

　　都在等她开口。

　　还没想好适当说辞，身旁传来突然刺耳地声响。

　　啪——

　　一只瓷白的汤碗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