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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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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墨早就想杀你了?你没有察觉么?”
我干笑两声“也就是说,你救了我?”
“然。”说罢,楼常顿了顿又道“如今这天下又是你们刘家的了,早察觉楚墨那边蠢蠢欲动,于是提前将皇兄送了出来,也算是我这个做弟弟的尽一份孝心,所谓父母不在兄长为大。”
“你早就知道,为何不做些准备守住这江山?”
楼常看我一眼,并没有回答。
我又问“那你为什么带我到这里?”
楼常一笑“我活不了多久了,想拉着个人陪着,就把你带来了。”
心脏突然停了一下,我眨眨眼看向楼常“你又和我打趣。”
“是真的,长安。”楼常站起走到我身边,将手轻放在我的肩上“你知道,我一向不屑解释什么,但有件事我想给你个解释。”
眼泪突然控制不住的流下来,这个解释我等了五年。
楼常缓缓开口“在红尘一梦见到你时,是楚墨安排的,因皇兄偷偷跑出去喝酒,我只好假扮成皇兄……”
我死死的盯着楼他,楼常叹气“罢了,长话短说。楚墨以为我是皇兄,而引我见你。那时我便清楚了有人想复国,于是我打算将计就计,便和你做了场戏。”
“然后呢?”心跳的很厉害,我很害怕,害怕真相。
“如果,你不嫁给皇兄,你便会失去楚墨利用你的价值,他不会留你活口。所以我故意将你嫁给皇兄,一方面保住了你的性命,另一方面也容易将叛贼逆党一网打尽。”
虽然知晓他们一直都在利用我,但还是不肯面对这种残酷的现实。眼泪不受控制的留下。
楼常弯腰,轻轻的抱住我“长安,虽然只是一场戏,但是我发现我陷入戏中走不出来了,也不想走出来了。”楼常把头放在我肩上蹭了蹭“当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的时候,我唯一的心愿便是希望你留在我身边。所以,原谅我的自私,我可以不要这个江山,我只想要你。”
“所以呢?你就把这个江山拱手让人了?”
“是。”
“楼常”
“嗯?”
“你还有多久?”
“也许过不了今年。”
“楼常,不要丢下我。”
“好。”
【陆】
是的,我就这样原谅楼常了。因为相比继续恨他,我更怕他不在我身边。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平淡。
“楼常,别看书了,出去走走吧。”某天清晨,我刚从被子中爬出来,便嚷着在一旁看书的楼常。
“嗯,你去穿身衣服,外面冷,多穿点。”楼常漫不经心的嘱咐我。
“知道了。”
马车上,楼常靠在我肩上睡了,近日他的身子越来越差,总是贪睡,我半夜经常会被惊醒,看看一旁的楼常睡得是否安稳,真的好怕,他这样一睡便再也不醒。
过了许久,马车停下。
我轻轻推他“楼常,醒醒,到地方了。”
一旁的人没有反应,我一愣,眼泪落下来“楼常,你说要陪我出门的,别睡了。”
楼常双眼紧闭,面色十分苍白,颤抖的手轻抚上他的脸“楼常,你…别吓我……”我哽咽的说不出话,双手紧紧的抱着他。
楼常,我好害怕……
“长安……”微弱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
我一愣,扶起他“你?没事?”
楼常一笑“走吧,下车吧。”
“嗯,不过,以后不许再吓唬我。”
楼常摸摸我的头,轻声应道“好。”他望向远处,长安,只怕我又要食言了。
刚下马车,入眼的便是一片粉红梅林。
我还记得,那日,我拉着楼常在梅林中穿梭,楼常说,明年再来这里看雪。只是他这话说完,便倒在地上,口中吐出的血染红了白衣白雪,好像梅花瓣落了下来。
时至今日,我还清楚的记得那种味道,白雪的气味,梅花的气味,还有血腥味。
之后,楼常真的没有睁开过眼睛。
【柒】
“长安姐姐,别睡了,该着凉了。”霎时,我从梦中醒来。
“楼……”看清眼前人后,我的心仿佛又沉到了谷底。
“有事么?”我问眼前的侍女。
“大公子来了,说要见您。”
我揉揉太阳穴“不见,你说我睡了。”
“是。”
侍女走后,我拿起桌上的灵牌,轻轻将它抱在怀中。看着窗外的雪景,轻叹了口气。
两年多过去了,想想我同楼常相识多年,真正在一起相守的日子东拼西凑也就三年多的样子。
楼常临走时,把我托付给了楼玉,这两年来也多亏楼玉的照顾。
我时常恨自己为何身负家国仇恨,为何自己总是身不由己。到头来心里堆了太多个心思,反倒给自个儿压的喘不上气。
想着想着,突然重重咳了几声,我看到有血落在帕子上。
我一笑,向门外看去,恍惚中,我看到了楼常。楼常对我伸出手,我紧紧握住他的手,我说“楼常,我和你走,我有好多话要和你说。”视线越来越模糊,我笑看楼常。
我想说:楼常,我和楼玉很清白。
我想说:你走之后,郎中为我把脉,他说我有身孕了。
我想说:楼常,我很想你。
【捌】
当楼玉得知长安的死讯时,他刚走不远。
一听到这个消息,急忙奔到屋中,他看到刘长安双眼紧闭,嘴角微微扬起,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蛋没有半点血色。
楼玉叹了口气,吩咐下人将刘长安和楼常葬在一起。临出门时,楼玉叹道“国仇家恨,真是苦煞了这对人。”
第二年开春,楼玉去祭拜他们时,突然看见坟头长出了两朵红色的小花,叶连着叶,根连着跟。小花在风中轻轻摇曳,好像永远也不会分开一般。
[完]
文/风岚润玉
《长安梦》
【楔子】
“猫儿叫,狗儿叫,
长安的风景好。
金满盆,银满盆,
长安的水养人……”
我倚在桥柱旁,听着过往的孩子口中唱着这首歌颂长安的童谣。
桥前方,贴着岸有一处竹楼坐落在水上,翡翠大匾高挂楼门上,匾上镶字“红尘一梦”。
“红尘一梦”我不禁轻喃出声。
犹记当年刚到此处,三娘说过:梦醒皆空,空即是色,色入红尘。人生则苦,倒不如红尘一美梦。
“梅姑娘,三娘请您进去。”前来的姑娘过来请我。
我回过神,理了理长发,便随着她下了桥。之后又下岸登上木舟,船家划了一小段,便停在“红尘一梦”这座竹楼前。来请我的姑娘扶着我踩着阶梯走上去。
刚走到门前,见到门两旁贴着一副金字的联:
人世无常皆是梦一过
百花美酒不如醉几番
望着这处略看清雅细看奢华的竹斋,我挑眉轻笑:“这地儿,真是越来越有味了。”
“什么味道?”请我的姑娘好奇的问着。
我一边缓缓往大门里儿走,一边笑着回答“风雅里透着一股子骚味儿。”紧接着又掩口轻笑了几声。
姑娘听我说了此话,红着脸嗔视我。
我一笑,目光瞥她,“怎的?我说的有错?”
见那姑娘低头不语,我道“本是个风花雪月之地,竟弄的这舨雅致,是想让外人觉得这里的姑娘比别处的高贵?”
那姑娘红了脸,我睨她“呵呵,能高贵到哪去呢?不过都是被人压的玩物罢了。”
她瞪我一眼,想是我咄咄逼人不可理喻,倒也懒得理我了。
一连走过三个翡翠大扇门,便入了正厅,厅内甚大,桌椅摆设无不是最金贵的。接着我又跟着她上楼,走了一段路,最后来到东侧第二间厢房。
刚迈入房内,坐在桌上悠悠喝茶的女人开口便问,“林梅卿,怎么有空子回来,可是想我了?”
我嘴角轻扬,随意坐在一旁“是呢,梅卿可没忘三娘大恩,若不是三娘,又怎会有我梅卿今日?”
三娘放下手中的茶,抬眼看我“莫同我寒暄这个,有话不妨直说。”
我拿起玉觞,轻啜一口茶“三娘爽快,我倒也不卖关子了,我今儿前来,是想把凤月请回去。”
三娘一听,笑了“倒是猜着你是为了这个来的,只是凤月可是楼内头魁,怎可轻易请去?”
“那如此,可否容我见下凤月?”
“这…”三娘面露忧色,片刻又说道“此时恐怕不易。”
“想必,皇上此时正在凤月的温柔乡中吧?”说罢,见三娘不语,也就明了这是猜准了。我盯着三娘,打算让她给我个交代。
许久,三娘轻叹口气“罢了,随着你折腾吧。”
“那多谢三娘了。”语毕,我起身要走,三娘又叫住我,起身从一旁的柜子中拿出几十幅字画,放到桌上说道“梅卿,这皆是你留下的东西,拿走罢。”
我走过去,随手拿起一卷打开来看,入眼的是一位红衣舞女,霓裳翩翩的舞着,在画的右侧有词一首:
手若柔荑抚玉笛,肤如白雪束红衣。翩翩彩袖惊鸿舞,淡淡新妆玉树依。光已逝,梦难移。几番惊醒怒歌琵。纤纤细手搓衣锦,默默无言笑自欺。
这是我十三岁时之作,那时尚幼,在斋中做着浣纱女,倒是极其羡慕那些个不愁吃穿月貌花容的女子,便作下了这幅字画。
如今,我已为国母,可…
又翻了番这些个纸卷,突见一张被火烧去一半的残纸,好奇的拿起看,那张残纸上密密麻麻的写着两个字“楼常”
楼常…
我一愣,似是连着心脏都随着这个名字的出现而停止。
三娘凑过来看,见到纸上字,先是一怔,随后拿起我手上的半张纸,说道“梅卿,你的这些字画也是年少时的回忆,好好收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