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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镜像空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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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那个充满恶意的“自己”做完抹脖子的动作后，身影便如同投入石子的倒影般扭曲、消散，只留下空荡荡的、映照着灰败走廊的镜面。
陈默站在原地，浑身肌肉紧绷，混沌之气在体内加速运转，警惕地感知着四周。这个镜像空间里的一切都透着不对劲。空气是凝滞的，带着一股类似旧照片和铁锈混合的沉闷气味。声音仿佛被吸收了大半，连他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都显得异常清晰和遥远。
他尝试用内部通讯联系老K，却发现信号如同石沉大海，连一丝杂音都没有。
“K？能听到吗？”
没有回应。
看来这个空间彻底隔绝了内外联系。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昆仑镜碎片，碎片依旧散发着微弱的共鸣光芒，但指向性变得模糊，仿佛在这个完全由镜像构成的世界里，它也有些迷失方向。
不能坐以待毙。
陈默迈开脚步，小心翼翼地沿着走廊向前探索。这里的布局与真实的六楼完全一致，但细节处却透着诡异：墙上的广告传单字迹是反的，安全出口的指示牌箭头指向错误的方向，一扇虚掩的房门后，隐约传来电视雪花片的噪音，却看不到任何光源。
他走到刚才那面墙镜前，镜中映出的依旧是这个灰败的走廊，以及他自己凝重警惕的脸。他试探着伸出手，触碰镜面。
指尖传来的不是玻璃的冰凉，而是一种粘稠的、带有吸力的触感，仿佛在触摸某种活着的、冰冷的胶质。
他立刻缩回手，镜面荡漾开一圈涟漪，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物理破坏镜子可能不是好主意。”陈默暗自思忖，“谁知道打破镜子是会逃出去，还是放出更麻烦的东西？”
他继续向前，来到了601室的门口。与现实中一样，这扇门也呈现出不稳定的空间波纹。他再次将手按上去，波纹荡漾，手掌穿透。
但这一次，他没有立刻进去。他留了个心眼，从背包里取出一张最低级的【示警符】，折成纸鹤形状，注入一丝混沌之气，放在了门口角落。如果有什么东西从他进去的门出来，纸鹤会发出警报。
做完这一切，他才深吸一口气，再次踏入了601室的空间涟漪。
眼前的景象再次变换。
他依旧站在一个客厅里，布局与现实中601室推测的格局相似，但这里更加破败、扭曲。家具东倒西歪，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墙壁上布满了如同血管般凸起的黑色纹路，天花板上垂落着黏腻的、如同黑色藤蔓般的物质。
而在客厅的中央，矗立着一面巨大的、边框雕刻着扭曲人脸的古董落地镜。镜面不再是简单的反射，而是如同电视屏幕般，正在快速闪烁着各种混乱的画面——有现实中小区居民惊恐的脸，有其他扭曲空间的碎片，甚至偶尔闪过陈默自己之前战斗的场景！
这面镜子，似乎是这个镜像空间的核心节点！
就在这时，镜中的画面猛地定格！
画面里，不再是混乱的景象，而是变成了一个清晰的、与现实601室布局一模一样的房间。而在那个房间的沙发上，赫然坐着一个人——是白小洁！
她看起来有些疲惫，正靠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似乎是在等待什么。她的哭丧棒就放在手边。
陈默心中一紧！白小洁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她也进来了？还是说……这是镜鬼制造的幻象？
镜中的白小洁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睁开了眼睛，银白色的眸子锐利地看向镜面方向，正好与镜外陈默的视线对上！
她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警惕，迅速抓起了哭丧棒。
与此同时，陈默身后，客厅的阴影里，一个穿着破烂西装、脸色惨白如同刷了白漆、脸上带着夸张笑容的男人，悄无声息地浮现。他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两片光滑的镜面，映照着陈默的背影。
“找到你了……新鲜的……灵魂……”一个如同玻璃摩擦般刺耳的声音，直接在陈默脑海中响起。
镜鬼，现身了！
脑后那玻璃摩擦般的刺耳声音响起的瞬间，陈默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回头，身体本能地向左侧猛地扑出！同时，混沌之气瞬间爆发，在身后形成一道灰色的能量屏障！
嗤——！
一道无形的、带着极致锋锐气息的攻击，几乎是擦着他的后背掠过，狠狠斩在了他刚才站立的位置，将那一片灰败的地面都切割开一道深痕！
陈默在地上一个翻滚，半蹲起身，手中桃木短剑已然在握，剑身灰芒流转，死死盯住了那个从阴影中走出的“镜鬼”。
它穿着仿佛来自上个世纪的破烂西装，身形高瘦，脸色是那种不自然的惨白，如同劣质的粉笔。最令人不适的是它的脸——五官僵硬，带着一个固定不变的、嘴角咧到耳根的夸张笑容，而那双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两片光滑的、不断映照着周围扭曲景象的镜面！
“反应……很快……”镜鬼用那刺耳的精神波动说着，镜片般的眼睛锁定陈默，“你的灵魂……很特别……充满了……矛盾的力量……是绝佳的……收藏品……”
它缓缓抬起一只手，那只手也如同覆盖着一层镜面，反射着诡异的光。随着它的动作，客厅里那面巨大的古董落地镜再次开始闪烁，画面中的白小洁似乎也遭遇了什么，猛地从沙发上站起，哭丧棒白光绽放，警惕地看向四周——她所在的“空间”也开始不稳定了！
“你对小白做了什么？！”陈默眼神冰寒，心中怒火升腾。虽然不确定镜中是否是白小洁本体，但这镜鬼显然在同时对付他们两人！
“镜像……映射……真实……亦为虚幻……”镜鬼发出令人牙酸的笑声，“她在她的‘镜室’……你在你的‘镜室’……打破镜子……或许能相见？亦或……永坠虚无？呵呵呵……”
它的话如同毒蛇，试图扰乱陈默的心神。
陈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镜鬼的能力极其诡异，能够操控空间和镜像，制造独立的“镜室”将人困住，甚至可能映射和干扰人的精神。硬拼不明智，必须找到这个空间的规则和它的弱点！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客厅中央那面不断闪烁的落地镜。那是关键！无论是维持这个镜像空间，还是连接不同的“镜室”，这面镜子都绝对是核心！
“想打破镜子？”镜鬼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镜片眼睛闪过一丝讥讽，“你可以……试试……”
它话音未落，身影陡然模糊，下一刻，竟然直接从陈默面前的空气中“浮现”出来，镜面般的手掌如同利刃，直插陈默的心脏！速度快得超出了常规移动的范畴，更像是……空间的跳跃！
陈默瞳孔猛缩，桃木短剑下意识地横挡在胸前！
铛！！
金铁交鸣之声炸响！巨大的力量从短剑上传来，震得陈默手臂发麻，气血翻涌，整个人向后滑出数米才稳住身形！
这镜鬼不仅能力诡异，近身战斗的力量和速度也极其恐怖！
“没用的……在此界……吾即规则……”镜鬼发出嘲弄的精神波动，身影再次模糊，如同鬼魅般从另一个角度发动攻击！
陈默将混沌之气催发到极致，灰色的光膜覆盖全身，天眼通全力运转，勉强捕捉着镜鬼那神出鬼没的攻击轨迹，手中桃木短剑舞得密不透风，艰难地格挡、闪避。
一时间，客厅内灰芒与镜光交错闪烁，碰撞声不绝于耳。陈默完全陷入了被动防守，险象环生。这镜鬼对空间的运用出神入化，攻击角度刁钻无比，若非混沌之气对能量攻击有极强抗性，他恐怕早已落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陈默一边抵挡，一边急速思考。镜鬼的力量似乎与这整个镜像空间相连，在这里跟它打消耗战，自己必败无疑。必须攻击核心！那面落地镜！
他瞅准一个空隙，硬扛了镜鬼一记擦身而过的攻击，肩膀被划开一道口子，火辣辣地疼，将体内近半的混沌之气疯狂注入桃木短剑！
短剑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灰芒暴涨！
“给我……滚开！”
他不再防守，而是倾尽全力，一剑横扫，磅礴的灰色剑气如同新月般斩向镜鬼，逼得它不得不暂避锋芒！
趁此机会，陈默身形如电，不顾一切地扑向客厅中央那面巨大的落地镜！
镜鬼发出了愤怒的尖啸，身影瞬间出现在陈默与镜子之间，镜面双手交叉，凝聚起一团扭曲空间的、散发着毁灭气息的能量球！
“休想！”
能量球带着撕裂一切的气势，轰向陈默面门！
前有镜鬼拦截，后有能量球追击！陈默陷入了绝杀之局！
前有镜鬼拦截，后有毁灭性能量球追击！陈默陷入了避无可避的死局！
电光石火之间，陈默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没有试图防御或闪避那能量球，反而将剩余的所有混沌之气，连同那股不屈的意志，尽数灌注于桃木短剑，使其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灰暗光芒，目标直指——镜鬼身后的落地镜！
他选择了以攻代守，赌一把！赌镜鬼不会任由他破坏核心镜子，赌它会回防！
果然！镜鬼见陈默不顾自身安危，执意攻击落地镜，镜片般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怒！那面镜子是它力量的源泉，也是维持这个镜像空间的根基，绝不容有失！
它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原本轰向陈默的能量球硬生生在半空扭转方向，后发先至，撞向了陈默斩出的灰色剑气！
轰隆——！！！
两股强大的能量在镜子和陈默之间猛烈碰撞、爆炸！狂暴的冲击波将陈默狠狠掀飞出去，重重撞在扭曲的墙壁上，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而那面落地镜也剧烈晃动，镜面上出现了几道细微的裂纹，闪烁的画面变得极不稳定！
“你……找死！”镜鬼彻底被激怒，身影瞬间出现在受伤倒地的陈默面前，镜面手掌化作最锋利的尖刀，带着冰冷的杀意，朝着他的头颅狠狠刺下！
这一击，快！准！狠！已是强弩之末的陈默，似乎再也无法避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陡生！
镜鬼身后那面布满裂纹的落地镜，其中一道裂缝突然猛地扩大！一道炽白、纯净、带着撕裂一切虚妄气息的光芒，如同破开乌云的阳光，从裂缝中骤然射出！
光芒精准无比地照射在镜鬼的后背上！
“啊——！！！”
镜鬼发出了凄厉无比的惨叫，仿佛被投入了熔岩！它那镜面般的身体在白光照射下，发出了“滋滋”的声响，冒起了滚滚黑烟，动作瞬间僵直！
是白小洁！
镜中画面里，只见白小洁不知用了何种方法，竟然将她所在的“镜室”空间打穿了一个临时的缺口，将自身强大的净化之力，透过落地镜这个核心节点，直接轰击在了镜鬼的本体之上！
这突如其来的重创，让镜鬼出现了致命的破绽！
陈默岂会放过这个机会！
“就是现在！”
他强忍着剧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体内刚刚恢复的、微不足道的一缕混沌之气，凝聚在指尖，化作一点极致的灰芒，不是攻击镜鬼，而是猛地点向了近在咫尺的、镜鬼那双镜片眼睛！
他要攻击的，是镜鬼通过眼睛建立的、对这个镜像空间的“视觉”掌控！
噗嗤！
指尖灰芒没入镜片！
镜鬼发出了更加痛苦和混乱的咆哮，它眼中的镜像瞬间破碎、混乱，再也无法清晰地映照和掌控这个空间！整个镜像空间开始剧烈震动，墙壁、地板、天花板都出现了大量的裂纹，如同破碎的玻璃般开始崩塌！
“不——！！我的世界！！！”镜鬼疯狂地挥舞着手臂，试图稳固空间，但失去了视觉掌控和核心镜子的稳定，一切都是徒劳。
陈默瘫倒在地，看着周围不断崩解的空间，又看向那面裂缝中白光渐渐收敛的落地镜，镜中白小洁的身影也显得有些模糊和摇晃，显然刚才那一击对她消耗也极大。
两人隔着一面濒临破碎的镜子，在不同的“镜室”中，却完成了一次完美的、跨越空间的联手绝杀！
镜像空间，正在加速崩溃！
镜像空间如同被打碎的万花筒，在刺耳的崩裂声中彻底瓦解。灰败的滤镜褪去，扭曲的景物消散，陈默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的失重感，仿佛从高空坠落。
砰！
他重重地摔在坚实的地面上，扬起一片灰尘。剧烈的咳嗽牵动了内腑的伤势，让他又咳出几口淤血。
他挣扎着抬起头，发现自己正躺在现实世界中镜湖小区3号楼601室的客厅里。这里同样一片狼藉，家具倒塌，墙皮剥落，但与刚才那纯粹的诡异扭曲相比，多了几分真实的破败感。那面巨大的古董落地镜就在他不远处，镜面已经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失去了所有光泽，变成了一堆普通的碎玻璃和朽木。
结束了。
陈默长舒一口气，瘫在地上，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这次战斗的凶险程度，远超之前的医院和梦境，镜鬼对空间规则的运用简直防不胜防。
“陈默！”
一个带着一丝急促的清冷声音从门口传来。
陈默偏过头，看到白小洁正站在门口，她脸色也有些苍白，呼吸略显急促，手中的哭丧棒白光黯淡，显然刚才那隔空一击消耗巨大。她快步走进来，蹲下身检查陈默的伤势。
“死不了……”陈默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就是有点……脱力。”
白小洁没说话，从自己的装备袋里取出伤药和补充魂力的丹药，动作利落地帮陈默处理肩膀的伤口，并把丹药塞进他嘴里。
丹药化作暖流，滋养着受损的经脉和枯竭的魂力。陈默看着她专注清冷的侧脸，想起刚才在镜像空间中那默契的、救命的联手，心里不由得泛起一丝奇异的暖流。这种并肩作战、生死相托的情谊，远比任何风花雪月都来得厚重。
“你怎么进来的？”陈默咽下丹药，感觉好了些，才开口问道。
“我接到办事处转来的任务信息，发现你接了这里的调查，联系你又没信号，就赶过来了。”白小洁语气平淡，“在楼下就感觉到了强烈的空间扭曲，尝试进入时被拉进了另一个独立的‘镜室’。幸好，核心镜子是共通的。”
言简意赅，解释了前因后果。
“多亏了你那一击，不然我可能就交代在这儿了。”陈默真心实意地道谢。
白小洁看了他一眼，银白的眸子波澜不惊：“搭档而已。”
很简单的四个字，却让陈默笑了笑。是啊，搭档。
两人休息片刻，等陈默恢复了些力气，便开始搜查这间屋子。在破碎的落地镜后面，他们找到了一个隐藏的暗格，里面除了一些镜鬼收集的、蕴含空间能量的零碎材料外，还有半页残破的笔记。
笔记上的字迹扭曲，是一种古老的密文，但地府数据库里有记载。翻译过来的内容让人心惊：
“……‘镜界’计划启动……以万千镜面为基，映射现实，重叠空间……最终，吾主将于真实之镜中降临，取代此虚妄世界……”
又是“吾主”！而且这次，对方的计划更加庞大和恐怖，竟然意图用“镜界”覆盖现实！
“镜鬼只是这个计划的一个执行者，或者说……一个试验品。”白小洁看着那半页笔记，语气冰冷。
陈默面色凝重地点点头。他将笔记和找到的能量材料收好，这些都是重要的证据和线索。
后续的清理工作由赶来的地府后勤人员接手，包括安抚受惊的居民、修复轻微的空间扰动等。
回到地府办事处，上交任务物品和报告。黑无常（代理）看着那份关于“镜界计划”的残页，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这次任务的功德奖励异常丰厚，但陈默和白小洁都高兴不起来。
敌人的阴谋，一次比一次骇人听闻。
接下来的几天，陈默安心养伤，同时消化这次战斗的收获。与镜鬼一战，让他对空间之力的运用和凶险有了切身体会，对混沌之气的操控，尤其是在模拟和干扰空间属性方面，有了新的感悟。他甚至开始尝试，能否用混沌之气结合昆仑镜碎片，进行一些最简单的空间定位。
直播依旧进行，他没有提及镜湖小区的凶险，而是剪了一些之前校园探险的搞笑花絮播放，保持了直播间的人气。
他和白小洁的关系，经过这次联手，似乎进入了一种新的阶段。依旧是一个嬉皮笑脸，一个冷若冰霜，但彼此之间那种无需言说的信任和默契，却愈发牢固。偶尔在“休闲区”碰到，会自然地坐在一起，聊几句任务，或者听老王插科打诨。
这天，陈默正在研究昆仑镜碎片，试图捕捉那一闪而逝的空间坐标感悟，地府手机收到了一条来自总部科研部的群发信息：
【征召令：近期‘幽冥隙缝’（阴阳两界自然形成的薄弱地带）活动异常频繁，有加速扩张趋势。现征集志愿者，组成勘探小队，深入隙缝探查异动根源。任务危险等级：高。贡献度：极高。】
幽冥隙缝？加速扩张？
陈默看着这条信息，又想起了“镜界计划”和“虚无教团”。这些事件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联系？
他感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缓缓收紧。而下一个挑战，或许就隐藏在那通往未知之地的“幽冥隙缝”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