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纪元》门三七

12、铁锈荒野的猎杀者

　　离开地下石窟，重返铁锈荒野的地表，刺眼的昏黄天光与带着放射性尘埃的干燥热风，让早已习惯地下阴冷潮湿的三人微微眯起了眼睛。一种暴露在旷野之下的不安全感，取代了地下相对封闭带来的压抑。
　　根据苏琳规划的路线，他们需要沿着一条早已干涸、河床布满龟裂痕迹和风化巨岩的古河道前行，借此避开开阔地带。古河道曲折蜿蜒，两侧是高耸的、被风蚀成奇形怪状的岩壁，提供了天然的掩护。
　　石昊扛着巨剑走在最前，经过三天的休养，他步伐沉稳，气息浑厚，虽然胸口狰狞的痂痕依旧显眼，但那股属于战士的彪悍气势已然恢复，甚至更胜往昔。他如同一个敏锐的斥候，时刻警惕着四周的风吹草动。
　　苏琳紧随其后，手中紧握着那柄经过改造的手枪。枪身依旧保留着原有的骨架，但关键部位被加装了利用阳燧石碎片和简易导能回路构成的新能量核心，枪口隐隐泛着橙红色的光芒。她不时低头查看战术终端，校正方向，并监测着周围的能量读数。
　　辰星走在最后，他的气息是三人中最内敛的。肩头的伤势已无大碍，行动间更显从容。大部分心神都沉入体内，默默温养着那缕新生的、极不稳定的“灰烬源气”，同时感知着周围环境中寂灭灵气与星辰之力的细微变化。在这片死寂的荒野，寂灭灵气如同无处不在的薄雾，而星辰之力则如同穿透浓云的极光，虽被削弱，却依旧存在。
　　前行了约半日，除了几只远远窥视、被石昊一个凶狠的眼神就吓跑的变异鬣狗外，并未遇到太大的危险。古河道的寂静却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压抑。
　　“不对劲。”辰星忽然停下脚步，低声道。他抬起手，指向左侧一片风化岩林的方向。“那边，有很淡的血腥味，还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
　　石昊和苏琳立刻警惕起来。石昊深吸一口气，鼻翼翕动，他常年狩猎的本能也捕捉到了那丝极淡的血腥。“没错，是新鲜的血。”
　　苏琳调整战术终端，扫描那个方向，屏幕上立刻出现一片杂乱的能量信号干扰。“信号受到干扰，无法精确扫描，但能量读数显示……有高能生物反应残留。”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改变方向，小心翼翼地向着那片风化岩林摸去。
　　随着靠近，血腥味越来越浓。当他们绕过一块巨大的、形似骷髅头的风蚀岩时，眼前的景象让三人瞳孔微缩。
　　一片相对平坦的沙地上，散落着四五具尸体。从他们破烂的衣着和身边散落的、粗糙改装过的武器来看，正是之前他们在管道中遭遇过的“秃鹫团”掠夺者。他们的死状极其凄惨，仿佛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撕碎，残肢断臂散落一地，鲜血浸透了沙地，引来了不少蝇虫。从血液凝固的程度来看，死亡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
　　“是‘秃鹫团’那帮杂碎。”石昊啐了一口，眼中没有丝毫同情，只有警惕，“看这手法，不像是清道夫干的。清道夫喜欢干净利落，不会弄得这么……碎。”
　　苏琳强忍着不适，上前检查伤口。“伤口边缘有严重的撕裂和腐蚀痕迹，像是被某种强酸或特殊的能量侵蚀过。而且……”她指着一处相对完整的尸体胸口的贯穿伤，“这个伤口的大小和形状……不像是已知的大型变异兽造成的。”
　　辰星蹲下身，指尖拂过一滩尚未完全干涸的、呈现出不正常暗紫色的血迹。寂灭灵气微微感应，从中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但充满侵略性和混乱特性的能量残留。这股能量，与他接触过的任何变异生物或人类的力量都不同。
　　“不是普通变异兽。”辰星站起身，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嶙峋的怪石阴影，“猎杀者还在这里，或者……刚离开不久。”
　　他的话音未落，一种极其轻微的、仿佛金属刮擦岩石的声音，从他们侧后方一片密集的石笋丛中传来！
　　“小心！”
　　几乎在辰星示警的同时，一道暗红色的影子如同鬼魅般从石笋丛中激射而出！速度快得惊人，目标直指站在稍靠前位置的苏琳！
　　那是一只体型约等于猎豹的生物，但它的形态却异常诡异！通体覆盖着暗红色的、仿佛熔融后又冷却的金属般的外壳，闪烁着不祥的光泽。它的头部没有明显的眼睛，只有一个不断开合、布满螺旋状利齿的吸盘状口器！四肢并非爪子，而是如同钻头般尖锐的骨刺！尾部则是一条如同蝎尾般的、顶端闪烁着幽蓝色能量的尖锐触须！
　　“什么鬼东西！”石昊怒吼一声，反应极快，巨剑带着恶风横向拍出，试图拦截！
　　“铛！”
　　巨剑与那怪物坚硬的外壳碰撞，竟然爆出一溜火花！石昊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反震力传来，手臂微麻，那怪物只是被拍得歪了歪方向，速度几乎不受影响，依旧冲向苏琳！
　　苏琳临危不乱，举枪便射！改造后的手枪发出不同于能量武器的、低沉的轰鸣，一道橙红色的光束精准地命中怪物的头部！
　　“噗！”
　　阳燧石能量蕴含的灼热与纯净特性似乎对那怪物有奇效，命中的部位发出“嗤嗤”的灼烧声，暗红色的外壳被熔出一个小坑，怪物发出一声尖锐刺耳、仿佛金属摩擦的嘶鸣，冲锋的势头终于被阻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的机会！
　　辰星动了！他没有使用寂灭灵气，也没有使用星辰之力，而是第一次在实战中，尝试调动那缕极不稳定的“灰烬源气”！
　　他并指如刀，指尖一缕灰白色的、仿佛凝聚了尘埃与星辉的光流悄然浮现，带着一种万物归寂却又暗藏生机的矛盾气息，后发先至，精准地点向那怪物最为灵活的、蝎尾般的触须根部！
　　“嗤——！”
　　没有剧烈的爆炸，也没有耀眼的光芒。灰烬源气接触到怪物外壳的瞬间，那坚硬无比、能硬抗石昊巨剑和阳燧石光束的外壳，竟如同被时光加速了千万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暗、失去光泽，然后……如同风化的沙堡般悄然碎裂、剥落！
　　怪物发出一声更加凄厉、蕴含着痛苦与恐惧的嘶鸣，那根致命的蝎尾触须连同根部的一大块外壳，竟然在辰星一指之下化为齑粉！
　　受此重创，怪物的凶性被彻底激发，它放弃苏琳，猛地调转方向，布满利齿的吸盘口器张开，一股暗紫色的、带着强烈腐蚀性和混乱能量波动的液体，如同箭矢般射向辰星！
　　辰星早有防备，脚下步伐变幻，身形如同鬼魅般侧滑避开。腐蚀液落在地面上，瞬间将沙石熔出一个滋滋作响的深坑，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烟雾。
　　“好机会！”石昊岂会放过这等良机，他狂吼一声，全身肌肉贲张，燃血战气灌注巨剑，整个人如同蛮牛冲撞，巨剑带着开山裂石之势，狠狠劈向怪物因攻击而暴露出的、相对脆弱的侧面关节！
　　“咔嚓！”
　　刺耳的骨裂声响起！怪物的肢体被石昊这蓄力一击硬生生斩断！暗红色的、如同熔融金属般的血液喷溅而出！
　　怪物遭受重创，失衡倒地，发出绝望的嘶鸣。辰星没有给它任何机会，身形再进，指尖灰白色的源气再次闪现，如同死神的请柬，轻轻点在了它那不断开合的口器中心。
　　嘶鸣声戛然而止。
　　怪物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那暗红色的外壳迅速失去所有光泽，变得如同烧尽的炉渣般灰败、脆弱，最终彻底停止了活动。
　　战斗结束。
　　三人看着地上这具前所未见的怪异尸体，脸色都无比凝重。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苏琳心有余悸，刚才若不是辰星和石昊反应神速，她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辰星蹲下身，仔细查看着怪物的残骸，感受着其中那股混乱、侵略性的能量正在快速消散。“它不是自然进化来的变异体。它的能量结构……很人工，很……扭曲。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改造、拼接出来的杀戮兵器。”
　　石昊用巨剑拨弄着怪物的碎片，瓮声道：“管它是什么，反正不好惹。看来这‘巨兽坟场’，比我们想的还要邪门。”
　　苏琳调整终端，试图扫描记录怪物的能量特征，却发现信号干扰比刚才更强了。“干扰源……好像变多了？难道……”
　　她的话没说完，但辰星和石昊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一只这样的怪物或许只是意外，但如果……有一群呢？
　　辰星站起身，望向古河道更深、更昏暗的前方，那里是“巨兽坟场”的方向。昏黄的天空下，嶙峋的怪石阴影仿佛活了过来，张牙舞爪。
　　“看来，我们的‘热身’结束了。”辰星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冰冷的战意，“真正的挑战，就在前面。”
　　他指尖那缕灰白色的源气悄然隐没，仿佛从未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