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何玫瑰》线程

6、最后的告白

　　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符玉树。

　　人在喜欢上什么东西的时候总是想多看几眼。

　　纪荏苒开始在学院官媒里搜索符玉树的名字。

　　即使已经耳闻他的优秀，细数他的奖项时纪荏苒还是感到震惊。

　　各种校内校外、跨专业跨学校的竞赛，几乎全部集中在专业技术、数理竞赛还有创新创业上。

　　纪荏苒点开学院最新一篇推文，这是他最近一次得奖记录，文章里有对整个竞赛团队的采访。

　　她的手指停止划动，眼睛停在一段话上，下方配图是符玉树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符玉树同学，你认为创业过程中什么样的品质能够支撑一个团队走下去？”

　　“在转机出现之前，能不能意识到失败是常态，从失败中吸取经验不断进化迭代，在徒劳里捕捉庆祝一次次微小进步，这是最重要的。”

　　这样类似的话她曾听他亲口说过，当时她以为这是随口糊弄她的鸡汤语录，毕竟这人可是自动化系的天才学长。

　　骄傲如他，也会经历数不清的失败吗……

　　仍然是周五，与往常的周五没有什么不同，毕竟符玉树今天也是一如既往的冷脸。

　　喜欢上这种类人的生物真的对吗，纪荏苒偶尔怀疑自己是不是没苦硬吃。

　　这是纪荏苒和符玉树相识的第三个月，他们的学习记录已经有了十几页。这也是学业互助小组规定的最少自习数，这意味着今天结束后，他们的自习数量达标，两人也可以说再见了。

　　“符玉树……”阳光下纪荏苒的睫毛轻轻颤动。

　　“有什么问题吗？”

　　“谢谢你。”纪荏苒看着符玉树的眼睛，“数学对我来说是无聊的学科……”

　　“但是认识你之后，我有点喜欢数学了。”

　　听到这句话，符玉树有种不好的预感，双脚一蹬将滑轮椅一溜烟滑开桌前。

　　“我是说，我喜欢你……”纪荏苒垂眸偏过头，小声说出了心里的话。

　　她轻咬着嘴唇，刚刚出口的那句话不停回荡在脑海里，完了完了，自己说了什么。

　　她发现自己总是做出这样没有自知之明的事情。可是这次见面之后，也许就没有下一次了……

　　“谢谢，数学值得。”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符玉树沉稳的回话。

　　这是拒绝吗？

　　他的回答为什么不在重点，难道不应该关注那句“我喜欢你”吗？

　　这是拒绝吧。

　　纪荏苒突然感觉很悲伤，眼泪一股脑涌上眼睛。

　　“我先走了。”她起身冲出会议室，没有看符玉树。

　　卫生间里，她看一眼镜中自己通红的双眼，弯下腰用双手接过水洗脸。

　　不知为什么她想到两人第一次见面，符玉树在那条玫瑰生长曲线上描黑的拐点。

　　她现在就是站在这样的拐点之上，眼看着他们两个人像那玫瑰一样，走向无可避免、永不可逆的衰败枯萎。

　　眼泪还在涌出，她将脸埋在冰冷的水里，迟迟没有起身。

　　数学值得吗。她从没想过，数学也会这样悲伤吗。

　　符玉树失落地看向门口。他想起第一次自习时，也是同样的那扇门，纪荏苒一头灰毛匆忙跑进来，初次见面她是那样明媚惊艳。

　　他没有回应她的话，不是他装聋作哑，是他太害怕冲动。

　　可一想到以后也许再也见不到她了，他又像是丢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般失魂落魄。

　　数学值得，我值得吗？符玉树心想，他低垂着头，眼底闪过一丝深沉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