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 咕咕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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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你生活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树在给叶子浇水，不经意地问道。
光在这里生活得很好，声音变得和从前不太一样，不再那么闷：“我……”他想了想，“生活的地方是个大房子，我不喜欢那里。”
“为什么？”
“那里很黑。”他从叶子上坐起来，“到处都是药的味道，很不好闻，你如果一直生活在那儿的话，也不会喜欢那样的味道的。”
“除此以外呢？”树问。
光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很认真地答道：“除此以外什么都没了。”
“是吗。”树轻叹了一声，没再说话。
听到他这样的语气，光不自觉地有些后悔。
他本想说点什么，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他们吃得不多，而光正在长身体。
树笑了笑，站起身，朝他伸出手：“走吧。”
“去哪儿？”光一边问，一边将自己的手附了上去，感受到对方手心的温暖。
“去找吃的。”
树握着他的手走向另一个洞口，这里有很多类似的洞口。这也是他来到山洞见到树之后，第一次随着他的步伐离开，去到别的地方。
树不熟悉光所说的那个灰暗的世界，光不熟悉眼前所走的路，脚底野草青绿，空气中弥漫着清香。
这里有些黑，光有些怕，握着树的手无意识地缩了缩。
“我来给你唱首歌吧。”他听到树在这时轻声道。
光原本还有些懵，直到听清踏过野草的轻响，听清树的歌声回荡在只有他们两人的山洞中，看见萤火虫一闪一闪地打着节拍。
远方的知更鸟。
你还会记得我吗？
我会为你筑起新巢。
你飞向南方。
寻找儿时的珍宝。
……
光一路被牵着，听到各种各样他从未听过的歌谣，不知不觉间便忘了时间，也忘了害怕，直到树的歌声戛然而止，才听树说道：
“再走三百步就能看到一栋房子。”
握着树的手微微紧了些。
树转回头，看向他，轻声道：“别怕。”
半晌，树在一栋破旧的屋子前驻足，那房屋的墙皮已经变得破败不堪，窗户上的玻璃全碎掉了，无数残叶死在了那里。
光的视线穿透那尖锐的玻璃残骸，好像闻到了血的味道，却见树抬脚从那里迈了进去。
他赶忙叫住他，问道：“你要做什么？”
树一只脚已经进到屋内，他被四周的灰尘呛了几下，道：“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
光有些担心：“不，不会被这里的主人发现吗？”
树已经站了进去，从里面打开了门，冲光说道：“这里的主人已经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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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不算大，三两下就能走完，光和树同时回到客厅，皆是一无所获。
光有些沮丧，树倒拍了拍手，指向另一扇门：“我们去那里看看。”
那扇门似乎通向外边，光不太懂这家的主人为什么要修两个大门。
可当树打开门时，他的疑问便在阳光透进来的那一刻止息。
他走过去，看到的是一片辽阔的花田，几片青叶在风中飞扬。
“这是什么......”这是他从未看过的景象。
树好像在这时才找到了合适的时机介绍这里：“这家的主人是名园丁，这些花都是他种的，好看吧。”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撒过每一朵五颜六色的花，直延到他看不到的地方。
光还是不相信他所看到的：“这，这不可能。”他道，“外面......什么都没有了，怎么还会有......”
他在逃跑的路上看到过被焚毁的绿野，四处弥漫着焦味和血腥味，他的脚还被地上的碎玻璃扎到过。
光不知道自己说着，想着，眼泪已经悄然流了下来。
树走了过来，拂去他脸上的热泪，缓声道：“光，你听过‘奇迹’这个词吗？”
光跟着他的语气重复道：“奇迹？”
树贴着他的额头，就如他每晚所做的那样，沉声道：“我是树的孩子，我能感受到生命在这片土地上流动。”
他曾透过“树”的眼睛看到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园丁爷爷白发苍苍，他的年纪比光大很多，他太了解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可他依旧每天播种，浇灌这些种子，期待着它们长大的模样。
直到战火波及到了他所在的城镇，血水代替了雨水，他脸上的神色变得黑灰，一声枪响后，他倒在了自己呵护过的这片花田中。
过去了多少年，许多人来了又去，小鸟们归来又再次高飞着离开，埋藏在地底的生命却在此处散发出光辉，生长出青色的嫩芽。
这是名为生命的奇迹诞生的地方。
光听到这些故事，伏在树的怀里，泣不成声。
原来他以前所看到的，从出生起就看到的，不是这个世界的全部模样。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三 咕咕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