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上》不言她

6、契子（五）

　　一场激烈的房事之后。

　　时奕的手臂压着江予曼的手臂，毛茸茸脑袋在江予曼肩头轻摩。

　　“予曼，你怎么还没宝宝呢？”

　　江予曼，哑声问：“时奕，你到底想要什么？”

　　沉默片刻，低声道：“我要你。”语气很轻很轻。

　　“予曼，给我生个孩子吧。我想要个我们自己的孩子。”

　　进展一切顺利，时奕神情舒展，身前江予曼侧身没有动，眼底一片冰凉。

　　星际4791年的夏中，一如既往的明媚。

　　时月眠其实现在有点理解时奕了，因为实力现在她很受欢迎，不再是一个人。在学校她基本样样第一，尤其竞技体育。只有思想品德，不及格，这次期末有团体测试，目的培养团队协作能力。自由组队，她与一名同学有过节，假意与人合作，等最后要结算时联合其他同学踢他出队，导致他垫底。

　　老师在评语上写背信弃诺，阴狠无情。

　　时月眠把纸质成绩单撕了，P一份电子成绩单打印，交给江予曼，江予曼只看，从不过问。

　　江予曼神色如常看着手中成绩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已经不是面对沉默会流汗的人了。

　　江予曼放到桌面，双手后撑，身体后仰，神色平静：“欺骗只能欺骗信任你的人。”

　　“你是不是觉得你的很强很聪明，靠实力说话，但恃强凌弱，真的不会遭到反噬吗？”

　　扑通一声，时月眠跪在江予曼脚边，低下头。

　　“对不起阿妈，我不该欺骗您。”

　　“对不起这句话是有重量的，而你的这句话重量在下降”

　　“这些谁教你的？”

　　时月眠好像听懂了，江予曼在引导她说出那个名字。

　　“时奕。”

　　“你觉得他如何？”

　　你觉得如何，是问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哪个阶段的？

　　“以前因为他很强，能解决很多问题，觉得他是靠山，很喜欢。后来讨厌他逼迫我打比赛，现在又有点理解他，我确实变强了，也有很多朋友。生活好像也在回归正常。可能他确实是对的吧”时月眠想到江予曼刚说的话，决定如实说，补充道，“真的。”

　　“你仔细想想，他每一次出现不都很巧吗？”

　　有些记忆已经开始模糊，只留下记忆深刻的部分，时奕像话本的英雄一样强大正义，替她伸张正义，教她生存能力，让她变的强大；第一次比赛受伤，细致的帮她处理伤口，温柔问她痛不痛；因为她太没用输掉比赛所以他才会生气；家里没钱才让她去比赛，赚够了就再也没去。在记忆中，时奕还很美好，即使坏也是有原因的。

　　她想不明白，可江予曼的话像一颗种子扎进她的心里，时时刻刻的想，开始反复复盘从搬家开始的一切一切。

　　还没想明白，倒是如江予曼所说，先遭到反噬。又是小区前车站，下了车才发现，那同学带一伙人跟了她一路，甚至还穿着校服。实力强了，胆子也肥了，她根本不关注。

　　她不想打架，也不想道歉，先上前说：“下次团队组队，你找我结算时再把我踢掉。”

　　“呵。我踏马带这么多人，还在挑衅我？哥，你听听这女的有多狂。”男同学气笑了。

　　“口气不小啊，这么装。“一高个子勾唇道。

　　随即面色一冷：“也看你装不装的起来。”

　　脑海一痛，眼前骤然模糊，想集中精神抵抗这种痛楚，不由抱头蹲地。

　　“哥，她爸是军区长官，差不多就行。”男同学他哥小声附耳道。

　　视线在模糊，好想躺在地上，可他们还没走。

　　密密麻麻地细雨不知何时落下。

　　退后一步，猛冲高个子将其横腰抱起，重重摔在地上。

　　也亏是这同学他哥刚觉醒识体，精神力不强，才被她一个横腰抱住摔倒在地。

　　动作发生的很快，等同伴反应过来已经被摔倒在地，随即挺身而上。

　　拳脚如麻。

　　时奕最近全天带队巡逻贫民区，不会看见。

　　时月眠蜷缩着，等待江予曼的到来，每次晚回她总会来。

　　“哼，在能打架又如何，说不定你也就这几年能嚣张。”男同学低啐口唾沫在她身边，贬低冒犯。

　　等他们打够欲走，时月眠也踉跄站起：“不欠了。”

　　“艹！”

　　没有人来。

　　却在离车站不远处，一人撑伞而立。

　　一身纯黑长裙，眉眼如黛，时月眠想到这个刚学的词。

　　静静看着她，静静看着刚发生的一切。

　　很想质问江予曼为什么旁观也不帮她，难道因为她成绩单骗她，她不是已经道歉了吗？时月眠有些生气，觉得江予月心眼小。

　　其实两人很少交流，江予曼喜静，多是时月眠讲，她听偶尔回应。

　　两人无言，回家后江予曼给她上完药离开房间。

　　后来时常回想那一天，要是多跟她说几句话就好，是不是她就会留下，也许说什么都好。

　　因为将在第二天永远失去父母。

　　第二天，时月眠和江予曼正在收拾家当。“砰！”门被重重打开，撞在墙壁。

　　时奕深吸一口气看向江予曼：“予曼，怎么又申请离婚啊？”

　　“没为什么。这次真不想再继续。”

　　“是我哪里做错吗？还是你受到什么诱惑？”时奕眼神微冷。

　　江予曼道：“你在做什么你自己明白，我不想在闭眼装不知道了。也不想我和阿月被牵扯，以后担惊受怕。懂了吗？”

　　时奕没接话，室内一时肃静，时月眠往角落缩，时奕抬头直望：“什么事，详细说说？”

　　江予曼道：“你与莉齐·布什有私，背投美乐高赌场。以前我只以为你是因为缺钱所以借锻炼之名带阿月打赛。细细想你应该从搬家之前就在预谋，等着我找你给她训练。西京混乱又地处偏郊，况你巡逻执法难免得罪人，发生意外是偶然也必然。”

　　“后来西京混乱却也油水颇丰，你无亲无故，兄弟严睿勉强算个打手，这么容易调任又谈了什么条件？有这个关系的大概只有中心区的莉齐·布什。她几次向我透露你在赌场情况，她不在意的人是不会关注的。”

　　时奕平静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江予曼解释道：“一切都太巧了。起初我不知道你图什么？图我Omega生育能力？后来发现不止如此。你借疼女训练为由，在贫民区设赌局。利用他们大赌不敢小赌怡情的心理，养他们用小孩赌博的习惯。不似成人不好控制，孩子是贫民区最多也最好掌控的对象。”

　　“接着要做什么？美乐高赌场下面是黑市吧？是要开黑赛还是送黑市？时奕。”

　　时奕大笑，眼睛璀璨如星：“我什么都没做啊。我如你意，教阿月生存技能，阿月是不是也学会了。赚到钱，我也没在去赌。答应你的都做到，不是吗？”

　　“可你又都什么都做了。这个后果我和阿月承担不起。算我求求你。放手吧。给我和阿月留条路。求求了。”江予曼哀求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原来阿妈也会求人至此。

　　“不要，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为你我得罪你父亲才如此。”时奕捏住江予曼下巴，狠狠吻上。

　　“我变卖嫁妆，为你填的几千万窟窿还不够吗！我跟你说会得罪我父亲，是你还要带我走的！”江予曼扭过头，双手用力推开愤怒道。

　　时奕拦腰抱起：“我是因为爱你啊，爱会麻痹男人的大脑，遮住他的眼睛。”

　　“你放屁！分明是做了又后悔的借口。”江予曼用力拍打，使劲挣扎，时奕抱她走向卧室。

　　时奕很喜欢江予曼的小表情，尤其要哭不哭时最美。其实在一年半前就开始筹划，当初得罪江父带江予曼来K4751星，被留驻守南宁军区。起初猎杀虫族赚的盆满钵满，大行星富家Omega也跟他K4751星，能收获众人艳羡，也很是得意，一时风头无限。但自从虫族退去，收入一落千丈，想重回奢靡生活染上赌博，江予曼陆陆续续一直给他填钱，后来不给了。最穷的时候时奕连买烟钱都要跟严睿借。

　　后来遇到几次莉齐·布什，因为是新邻居偶尔帮她干点活，本来也没什么，莉齐·布什性格傲，不是他菜。一次美乐高赌场赌博时，听到莉齐·布什是美乐高老板的女儿。打探到她的Alpha还是西京军区长官。关系够硬，就动了点心思，她偶尔谈起江予曼情况，发现她原来喜欢深情专一的人夫。心里嘲笑了下，看着冷傲居然喜欢背德。她不主动，就爱看。时奕长得帅又温柔，一来二去攒了些意思。

　　彼时也没机会，谋事也是要等时机。

　　一年半前，美乐高黑市陆续收有精神力的人，Omega价格最高。一是他舍不得二是联邦系统婚姻存续，Omega稀少配偶死亡原因要做说明，再说她父亲不知会不会报复。思来想去，西京贫民区混乱人口多成本，刚好也与莉齐·布什关系网有联系。借南宁医疗项目为因，掏空江予曼房产积蓄，某次借酒向莉齐·布什吐“真言”，透风南宁医疗项目。这样江予曼才会相信。又以赌债为由，迫使江予曼带着时月眠去西京区。接着如江予曼所说，借爱女训练为由，引导西京区贫民区，习惯用孩子比赛。可能说这有什么关系。比赛是小头，大头是精神力者贩卖。成人不好弄，干脆培养成人用小孩比赛的习惯，赚到钱成人父母会多生孩或寻找优质基因小孩比赛，这样能打的就筛选一批优质基因。而能送孩子比赛的成人大都是唯利是图之人，孩子也由成人掌控，届时提前消失或买走，等待精神力是否出现。养成赌博习惯后，在不时治理贫民区，习惯快钱的人会涌向类似赌场黑市，至此一条完整产业链形成。借和莉齐·布什的关系，挑选对赌场有利计划投诚美乐高老板，再让莉齐·布什和美乐高老板旧西京军区长官她的老丈人美言几句，凭利提出交换军区。

　　其实后面他还有规划，只是还未进展到节点。

　　而他带时月眠去贫民区，也是引出谁是小孩头头，彼时还要靠他组织小孩，顺便英雄救美刷刷好感。Beta女儿也是真废物，跟人装一装，也实在拿不出手，带着训练训练，也正好如江予曼的意。

　　可他没想到，知道江予曼很聪明，没想到这么聪明。严睿忠诚，但听不懂只会干脏活，时奕觉得跟他沟通不了，一腔才华无处舒展啊！可江予曼不同，凭细枝末节就知道了，像是遇到知己，胸腔怦怦直跳。

　　他真是喜欢极了！

　　她是他最大的宝藏，是他的曾经无限风光，是他最稳妥的保命符。

　　凭她的性格，连非亲生的时月眠也重视，届时有自己的孩子，就能牢牢握住。

　　他也真是爱极了！

　　卧室云翻雨滚。

　　时月眠震惊的接收这一切，实在难以置信，平日待人和善的父亲居然不懂声色算计了所有人。

　　大脑以最快的速度复盘，发现即使如此，在众人面前，无论成功与否，他居然还是个好人。

　　而且全没撒谎，真话真相编织出一张巨大的网，这是什么？她自认为聪明，却也实在不懂。

　　每一次巧合像一个开关，打开回忆。

　　运算完又宕机了。

　　江予曼声音从卧室传出，嗓音沙沙的唤她：“阿月。”

　　时月眠连忙跑到门前:“阿妈。”

　　“进来吧。”

　　江予曼披了套睡衣坐在床上，而时奕面朝里爬在旁边。

　　“时月眠，我没什么能教你的了。”

　　“时奕死了，你自由了。”

　　江予曼平静的宣判，时月眠不知所措。

　　时月眠问：“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江予曼道：“时奕想要一个孩子绑住我，所以我选了你。你由我带来，我应该负起一定责任。以时奕性格，我得让时奕觉得你对我不重要又有点重要，才能留下你，现在他有了新目标，不会在留下你了。即使他不下手，以他品行，也会一直缠住你至死。”

　　江予曼又道：“有什么都可以问我。”

　　时月眠：“所以我是你的软肋吗？”她还是想问这个明知答案的问题。

　　江予曼回道：“是，也不是。有时你也像个锚点，让我知道要做什么。有时我也在庆幸，还好不是我自己亲生的孩子遭受这一切。”

　　坦率又直白，这就是江予曼。心里好像也没有因此很难过。

　　时月眠点点头，表示能接受：“接来我们做什么？”

　　江予曼让时月眠帮她抬时奕去浴室，丢进浴缸。江予曼拿出买来的化学制品洒进去，不多时，化为一摊血水。

　　按下开关冲掉，融入于水，也算某种永远，江予曼想。

　　一切处理的很快，江予曼坐在沙发上。

　　“阿妈阿妈，我有个问题，时奕是怎么做到啊？还都是真的。”

　　江予曼解释道：“信息差和博弈，以人心为棋，感情为食。因为都是真实，所以无惧无畏。”

　　时月眠点点头：“阿妈，你好聪明，居然什么都知道。”

　　对啊，她明明都能预见，何至于此呢？

　　江予曼也点点头，喃喃道：“何至于此呢？”

　　她想起了严睿，也问了这句话。就在昨天，她刚跟老师通话完，边想这些问题边走乱走走到了小区休息区。

　　她坐在长椅上，想啊想。三人座的长椅最右边坐了一个人也不知道。等回过神，发现旁边坐的居然是严睿。他也住这个小区？

　　他说：“何至于此。”

　　什么意思，贬低她落到这般。这个严睿，见面就损她不顺她意。

　　回怼道：“不干你事。”

　　他又道：“跟他离婚吧。”

　　好笑。他，时奕的兄弟，说这样的话。假兄弟，劝分不劝和哦。

　　江予曼有意套话：“离了跟谁过啊？”

　　严睿转过头，直直望向她眸中深处：“跟我。”

　　江予曼有些惊讶，这人不是讨厌她吗，还是找个借口搪塞道：“别开玩笑了，我可是要花很多钱，你个烂赌鬼自身都难保。”

　　严睿打开光脑，道：“伸手。”

　　鬼使神差江予曼抬手伸出。

　　光脑一闪。

　　通知：你的账户3342已收到转账500000索拉。

　　江予曼震惊这是一年来她收到过最大的一笔钱，第二还是卖房。

　　只听他说。

　　“等你离婚下来，再转50万。”

　　“严睿，你有病啊。”

　　严睿沉默许久，总于开口：“我喜欢你很久了，在时奕带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但你已经和时奕结婚。”所以他只能把这份喜欢埋在心底，藏的深深的。

　　说出口就好，只要说出口。

　　“你拒绝也好，同意更好。”

　　“虽然时奕是我兄弟，但他.....现在变的不是他了。”

　　听着严睿说的话，江予曼一呆，忽像一道光划过脑海，指了指他：“你有两个朋友搬两货。”

　　严睿皱眉，还是道：“你是二货。”

　　江予曼不明所以就是有点想笑，笑着想哭，豆大的泪珠划过眼眶。

　　第一次遇见时奕，她在实习，被两个女生刁难，时奕看到过来搭讪俩个女生：“两位美丽的女孩，能不能帮我解答个问题。”时奕长的帅，没拒绝，指了指两个女生，说：“你们都有两个朋友搬两货。”两女生一愣，啥意思啊。

　　江予曼好像知道，是骂人的意思。

　　她觉得他有点意思。

　　女人动心那一瞬很奇妙，可能因为一个背影也可能一个片刻，而她因为一句话。

　　过往种种如电光火石般在心间一闪过：“严睿剑眉星目，精神力越高相貌也不会差到哪去。他很壮，精壮，身形如山，很有压迫感，让人很容易忽略他的长相。握住的手炽热连带抽手时向来冰凉的手也染上热意，这是第一次见面时的感觉。

　　我为什么对他的话那么讨厌？他说的话是真无道理吗？我是真不下相信他说的吗？我真的很讨厌他吗？

　　为什么在意他的话？”

　　江予曼逃跑似的跑回房子，跌倒在地，抬手打开触碰将钱退回。

　　来的太晚了。

　　梧桐虽立，其心已空。

　　人生没有如果早知道，即使在来一次，也依然会选择发生这一切。

　　能困住自己只有自己的执念，不肯输，不愿输，不认输。

　　她的执念只有自己放下时才算放下。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江予曼开怀大笑。

　　时月眠不知道阿妈怎么哭了，笑着哭，好难过啊。

　　看的她也想哭，所以她也哭了。

　　吧嗒吧嗒的落地上。

　　事情还没处理完，需要收尾。

　　江予曼毫不优雅的用手臂开过眼泪。

　　让时月眠取下光脑，告诉密码。用了一管抑制剂，拿着手包，出门了。

　　再回来已经快天黑。

　　把光脑重新带回她手腕，叮嘱道：“你不必感恩，也不必觉得这是我应该做的，我没这个义务。我对你行为，来源于我的母亲也是这么对我。”

　　“我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剩下的路，你要自己走。靠自己这条路会很艰难，但你完全可以，我相信你。”

　　“不必害怕，不要退缩，时月眠。你要掌控你自己的生活，你得先是你。”

　　时月眠害怕，泪水如珠，划过脸颊，砸入心房。

　　“阿妈，那你呢，我们会在一起，是吧。”声线颤抖。

　　江予曼笑：“我也先是我呀。以前排名先是我，时奕，你和阿妈。现在时奕划掉了。你们上升一名。”、

　　在第二天，时月眠失去她的父母。

　　原因：江予曼杀夫时奕后自杀，小孩放火。

　　报警人：小孩时月眠

　　在白天，先来的是严睿，这个很壮的男人，在面目全非的家里站了很久。

　　直到警署人员来了才似老树发芽，产生轻微动作。

　　奇怪的男人。

　　跟时奕关系这么好嘛。

　　时月眠被带到警署。

　　好多人在看她，努力眨了眨眼，白炽的灯光打在脸上，刺的眼睛都要睁不开，索性眼眸微垂。

　　“昨天和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说！”

　　“昨晚阿妈要离婚，阿爸不同意，发生好激烈的争吵，我吓的躲在墙角。然后等阿妈唤我时，阿妈已经坐在床上，阿爸躺在床上。然后”停顿片刻，“阿妈让我帮她抬阿爸的身体去浴室，冰凉凉的，我害怕也不敢问。阿妈拿来不知什么东西用瓶子装着。阿爸身体一会就...就没了，成了一滩血水。阿妈就把它冲走了。”

　　“然后阿妈阿妈就跟我说，如果她死了，把这个瓶子倒她身上，就在白天放把火，她想消失的干干净净，白天人少也不会影响谁。阿妈说的很认真，所以我记得很牢。她还说如果我还是念她好，就一定这么做，火大报警。接着她让我出房间，不准进来。我要进去就用精神力攻击我，等我醒来已经是白天，再进去看阿妈已经凉透了，所以我放火了。”

　　警官皱眉，神情严肃：“为什么你阿妈要离婚？”

　　“好像是阿爸外面有了其他女人。”

　　“叫什么，知不知道？”

　　“没听清，不过应该有点长。”

　　“你缩在墙角怎么听不清？”

　　“卧室门后墙角，我想听发生什么。”

　　“你一个小孩，让毁尸毁尸，让放火放火，冷静过了头吧。”一警官一直关注她问。

　　“我就是这样的人啊。而且我阿妈求我啊，等我看到时，死都死了，就顺手做了，也算如阿妈的愿望。”时月眠挠了挠头

　　警官皱眉，这什么反派言论啊，无情冷漠，还是个小孩吗？又觉得有点奇怪，一个小孩害怕父母吵架，居然处理尸体放火又很理智。

　　又派人去了解江予曼时月眠生平为人，从杜恩星来，社交圈极小。待人处事有礼分寸，虽说清傲孤高，也未结怨结仇。而军区长官时奕他们不少人也见过，温和正义，送了不少扰乱做恶的人，赃物充公也得些好处，因此对他印象不错。从结婚，两人一直恩爱专一，老师军区同事邻居有目共睹。

　　而时月眠原本学校中游没朋友，后来搬去西京没多久，时奕就带她到军区训练贫民区打架，涉及赌博。这一年开始性情大变，期末就联合同学故意整同学，老师评语也是阴狠无情。

　　也能说的通。

　　一套下来也差不多了解，知面不知里，想来女人用情深性格傲，连死都不愿多牵扯他人，时奕出轨接受不了，偏执了。警署内一片唏嘘，在K4751星，能聚聚能散散，很少有人拿性命做到如此。不过又能理解，K4751星向来是流浪者逃犯聚集地，奇怪偏执的人多了，倒也是一类人聚一地嘛。

　　这时警员也带着瓶子检测报告回来，确实曾经装有化学禁品，个人信息经火烧过已经查不到。

　　因为涉及军区长官时奕，消息被压了下去。

　　警官正安慰时月眠，莉齐·布什来了，中心区后勤部长，旧西京军区的老婆，她也是他们邻居。看过记录，神色如常。

　　只是问，她要不要去福利院。

　　“不要不要！”她还记得阿妈有句叮嘱。

　　“哦，对了，如果能选，千万不要去福利院。”

　　严睿这时终于说了从家到警署的第一句话：“我收养她，她爸...时奕是我兄弟。”

　　“不要不要！”他绑架过她，她还记得，再说时奕不是好东西，他兄弟能是什么好人。

　　时月眠跑向莉齐·布什，抱住她大腿：“莉齐阿姨，我哪也不想去，阿妈经常夸我独立性强，我能照顾好自己，求求你，呜呜呜”

　　莉齐·布什冷淡看着抱着她腿哭嚎，演技实在拙劣的小孩：“她不愿那就算了，联邦也有失去父母小孩的政策。人证物证俱在，按程序走。”

　　长官发话该办就办，时奕已走，就剩一小孩，也没什意思。

　　莉齐·布什补充材料，让时月眠等她，这事多少也与她沾点关系。

　　两人无言，送时月眠出了警署，摸了摸她脑袋：“演技拙劣，同你说几句实在话，你听好。”

　　“演者，得先骗过自己。”

　　“千人千面，找一个锚点。”

　　“演非演，真非真。”

　　夜里，时月眠捏着脖子上的纯黑吊坠，躺在酒店大床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