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襄水曲，遥隔楚云端》肖郭郭

89、烤红薯

　　楚云端的愿望是曲襄襄可以肆无忌惮。宁愿曲襄襄娇纵，宁愿她不懂事，也不要她为了不给别人添麻烦而委屈自己。怎么会有爱是这样的，教人放纵、教人泼皮无赖。

　　“那如果我做错事了呢？”

　　“做错事也没关系。”楚云端顿了顿，“没有人会一直对。我不认为你一直对，但无论对错我都支持你。”

　　曲襄襄窝在他怀里，泪意未退，眼睫沾湿了他胸前的毛衣，像小猫咪蹭在人怀里找温暖，气息却逐渐平静，显然是已经好了。

　　楚云端嘴角弯起，轻轻拨开她额前乱掉的碎发，帮她理好。然后起身，把曲襄襄惦记了一下午的烤红薯掰开放进曲襄襄的盘子，又夹了点油麦菜菜，盛了一碗排骨汤。

　　油麦菜被楚云端炒的青翠欲滴，十分爽口。曲襄襄吃了点青菜，又喝了一碗排骨汤，十分美味。等到终于要吃心心念念的烤红薯时，忽然觉得又撑又恶心，有点吃不下了。

　　“老公，我困。”曲襄襄伸手要抱抱。结婚几个月，她已经习惯了喊老公。“这么早？”楚云端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还不到八点。曲襄襄面上倦容难掩，使劲点头。
　　“那你刷个牙睡吧，我收拾一下桌子再洗漱。”

　　楚云端收拾完餐桌，冲了个澡，洗漱完出来，曲襄襄早已睡熟。饼饼也在自己的窝里昏昏欲睡。家里只剩楚云端醒着，十分安静。

　　卧室没开大灯，只留一盏床头灯，散发微弱的光芒。楚云端坐在床边，就着那一点暖光端详曲襄襄的睡容。即便在睡梦中，依旧眉头皱起。好似睡的并不安稳。

　　楚云端忽然想起什么，拿过曲襄襄放在床头的手机解锁，点进健康app。曲襄襄喝中药调理了一个夏天，月经已经趋于正常，可是楚云端往上翻，上一次经期竟然是两个半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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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襄襄梦里不安稳，梦见自己在高考考场上，所有题都做完，最后涂答题卡的时候2B铅笔却死活不显色，曲襄襄急的快哭了。最后收卷的铃声响起，曲襄襄一下子惊醒。

　　“襄襄，襄襄！”楚云端不知喊了她多久。

　　曲襄襄情绪仍然停留在梦境中，深色惶恐：“我，我说梦话了吗？”

　　“嗯，是不是做噩梦了？”楚云端把曲襄襄扶起来，床头刚倒的水递给她。

　　“几点了？”曲襄襄问。
　　“才九点半。”
　　“我才睡了这么一会儿？”

　　“那个，”楚云端神色犹豫，“襄襄，”
　　“嗯？”

　　“你想不想上厕所？”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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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生间，两个人并肩而立，屏息凝神，紧盯试纸。空气太安静，曲襄襄和楚云端都想说点什么，让彼此不要太紧张，可什么都想不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试纸终于有了反应，慢慢显现出淡粉色的痕迹。粉色一点点变深，近乎红色。

　　一，二……

　　是两条。

　　“楚云端，怎么办？”明明已经早就想好，可真正得知即将为人母的那一刻，曲襄襄还是慌了，大脑一片空白。
　　楚云端揽住曲襄襄，在她眼皮上落下轻轻一吻。“先睡觉。明天我们俩都请假，去医院再检查一下确定。”

　　神经放松后，疲倦再次席卷身体，曲襄襄缓缓睡去。楚云端还很清醒，他想和往常一样抱着曲襄襄睡，却忽然不敢用力气，最后还是没忍住。双手交迭，近乎虔诚地落在曲襄襄的小腹上。

　　依照试纸的准确率，这个孩子大概已经存在。他和曲襄襄血脉相连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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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暖花开，曲襄襄的身子日渐笨重，到八个月的时候，就请了产假在家。楚云端担心她一个人在家，只是请保姆的话，曲襄襄和不熟的人也没话说，还是无聊。干脆和曲襄襄一起搬回爸妈那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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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周六吃过午饭，楚云端开车带饼饼去宠物医院驱虫。饼饼在车上已经睡了一路，到了家被强制开机下车，打了个大呵欠，哈了楚云端一脸热气。楚云端穿过院子打开大门，把小狗放下来，摘下牵引绳，换好鞋穿过玄关，就看到客厅沙发上的曲襄襄。

　　春日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客厅，落在地毯上、沙发上，也落在曲襄襄隆起的肚子上。她仰躺着，脑袋歪着靠在靠枕上，嘴巴微张，睫毛轻轻颤着，一缕碎发贴在脸颊，睡得安安稳稳。

　　楚云端动作极轻地走过去，弯下腰，先把沙发调平，又在她腿下塞了个软枕。最后，盖上新洗的小毯子——柔软的奶白色，带着点青草香，是晒过太阳的味道。

　　本以为她能多睡一会儿，结果手才从毯角抽出来，曲襄襄就皱了皱眉，睁开眼。

　　“怎么醒了？”楚云端语气温柔。

　　“睡够了。”曲襄襄眼神还有点迷糊。

　　“睡够也多躺会儿。”楚云端蹲在沙发边，手撑着她的胳膊肘，替她把腰部垫得更舒服一些，“我刚带饼饼去驱虫回来，它想你想坏了。”

　　曲襄襄懒洋洋地笑了笑，伸手揉揉狗的脑袋，“宝宝，妈妈也想你。”饼饼得了便宜就要卖乖，曲襄襄越摸它越来劲，在曲襄襄身旁蹭来蹭去，还要往身上爬。

　　曲襄襄笑着把它塞给楚云端：“小心点，别踩到我肚子了。”楚云端把饼饼放地上让它自己玩去，俯身问曲襄襄：“晚上想吃什么，我来做。”

　　曲襄襄思索了一下：“番茄炒蛋。”
　　“好，这个简单。”

　　“哎，”曲襄襄拉住正要起来的楚云端，“那你能不能把番茄再切小一点，再切小一点，切成丁。”
　　“番茄都是水，切小了等会炒没了。”
　　“没了才好。”

　　楚云端好笑：“不是你说要吃番茄炒蛋，番茄没了不就只剩鸡蛋了吗？”曲襄襄疯狂点头：“嗯呐，不喜欢吃番茄，喜欢吃番茄炒蛋，要是能用番茄汁炒鸡蛋就好了。”

　　晚上餐桌上那一道番茄汁烩鸡蛋，是曲襄襄吃过最好吃的番茄炒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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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晚饭，楚云端和曲襄襄在小区里散步，十指相扣，掌心温热。听人说孕期多走动，能让生产更顺利、减少妈妈的痛苦，楚云端于是尽量每天都陪曲襄襄走一走，实在加班回来太晚，也会拜托妈妈陪曲襄襄走一走。

　　说得多了听得人耳朵起茧子，林若茵气得教训楚云端：“就你心细，我们都是傻子，可显着你了。”

　　睡前，曲襄襄和楚云端一起摆弄严瑾儿送的胎教铃，小巧的铃身像个缩小版的星球仪，拨动后能响起温柔的旋律，据说能让宝宝感到安心。楚云端举着铃铛轻轻拨动着。曲襄襄却在悦耳的铃铛声中明显走神，神情恍惚。

　　“想什么呢？”楚云端放下铃铛，轻声问。曲襄襄忽然安静了下来。她伸手摸了摸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楚云端，”她低声开口，“你说……我能做一个好妈妈吗？”

　　曲襄襄自知，怀孕期间她的脾气变得很反复无常，甚至因为觉得火龙果的籽长在白色的果肉上不够漂亮而大哭。食欲也难以揣测，今天还爱吃的明天可能就不想吃了，给大家添了非常多的麻烦。这样的她能做一个好妈妈吗？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楚云端握住她的手，掌心贴上她冰凉的指尖，慢慢开口：“你爱她，就已经是一个好妈妈了。孩子需要的不是完美，是很多很多的爱。我们两个相互监督、共同进步。”

　　“好。”曲襄襄相信楚云端，也愿意和楚云端一起相信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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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襄襄的预产期越来越近，她想起也该和妈妈再说一声。

　　吃完早饭，二老去逛菜市场，楚云端和曲襄襄在家。曲襄襄让楚云端把手机递给她，然后叮嘱楚云端：“爸种得菜不是说长得不好，你帮他施一下肥吧。我看他弯腰的时候老是揉腰呢。”

　　“你早饭就吃两口，要不要我再给你做点？”楚云端问。曲襄襄摇头：“这会儿孩子顶着胃，吃不下。我起来走走再吃。”楚云端在曲襄襄眉心落下一吻，然后蹲下轻抚曲襄襄的肚子交代：“不许欺负妈妈。”

　　曲襄襄被逗笑，楚云端带着饼饼去了院子里施肥。曲襄襄正要打开通讯录找妈妈的号码，手机来了个电话，正是妈妈。真是心有灵犀，曲襄襄感叹。

　　“襄襄，最近怎么样了？我算着日子快要生了，打电话来和你问问。”
　　“对啊，离预产期就还不到十天。”曲襄襄回答余美玉，“你想来吗，想来的话，我给你订票。”

　　“妈妈想去。但是……”
　　但是后面的话，曲襄襄都没听清，已经开始失落，她克制着让语气显得正常：“那你忙吧，我这里有人照顾。对，会去住月子中心，方便一点。”

　　“好，那就好，那妈妈就放心了。”曲襄襄已经可以想象到妈妈在对面频频点头的模样。

　　“襄襄，”
　　“嗯？”
　　“你爸，他出轨了。”
　　“什么？！”曲襄襄声音拔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