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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我们不能到此为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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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确在F国待了半个月,期间都没有联系过司铭沉。
原本前几天,司铭沉还每天给他发消息,后面几天消息框就再没跳过。
或许这样的关系,他也腻了。
蔺确想着,拖着行李箱推开别墅的大门。
他进门先将衣服脱在玄关架子上,换鞋时看到鞋架上一双不属于他尺寸的黑色高定皮鞋。
紧接着,蔺确听到脚步声靠近后停下,他转头看去,司铭沉正双手抱胸,斜靠在墙边看他。
若是在以前,司铭沉肯定已经从背后抱住他,亲吻,两人像粘了胶水一样贴在一起。
又或是兴师问罪,问他这半个月去哪了,为什么一个消息都没回复?
可此刻他的行为却冷淡得异常,只是静静看着自己,注视着他把鞋子和外套脱下摆好。
周遭安静得诡异,终于还是蔺确没忍住,问他:“你怎么在我家?”
司铭沉没动,依旧保持原姿势看着他,直到看够了,答非所问:“这半个月,你去哪了。”
“F国,视察工作去了。”蔺确说罢,绕过他往里走,却在经过司铭沉的时候手腕被一把攥住。
“和谁?”司铭沉紧盯着他的脸,微蹙起眉,呼吸都变得略微粗重,害怕蔺确给出他不满意的答案。
“我一个人。”蔺确瞥了他一眼,甩开了司铭沉的手,态度冷淡与之前大不相同。
司铭沉觉得自己胸腔像灌了泥沙,沉得换不过气,一把拽过蔺确,将他往沙发上一扔。
“你——”骂声还没出口,溢出的声音就被堵了回去,司铭沉近乎粗暴地亲吻他,单手钳制住他的双手,另一只去解他的衣领扣子。
蔺确的嘴唇被咬疼了,很快破皮出血,两人的牙齿硬生生磕碰到一起,谁都无法获得快感。
终于,他使尽了力气才将人分开,在司铭沉还要咬上来的时候,迅速控诉他:“违背我意愿做,这算是违法。”
这会儿他终于冷静下来,两人轻喘着气相互对视,呼吸轻吐在对方的脸上,愤怒的气焰却仍未消解。
“为什么骗我?”司铭沉望着蔺确,想从他的眼中看出一丝歉意,或者是服软的情绪,只要蔺确愿意服软,他能够原谅一切。
但显然蔺确没有,他同样盯着司铭沉的眼睛,又别过视线,极其冷静:“我们结束吧。”
“结束?”司铭沉怔了一瞬,眼底瞬间化为晦暗,握住蔺确的手腕又更紧了些,把他抓疼了,他冰冷的眼底罕见地不安、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句:“结束?”
蔺确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反应,不过是结束炮友关系,怎么搞得和情侣分手一样,看得他觉得怪心虚的,好像自己是甩了对方的渣男。
蔺确觉得司铭沉也挺装的,他不是很喜欢林尧吗?
由他主动提断开关系,不是顺他心意了吗,难不成真想脚踏两条船?
司铭沉到底把他当什么了?
想到这,蔺确的脾气也上来了,说着违心的话刺激他,给自己找回些面子:“司铭沉,我腻了,你应该也一样吧,这时候断了不会闹得太难堪,我们还能做商业伙伴的,不是吗?”
想和他分手,还想和他继续做商业伙伴?
他看着蔺确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这个笑容在司铭沉的眼里显得尤为刺眼。
像是在嘲讽司铭沉,嘲讽他对蔺确的爱意,嘲讽他对蔺确的深情,嘲讽他在一步步认真规划他们的未来。
“你有别人了。”
司铭沉默声了半晌,终究对他说不出难听的话,只是语气冷了几分,不是在询问,而是陈述。
蔺确愣了一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无论怎么解释,他们的结果都是不再维持炮友关系,没必要过多解释,他的不解释在司铭沉那看来是变相的承认。
“司总,到此为止吧。”蔺确推开他站起身,朝屋内走去,显然是送客的意思。
他以为司铭沉会离开,客厅却没有听到脚步声,等他再次打开门准备去浴室洗澡的时候,被人拦下。
“最后一次。”司铭沉挡在他的面前,望向他的目光不再似之前柔情蜜意,而是冰冷、毫不留情,像冬日里饥饿许久未进食的狼看到羊羔,想要将他侵占,将他拆吃入腹的表情。
蔺确吞了吞口水,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但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变得燥热起来,比理智更先到来的是生理本能。
他已经无法否认,自己对司铭沉的强烈渴望与索求。
这半个月他同样辗转难眠,思念着司铭沉的体温,枕着他臂弯睡觉的安全感。
他喜欢上了司铭沉,毋庸置疑。
蔺确几乎是下一秒就跨步上去,唇瓣相贴,掠夺对方的呼吸,轮流争抢着主导权。
从白日到夜晚,再从夜晚到黎明,月光落在地面像一汪潮水,逐渐漫过床沿。
如同坠入深海时的压迫、甜蜜、痛苦,甚至到最后晕厥,模糊了后半段的记忆。
客厅、浴室、阳台、更衣室、厨房,两人宣泄、控诉、愤怒。
不记得司铭沉是什么时候走的,或许是天破晓的时候,又或许是清晨,走前好像还蹲在他的床边,盯着他看了许久,最后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长久的亲吻,才跨步离开,带着几分决绝。
也可能是做梦,司铭沉根本没有亲吻他,没有一丝留恋。
等到蔺确醒过来时,浑身疼痛,像被车轮碾压过,就连翻身都要费尽力气。
卧室里传来轻微的啜泣声,不知是因为身上的疼痛,还是心里的疼痛。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响起,不停震动,熄灭又亮起,蔺确静躺在床上没有理会。
大脑有些迷糊,身体冷热交替,浑身的不适感袭来,他的喉咙干渴,想喝水却下不了床。
好痛苦,好痛苦。
泪水和额头不断冒出的冷汗,打湿了枕头的一片,落下深色的水痕。
半小时前,秦厉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那人的声音冰冷,似乎在哪听过,一时半会想不起来是谁。
“蔺确发烧了,在家。”
电话那头说完,就立即挂断了电话。
秦厉觉得莫名其妙,却还是拨通了蔺确的号码,半天也没有人接,这才担心起来,直接开车到蔺确家。
以前秦厉被他爸唠叨烦了,经常来蔺确家暂住,有别墅的指纹。
玄关门打开的时候,一股浓烈的味道传来,眼前一片狼藉的景象,足够证实昨晚的状况有多激烈。
他啧啧感叹了一路,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蔺确的卧室,不经意瞥过垃圾桶里的几个套子,走到床边想调侃蔺确两句,张口却发现躺在床上的人似乎有些不对劲。
蔺确紧皱着眉,额头止不住冒出汗珠,泪水也顺着眼角流淌,脸驼红色到脖子根,肩膀轻微颤抖。
皮肤白皙的脖子上全是深色的红痕甚至带点淤青、渗血的咬痕,秦厉只敢小心掀开了被子一角,从前到后,没有一处完好。
“我靠!蔺确,你没事吧……他妈的哪个混蛋干的,老子去杀了他!”
秦厉见兄弟这样,眼睛都红了,谁敢把他大哥折磨成这样?
这他大爷的是做/爱吗?这分明是凌虐!
“我想喝水。”蔺确的声音嘶哑,虚弱地将头埋进枕头里,没去看秦厉。
秦厉连忙点头答应,步幅大得有些踉跄,朝客厅跑去,端着一杯水进来,小心扶起蔺确,让他倚着床头靠背,双手捧着玻璃杯一点点喝水。
喉咙里连喝水吞咽都疼。
蔺确没想到司铭沉会这么绝情,原来他之前对自己是这么温柔,只是那时他没珍惜。
他吸了吸鼻子,让自己不再去想,是他先提出结束,驳了司铭沉的面子,生气也是应该的。
挺好的,这下他心里也没了亏欠,他们两清了。
秦厉帮他叫了家庭医生,量了体温,是高烧,还配了些擦伤的药膏,让他在床上好好休息几天。
这几天,蔺确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一会儿梦见小时候的孤儿院,又梦见高考那会儿,还梦见上班一直被催稿,梦见春节除夕,外面万家灯火,鞭炮齐鸣,他窝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吃泡面。
他从来都是孤身一人长大。
最后的最后,他又梦见了司铭沉了。
他正朝自己笑,司铭沉笑起来总让别人难以察觉,但是蔺确知道,他的嘴角上升了一点点弧度,他望向自己的眉眼总是温柔。
他听见他问自己,今年要不要一起过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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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涧知道,司铭沉这人情绪稳定,喜怒不形于色。
从小到大都没有一件事情能让他愤怒到极致。
所以当他站在别墅客厅里,看着满地被砸烂的昂贵瓷器、酒柜、灯架等等,遍地都是碎片残骸和酒,像是被强盗洗劫过一样,心里无疑是震惊的,询问的话停在嘴边许久,还是选择噤声。
他好几次伸出脚,又缩了回去,最终还是踏着一块釉下彩纹理的元青花碎片,他记得那是某大师价值上亿的非卖孤品,一步步艰难地挪到了客厅中央。
此刻,罪魁祸首正坐在沙发上,砸落的玻璃碎渣划伤了真皮沙发的表面,外翻出里面的填充物。
司铭沉的脸埋进烟雾,五官若隐若现,夹着烟的手还淌着血,骇人地往下滴落,浸染了西装和领带。
应该是砸东西的时候被划伤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哪跑出来的暴徒。
他坐在一片废墟中间,脸上很是冷静,冷静得与混乱的周围形成鲜明的对比。
“司司,你这些价值连城的宝贝,上没上保险啊?”
柏涧轻轻一笑,想缓和些气氛,可显然没成功,司铭沉并没有笑出声,只是沉默地吞吐云雾。
他知道司铭沉不爱抽烟,只有偶尔谈生意会陪一根,次数屈指可数,甚至不喜欢烟味。
每次他一抽烟,司铭沉就会远离他,也不让他在车上抽。
这会儿自己倒是抽上了,看来这次是真伤着了。
“哎。”柏涧想说分了就分了呗,大不了再找新的,但他又知道司铭沉这人执着的程度,没法拿他奉行的那套劝说,只好找了块没玻璃碎渣的地方,点了根烟,陪兄弟抽。
司铭沉一只手夹着烟,另一只手心摩挲着一对蓝钻情侣戒,他上周刚去林尧那取的,打算送给蔺确。
从蔺确家出来那会儿,本来想扔掉,但他犹豫再三,还是没舍得。
说真的,他也是贱。
到现在还想着蔺确,就算蔺确背着自己出轨、偷腥,别闹到自己面前来,他甚至觉得自己能忍。
可没想到蔺确这么绝情,直接和他提了分手,一点机会都没留给他。
他太生气了,生气到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报复折磨了一晚上。
蔺确滚烫的眼泪砸在他手背上的时候,他就后悔了,蹲在蔺确的床边,想和他道歉。
问他,能不能不分手。
可最后什么都没说出口,只亲了亲他的前男友,就转身离开了。
“司总,到此为止吧。”
司铭沉想起蔺确说这句话时,眼里轻佻和满不在乎的表情。
握住戒指的掌心不自觉收紧,直到钻石尖锐锋利的切割面硌进肉里,却不觉疼。
火光吞噬了烟卷,一截烟灰从空中落下,他的眼中晦暗明灭。
他和蔺确,不能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