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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Fork!Fuck! ...

  •   “放轻松……”

      阿莎·施罗德的声音带着些安抚,手正在拉紧一条皮质束缚带。她微笑着向两旁,给仆人递了个眼色,那些训练有素的手按住了椅子上那位爱丽丝小姐。

      她从皮箱里拿出一个鼻骨锤和骨凿,随后从盒子里拿出用牙鸟片酊浸湿棉球,塞入贵族小姐的鼻孔。

      绷带、纱布、固定器被有条不紊地陈列在桌子上,准备完毕后她转头看着躺倒在椅子上的贵族小姐,华丽的裙子像鱼的尾巴垂落在地板上。

      “夫人,确定是这个款式了?”

      “是的,施罗德医生,请开始吧。”

      “这真的是……”

      “明智之选!”

      冰凉的骨凿尖端抵在爱丽丝的鼻梁上,她微微睁大双眼看着母亲请来的这位整容师,医生拿锤子的手慢慢抬高,高到了一个不正常的高度,握着锤子的手套反射出白色的光,锤头在她瞳孔中不断放大、放大、放大……

      “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叮——

      叮——

      叮——

      阿莎面无表情的锤下去。

      一个月后……

      “好了,我亲爱的小姐。”阿莎轻声说着,她小心翼翼地拆除了固定器与纱布,一张完美无缺的脸展现在镶满宝石的镜子里,她一手固定住爱丽丝小姐的下巴,一手把因拆纱布有些凌乱的头发往后捋了捋,“天哪,这简直是杰作!这鼻梁的弧度!太完美了!”

      爱丽丝的母亲、博福特夫人在一盘捂住了嘴,热泪盈眶:“我的宝贝!太感谢您了施罗德医生!”

      她轻轻碰了碰女儿挺拔的鼻子,爱丽丝因鼻梁上的刺痛皱了皱眉,她怜惜地看向自己的女儿:“施罗德医生,您的技术真是无与伦比!您看看她哪里还需要调整一下吗?”

      “母亲!”爱丽丝挣扎起来,“我不想再——”

      “爱丽丝!”

      爱丽丝愤愤地闭上的那张嘴。

      “没事的夫人,小姐已经很美了,只是……”她说道一半顿了一下,“近来预约我的小姐们实在太多了,若想进行调整,恐怕也得排到半年之后了夫人。”

      “哦!施罗德医生!”博福特夫人急切地搓了搓双手,蕾丝手套有一点点勾线了,她将一个沉甸甸的小袋子和一封烫金请柬迅速塞入阿莎手中,“明天皇宫有一次茶话会,有许多夫人小姐参加,她们都渴望能见见您,您看……?”

      “这真是再好不过了,”阿莎绽放出明媚的笑容,“正好,明天我是我的休息日,收到您的邀请是我的荣幸,我会准时赴约的博福特夫人。”

      叮铃——

      “我要两个白面包和一个灰面包。”阿莎爽快地把二十个格罗申拍在桌上,因为今天那一袋宝石她稍微奢侈了一把。

      “阿莎姐姐!”一个小姑娘像只鸟儿般跑了过来,是隔壁裁缝铺子的女儿菲莉丝·泰勒,她与她的母亲相依为命,菲莉丝的父亲和哥哥一年前被贵族的马车撞死了,一共赔了40金币。

      40金币够买两匹马,或者一千零七十九磅的黑面包,足够母女两人吃四百多天了。

      阿莎很喜欢这个可爱的cake,她掰了一节白面包递给小可爱:“可爱的菲莉丝,要来一点吗?”

      “姐姐,这个给你,我又收集了一些我的头发!”她兴冲冲地把收集起来的头发递给阿莎,头发装在一个玻璃罐里面,玻璃罐是阿莎送给她的,微微卷曲的深棕色头发盘在罐子底部,还有几根因为静电吸附在玻璃壁上。

      这举动在旁人看来或许古怪,但街坊们都认为这是善良的阿莎在接济这对可怜的母女,谁会需要这些脱落头发呢?面包师威廉只是了然地笑笑,并没有说话。

      “阿莎姐姐,你为什么要头发呢?”

      “头发是身体的一部分,和特殊的草药混合在一起,可以加快伤口的治愈。”阿莎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其实她是用来吃的。

      她是一个fork。

      人人喊打的fork,一但被发现就会被抓起来烧死的fork。

      众所周知火焰是用来净化的,fork烧、女巫烧、宗教异端也烧,总之一切“不合理”的统统烧掉。

      感谢上帝,她一直隐藏得很好。

      而且她的工作性质可以让她偶尔吃到一些cake的边角料,比如牙齿可以磨成粉,加入酱料充分搅拌,涂抹在面包吃,也可以加到汤里,汤会变得有点味道。

      “那姐姐快点制药,我会再收集更多给姐姐的!”

      阿莎朝威廉努努嘴,威廉笑呵呵地摇头又递给她一份切好的面包,她付了钱把面包递给小cake后就与二人道别,登上自己的两轮马车回了家。

      回到家,她先给自己倒一杯葡萄酒,到厨房拿了把刀具把面包整整齐齐切开,把里面税牌掏出来放入专用的陶罐里,她盘算着,明日下午茶会之前,得先去税站交个钱。

      阿莎是一个喜欢吃美食的人,当然这是在她味觉消失之前,如果自己不是fork,或许就去开一间餐馆而不是去当一名操刀见血的手工艺者。

      而此刻,她只能忧郁地煮着榅桲果酱,顺便往里面撒一些牙齿磨成的粉末。

      在晚祷过后,她倚在床上看起来民间小故事,直到半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她才恋恋不舍地吹灭蜡烛。

      ——

      老天!

      她看向庭院里的日晷,远方的钟声传来,已经中午了!

      阿莎每个休息日都会睡得晚一些,毕竟每周最后一天的早晨她要参加教堂礼拜,一周只有一天可以睡懒觉。

      但是今天不行!

      她慌慌忙忙给自己塞了几口无滋无味的早餐,穿上深蓝色亚麻外袍,无袖丝棉衬裙,还在束腰内衬挂了个装有颠茄和苦艾草药袋。

      她匆匆忙忙出了门,又撤回来回来在大腿上绑了一个小锤子。

      时间要来不及了,该死!

      本来还想去交个面包税的啊……

      还好昨天她提早约好了马夫,她匆匆忙忙登上她的小马车,驶向皇宫。

      她提前从马车上下来,步行一段进入府邸,折腾一番折腾才被侍女带到了茶话会。

      好累……

      夏日天气又热,阿莎感觉自己的裙子就是烤面包的火炉。

      面包?

      是面包的香气没错,茶话会上肯定有面包的。

      阿莎的脚步慢下来,一股浓郁甜美的味道涌入鼻腔,她不禁咽了口口水,一股熟悉的、源自本能的空洞感开始从胃里传开。

      cake!

      她心中警铃大作。

      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施罗德医生,您来了!” 博福特夫人热情地迎上来,向簇拥过来的贵妇们介绍,“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施罗德医生,她简直就是一位艺术家。”

      瞬间她便被一群美丽的夫人包围了,她们赞美她的技艺,更对她那双能重塑美丽的手充满了好奇。

      好不容易寒暄完,阿莎刚坐下准备喝口冰镇的玫瑰茶,一位头戴镶满红宝石的头巾的伯爵夫人用扇子半掩着脸,在阿莎旁边低语道,“我女儿的鼻梁,能否能像小爱丽丝那样……”

      “夫人,一切皆有可能。”阿莎微微颔首,她从腰间的小袋子里掏出一个叠精致的名片,微微躬身双手递上,上面印着她的姓名、职业和诊所的地址,“如果您有需要可以派人来我的诊所,我会亲自过去,根据小姐的具体情况选择最优的方案。”

      “我的上帝,您想得真周到!” 伯爵夫人欣喜地接过名片。

      一些夫人小姐撇到她们之间的动作,互相叽叽喳喳讨论起来,阿莎周旋其中,与她们讨论着最新的风尚,听着她们分享着一些皇室秘闻。

      “听说国王打算在冬天举办舞会。”

      “那是不是会邀请……”

      她一边接着话,握在蕾丝手套里的名片一张张地减少了。

      咕噜噜——

      阿莎往嘴里塞了块杏仁糖,肚子好饿……那股香味是越来越浓了……

      真不应该起晚的。

      真不该不吃面包的。

      “施罗德医生,您不舒服吗?” 一位细心的夫人注意到她的呼吸微微急促。

      机会来了!

      阿莎立刻用手帕轻轻抵住额头,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虚弱表情:“请您原谅,”她声音带着歉意,“或许是昨夜钻研书籍过于劳神……我感到有些头晕,或许我需要一些新鲜空气,再补充一点糖分。”

      阿莎在心里为自己骄傲,多么完美的借口!

      博福特夫人也迎上来,表示理解:“您快去休息一下吧,花园东侧的亭子很安静,我会让仆人给您送些点心和红茶过去。”

      阿莎报以感激的微笑,优雅地行了一个屈膝礼,随后步伐略显急促地穿过人群,离开众人的视线后她的脚步立刻加快,她需要的不是红茶,也不是仆人送来的点心。

      是cake!

      阿莎在皇宫那迷宫般的回廊里顺着味道绕来绕去,她本来方向感就一般般,由饥饿和香气的诱惑激起的冲动在一圈圈的绕行后慢慢平静下来。

      她对自己说,阿莎,亲爱的阿莎,只是一个cake,而且是皇宫里的cake,即便你找到了,又能如何?能吃吗?咬一口明天就上绞刑架了。

      她捂着饥饿的肚子在一扇平平无奇的门前停下来,这里味道最浓郁……阿莎劝说着自己,只是闻一闻,闻过就走,我向上帝发誓,只是闻一闻。

      嗯哼。

      闻闻就走。

      “嘎吱——”

      她一边打开那扇门,一边咒骂着自己。

      Fork!

      女巫!火焰!绞刑架!

      Fuck!

      房间内部空旷得令人意外,没有任何装饰,不过有很多个门,阿莎趴下像只小狗一样在地上嗅。

      你问为什么阿莎的反应为什么这么熟练?

      因为小可爱菲莉丝把脱落乳牙丢出窗的那个晚上,我们这位可怜的施罗德医生,在冰冷的夜色中,像这样趴在地上找整整一个钟头。

      很快,阿莎锁定了一扇门,门打开里面黑漆漆一片,这与自己身后明亮的大理石地板形成剧烈的反差,房间里面没有窗户,地板是木质的,很干净,这意味着这里经常有人来。

      必须速战速决。

      阿莎眉头一皱,看向房间里突兀的地毯,她一把将其掀开,就看见了地窖的门,她站起用鞋跟敲了敲那块地板,确实是空的。

      她从裙摆下拿出锤子,开始凿地板上的锁。

      哈哈,我就说会用得上吧。

      “嘎吱——”

      木板门被打开,一股浓郁的、香甜的味道从地窖下面涌出,阿莎·施罗德发誓她从来没闻过这么……这么美味的cake。

      地窖下面漆黑一片,唯一的光就是门外地板反射进来的光,阿莎有些害怕地咽了咽口水。

      她鼓起勇气朝下面喊:“你好,有人吗?”

      没有人回应,阿莎没有离开或者待着不动,待眼睛微微适应了黑暗,她迅速扫视洞口周围,发现地窖没有台阶,那旁边一定会有可以缩放梯子。

      她的手伸进漆黑的地窖,顺着边缘摸索,感谢上帝,她是正确的!她轻轻一拨梯子就噼里啪啦地散开。

      咚!

      梯子落到了最下面。

      这时一个微弱的声音从下面传出来:“有人。”

      阿莎闭上眼轻轻喘了口气闭,天呐,多么动听的声音。

      我的cake。

      她露出笑容:“先生,请问您需要帮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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