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服效应》法布迩

11、很好追

　　陆寒卿盯着他，眼眸深潭一般。
　　司景明怎么敢的，露出那么漂亮，却那么令人生恨的笑容。
　　司景明像玻璃或者水晶，剔透又波光粼粼，那些张扬的神采绚烂到梦幻，让再心冷的人都不想设防。
　　可是一旦被他蛊惑，靠近过去，触及的一定也是一片湿凉。
　　司景明是那片湿凉本身，用力的表达，却只是习惯的张扬，他的真心在哪里？
　　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也不在乎。
　　陆寒卿未擦干的头发在滴水，对司景明倏忽笑了笑：“你过来。”
　　肩膀放平，沉默的司景明不笑了，警觉地没敢过去。
　　“司景明，你最好不要等到我过去。”
　　那他放下芒果，赶紧到陆寒卿身前。
　　和以前一样，两根手指伸过去，将刚刚从水果上摸到的水渍，捻到陆寒卿的睡衣上，笑得有几分好脾气的亲昵：“这不很正常？你和我都有自己……”
　　他的笑还没有完全展开，陆寒卿沾着浴室水汽的手，森然又凌厉地扼住了司景明的咽喉。
　　胁迫的寒意像湿雨一样灌进他的骨头，司景明瞪大了眼睛，在体格高出自己的陆寒卿面前，被抬得几乎只有脚尖点地。
　　知道陆家不是那么公平地做生意，他也从来不怀疑陆寒卿的疯和狠辣。
　　可是被他精准地限制住呼吸时，司景明的心脏，就是在恐怖之中跳动。
　　他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方寸大乱，可是掐着他的陆寒卿，唇边同一时刻扬起的，却只有游刃有余，绝无怜悯的笑容。
　　“我们现在只沟通一次，这里，只可以出现我和你，清楚了吗？”
　　司景明的咽喉是冷的，又是烧的，他眼睛都有点难睁。
　　握上陆寒卿钳制着的那只手，从拖拽，掰动，到摩挲着讨饶，司景明的意识是在不断下陷的。
　　可是那只手的主人，从始至终都不为所动。
　　有水珠从陆寒卿的脸侧滴下来，漆黑的眼眸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湿发将五官衬得更清晰，更直观。
　　真冷漠，真残忍，司景明的指甲气恼地掐进了陆寒卿的手背。
　　陆寒卿要司景明长记性，他可以纵容这个人慢慢调整，把真心剖出来，然后亲手交到自己手上。
　　但是，有些底线，他们从一开始就该树立好。
　　撑不住了司景明才艰难地点了点头，陆寒卿放开手。
　　站不住的司景明大口呼吸着，膝盖弯折下来，失神地往地上跪去。
　　陆寒卿抬起手臂仁慈地捞住了他，将人抱在自己身上。
　　下巴蹭了蹭司景明头顶的栗色头发，又已经是极温柔的语气了：“你答应好了，就要做到，又不是小孩子了。”
　　司景明深深地喘了两口气，这处住所平日没有别人来，连清洁都没有固定的人。沐浴用品是司景明自己选的，现在，这个雪松的香味覆盖了陆寒卿全身。
　　头发上的水，滴落进司景明的衣领，好像他也沾上了陆寒卿的气味。
　　这个严重洁癖的人，竟然没有擦干就出来了。
　　司景明脖子上的疼痛回泛加深起来，开始阴森地想，关系开放的gay和洁癖，某种意义上应该是一对反义词才对。
　　他猛地推开陆寒卿，一句话都没说，经过餐桌就去玄关换鞋，他走。
　　什么脾气，竟然真对他动手。
　　但突然打不开这扇门了，把手仿佛失去作用，下按没有任何反应。
　　司景明转头去看陆寒卿。
　　没错，陆寒卿从来不会挽留。
　　挽留是一件太自损的事情，他只会控制，他直接替司景明决定，不可以走。
　　司景明背靠在门上，远远地观望他，声音说出来都是被掐哑的：“你究竟想做什么？”
　　“过来。”
　　司景明没动，有过刚才，不可能再轻易靠近。
　　“胆子这么小吗？”陆寒卿的口吻很冷静，也很绅士，“刚才还对我笑的。”
　　疯了，司景明只想尽快离开这里，直接对上了他的眼睛，说：“没有带女人，口红是亦媛放我口袋里的，我没扔。”
　　陆寒卿没说话，司景明就继续解释，“她礼服没有口袋，又要补妆，我说可以放我这里。”
　　陆寒卿还没有说话。
　　司景明再补最后一句：“不信你可以问亦媛。”
　　知道陆寒卿不会问，他用什么立场问。
　　但陆寒卿看着他的目光，还是让司景明陷入了迷雾。
　　他不知道陆寒卿在想什么，可能很多事，也可能仅今天这一件。
　　陆寒卿看向司景明的目光里，有赤裸的审视，有临界的愤怒，也有异常温情的等待。
　　可是说完那些，司景明已经说不出别的，就背贴着冰冷的门，一句话都不说了。
　　陆寒卿向这里走过来，神情看上去并不危险，司景明将门把手让出来，以为他是接受了理由，要来解锁了。
　　但未干的手指，意料之外地生冷捏上司景明的下巴。
　　他错愕地抬手想要护住自己的脖子，可是陆寒卿的目标不在此。
　　拉过他，就忽然吻上了他竟然狡辩的唇。
　　陌生到令司景明窒息，男性的气味和触感，凌迟了他所有的预想和假设，真正发生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
　　陆寒卿，真的会吻一个男人。
　　粗暴而直接的，咬比舔顺利，捏开司景明的下颌，他要做的就是争夺、占领和标记。
　　司景明排斥时的皱眉，吞咽时的狼狈，每一秒都在刺激着陆寒卿，让他几乎是要做出更疯狂的事。
　　司景明甚至不会挣扎，推动的，是陆寒卿的腰。每一个倔强的扭头，更像是辨不清方向地找着他回吻。
　　司景明也会沉迷，在暴虐的吻里依然执着地寻找着被珍惜的意味，然后就会稍有顺从。
　　陆寒卿便压榨他的顺从。
　　或许他早该这么做了，让司景明知道自己真正要处理和明确的是什么，而不是将一个女人带来这里，还和他说谎。
　　哪怕他的谎言，其实是有些令陆寒卿喜欢的。
　　他至少知道真相是错的。
　　司景明终于挣脱开，眼睛已经红了，嘴唇也红了，他喘着气，恶狠狠地瞪着陆寒卿。
　　陆寒卿在意犹未尽地舔唇，一副觉得自己没干什么的样子。
　　他说了，等我亲自过来，你就麻烦了。
　　“我觉得你并不讨厌。”
　　司景明头皮发麻：“一直在忍。”
　　“那我们之后多练习。”
　　“……”他闭了闭眼睛，忍而不发，“陆寒卿，先把手，从我腰上，拿下去。”
　　拿下去以前，陆寒卿说：“现在可以听话了吗？你的女人，不可以来这里。”
　　其实他已经放低了姿态，不想把司景明逼得太紧。
　　而司景明现在连舔唇都不敢，感觉所有的一切，都怪怪的。
　　凡是被陆寒卿触碰过的地方，都怪极了。
　　“不是，她拿着我的丝带，跟楼下说她的衣服落在这里，就放她进了，回来的时候我看她泡在浴缸里也吓了一跳，让她赶紧走。”
　　他自己加一句：“我捂着眼睛的。”
　　“那很乖。”陆寒卿凑近，“为什么急于让她走？”
　　“你洁癖，怕你杀了她。”
　　“我以为是你看了不舒服。”
　　“生死之间，顾不上了。”
　　“那你在这里洗，我怎么没杀了你？”
　　司景明脑袋里还在循环播放刚才的接吻，一团浆糊，终于烦躁了：“当然啊！你是gay，男人你都顺眼，女人你都不顺眼，我洗当然没事！”
　　司景明觉得自己的逻辑没问题，完全没问题。
　　但陆寒卿还是看了他许久，最后才退开让出了一些距离。
　　陆寒卿一本正经说了个点评：“僵尸围城的话，你的脑子送上门，他们也不吃。”
　　“……”司景明忍下了。
　　说完陆寒卿好像翻篇了，将芒果拿去了厨房。
　　而司景明还在那里坚持不懈地试那个门把手，陆寒卿也不打断他。
　　等芒果切好了，放到餐桌上，陆寒卿说：“过来吃，吃完，我们搬家。”
　　司景明愣了愣：“那这里呢？”
　　“重新装修。”
　　“不会吧，你真执着，也不嫌麻烦。”
　　“这是我父亲和母亲，第一套自己买的房子。”
　　在陆氏之外的，当年他们在这里，可以远离纷争，只构想他们想过的生活。
　　司景明放开门把手，心口晃了晃，陆寒卿给他的，只有一个孤单的背影，那有点可怜了。
　　看不惯陆寒卿这样，他深吸一口气，闷声问：“那，刚才那样吻我是什么意思？”
　　陆寒卿不知道他怎么又突然跳回这个，回头：“什么？”
　　他现在已经完全冷静，且平息了。
　　真的吓到他了？
　　“如果你喜欢我，那你要追我，强吻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某位直男客观地说。
　　陆寒卿抿着唇，看起来低气压，其实已经在回味刚才的吻了。
　　“陆寒卿，你试想一下，我可能，也挺好追的。”
　　司景明的大脑，今天被剧烈地冲击过，现在看什么都很看得开，秦理的出现已经让他感到紧迫，一板一眼地说起来。
　　“你看，我没有和别人谈过恋爱，这保证了我干净的感情史，但我又经常和别人逢场作戏，这保证了我丰富的调情经验，如果你追我，我盛情难却答应你，那你就会收获一个干净但又有丰富情趣的男朋友，以后你就有男人可以依靠了，怎么样？”
　　“……”陆寒卿双手插兜，没有露出想堵住他嘴的真实想法。
　　忍了很久，陆寒卿才问：“你不怕我吗？”
　　“怕。”司景明承认，但是，“那你别吓我不就好了。”
　　陆寒卿笑一下，他追不了温室的君子兰，追不了一个总是把事情想得像游戏，连脖子上的红痕都不在乎的人。
　　司景明对他来说，是一颗干干净净的水晶球。
　　会让他爱不释手，爱不释手到，也许有一天，会觉得毁灭才是一种彻底拥有。
　　但幸运的是，球，应该会自己滚过来。

　　“陆寒卿，下一次，我会学会和你接吻。”他意志坚定，“你对我的实力根本一无所知。”
　　陆寒卿沉默。
　　但没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