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墟》野草不烬

7、谈婚

　　江照君讨论专心，没有注意到两侧越来越密集的烛台。
　　注意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一座新的金字塔前。
　　这座金字塔跟之前的那座不一样，底座的的石头和顶部两面相交的边棱嵌满了夜明珠，在夜色中柔和的发亮，通向顶端的石阶上两侧镶着各式各样的珠玉。
　　“哇，好漂亮啊。”
　　两人拾级而上，江照君一边儿慨叹珠宝之华丽，一边儿欣赏周围几座小型金字塔的雄伟。
　　临近顶端，看见一个身姿颀长，衣袂飘飘的长发美人。
　　“曼沙大人。”美人儿单膝跪地，发丝低垂，遮住了面容。
　　“他什，起来，他回来了。”
　　“恭喜曼沙大人。”
　　“他什？你是他什？你还记得我么？我们之前见过！”
　　他什身体一僵，没有江照君想象中的开心，反而略显惊慌的把头埋的更低。
　　“你记得他什？”
　　“当然了！我过来第一次见到的就是他！”
　　“他什，起来吧。”
　　“是的，曼沙大人。”
　　江照君看清了他什，就是记忆力那张雌雄莫辨的脸。在寒风里站的时间应该不短，白瓷似的薄薄面皮上微微发红，灰色的瞳孔，眼神淡漠，冷清疏离。
　　江照君看着他什，内心不由感叹刺青男的审美在线。
　　“外面好冷啊，我们进去说好不好。”
　　江照君搓了搓自己裸露的胳膊。
　　“请。”他什扭身作邀请状。
　　曼沙先进，江照君跟在他身后，他什走在最后。
　　走到石门处，江照君忽然停住，转身给他什做了个鬼脸，他什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次只记得自己，但还是为他们之间这份难得的熟稔给出了一丝微笑。
　　他们走上地毯，来到了一个空间很大的大厅。大厅中间摆了一张很大的石桌，上面有各式各样的美食，各种面包，牛奶，羊奶，香肠，奶酪，还有一坨坨分辨不出是什么动物但极其诱人的熟肉，葡萄，苹果，哈密瓜，火龙果，椰枣还有其他叫不出名字的水果。
　　江照君咽了咽唾沫。
　　往后看见了一尊极大的石像，江照君皱眉看了很久，惊觉这个石像极具特色的五官跟身边站着的曼沙大人很像。
　　“这是你？”
　　“嗯。”
　　“好看。”
　　曼沙眼神一亮，期待的跟他什对视上。
　　“咕噜~”又是一阵尴尬的声音。
　　“我有点儿饿了，能先吃点儿东西么？”
　　“可以。”
　　“我没钱。”
　　“钱？”曼沙那如同皓月千里的沙漠上的上弦月的眉毛微微皱起。
　　“不用。”他什拿起桌上的奶酪面包递给了江照君。
　　“额……”江照君为难的看了看曼沙。
　　“吃吧。”
　　“谢谢！！”
　　江照君站在桌旁360度无死角把食物塞进嘴里，大快朵颐。曼沙跟他什站在一起，手里捧着一只金酒杯，看着他进食。
　　“嗯~这是什么奶酪，好好吃，这块肉也不错，是兔肉？这是什么酒？紫色的，葡萄酒？”
　　桌角的一处放着一个玉质的爵杯，里面紫红色液体散发着酒气和香甜的果香味。
　　“哈！好好喝！还有么？”江照君不喜欢喝酒，也不喜欢喝饮料，但是能接受带酒香气的饮料，于是一连问曼沙要了四杯。
　　“哈哈哈哈！好好喝！我好幸福啊！！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酒！”江照君双颊粉红，亮晶晶的小狗眼带着层薄薄雾气，捧着酒杯歪头瘫倒在曼沙石像前的石阶嘟嘟囔囔。
　　“我好开心！现在好开心！”
　　曼沙放下酒杯，抬步来到江照君身前蹲下。
　　“照君，你好可爱！”
　　“曼沙！你好帅！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帅的人！惨绝人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要是个女人，肯定愿意给你生孩子！”江照君放下酒杯，伸出手去摸曼沙的眼睛。
　　曼沙一下挥掉他的手，略显严肃的看着他。
　　“不让摸啊！”上一秒还在傻笑的人下一秒大耷拉着嘴巴大着舌头委屈巴巴。
　　“不许摸。”
　　江照君慢慢靠近曼沙，猛地凑近嘴巴亲了个扎扎实实。
　　“哈哈哈哈！不让摸，总让亲吧~”江照君笑的没心没肺，丝毫不顾及曼沙阴沉的脸色。
　　他什早早离开了宫殿，只剩他们两个人在。
　　曼沙一把钳住江照君下巴，狠狠吻住了那红润的嘴唇。
　　江照君耷拉着眼角感受着嘴唇上的温热，还不知死活的伸舌头舔。
　　曼沙呼吸越来越重，钳制他的力度也越来越大。
　　关键时候猛地退出，江照君就倒在了他怀里。
　　“你啊，我又说原谅你了么？乱亲。”曼沙贪婪的看着，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敢把感情完全展露在这个人面前。
　　第二天刚破晓，阿里端着君主的早餐——牛奶蜂蜜面包，烤鹅腿，新鲜无花果和葡萄，以及一杯上好的陈年葡萄酒，恭敬地从台阶旁一间隐蔽的石室出来，拾级而上来到宫殿门口等待。
　　阿里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今天君主召他进来的时间相较于往常晚了些。
　　“他什大人。”阿里看见他什大人手里托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扣了几个金顶，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
　　“嗯，今日的早餐把这一份也端进去。”
　　“是。”
　　阿里不敢质疑那突然多出来的一份，恭敬地接过来。
　　“阿里，辛苦了。”他什微微欠身。
　　“为他什大人代劳是我一辈子的荣幸，为君主大人效劳更是玛特赐予的无上荣耀，感谢他什大人，感谢君主大人，我玛特定会永世照耀我西兆！”阿里得到他什大人的慰问，理应激动地表示自己对国家的忠诚。
　　他什等他说完，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阿里站在宫殿门口等待君主的召唤，却等来了君主亲自出来。
　　“君主大人，这是他什大人送来的东西。”阿里恭敬地把饭菜奉上。
　　“知道了。”曼沙接过两份早餐，缓缓关上了石门。
　　江照君是被食物的香气弄醒的，起身下床，看见曼沙坐在做昨晚的餐桌上吃东西，自觉靠近。
　　“你在吃早餐？”
　　“嗯。”
　　“这一份是我的？”江照君指了指他什送来的那份未知早餐。
　　“嗯。”
　　江照君期待慢慢的打开，里面是半根玉米，香草炖牛肉，浸满蜂蜜的果仁酥饼，还有一杯黑色的奇怪液体。
　　“这是什么？”
　　“醒酒汤。”
　　“我昨晚喝酒了？！！”江照君惊恐地从椅子上跳起来。
　　“嗯，喝了很多。”
　　“哈哈哈，是么，看不出来我酒量这么好？”江照君额头冒汗，他虽然混迹江湖浑身胆，但就是酒量出了名的不好，一杯倒都算是陪他哥喝的量了。喝到断片，一点记忆没有，还是头一回，真不知道昨天到底喝了多少。
　　“嗯，你喝多以后做了点事儿。”曼沙慢条斯理的品着近乎紫罗兰颜色的顶级葡萄酒，唇间弥漫着杜松子和肉桂的馥郁，看着眼前爱人乱飞的心虚眼神。
　　“我酒量很好的，做了什么我怎么会不记得。”江照君疯狂灌着黏腻苦涩的锦葵汁，疯狂回想昨晚发生的一切。
　　“你记得？记得那可要对我负责。”曼沙眼尾微挑，嘴角纹丝不动，笑意直达眼底。
　　或许是被这句话刺激了，或许是实在受不了这该死的锦葵汁，江照君哇的一口把胃里的东西全吐出来了。
　　喉咙烧灼的难受，江照君疯狂灌水。
　　阿里在门外听见声音，焦急但又不能有任何动作。
　　“我做了什么？！”难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一向都是有贼心没贼胆儿，怎么能突然硬气到上了一国之君？
　　“嗯，没错，现在全国上下都知道你是我的王妃了。”
　　“王妃？我是男的！”
　　“我国之民婚嫁之事不囿于性别。”
　　“那也不行！”
　　“那你是要对我不负责任？那样的话，民众会认为你冒犯太阳神玛特，对你处以火刑。”曼沙夹起一颗近乎墨色的葡萄放入口中。
　　“火刑？有没有什么体面的死法？”
　　“没有。”
　　“那我当你的王妃有没有什么特权？”江照君才没有想当什么王妃的打算，他现在更担心哥哥的病情，更想找到那个带他回来的刺青男，如果那个刺青男也成功到了这里的话，他肯定知道更多这个文明以及诅咒的秘密。
　　如果成功当上了王妃，拥有找人的特权，那刺青男就好找多了。
　　“当然，只要你想，你的权利就能仅在玛特之下。”曼沙似乎听到了心仪的答案，眉毛舒展，眼睛里熟悉的金沙微粒再次流动、
　　“还有一个疑问，你说的那个玛特是谁？”
　　“是伟大的太阳神！用无尽光芒照耀，保佑着这片土地的永恒之源！维护我之国民，我之一切。玛特就是一切！”
　　还以为是什么权利中心人物，原来是封建迷信。
　　“嗯，玛特就是一切。”江照君入乡随俗，连忙附和。
　　“我们一月后完婚。”
　　“一个月以后？！”
　　“太早还是太晚？”
　　“有点儿晚……”一个月以后，我哥的病等不了多久，时间必须得提前。
　　“那就三天以后。”说完曼沙起身朝宫殿外走去。
　　“三天？也有点儿太赶了吧。”江照君忿忿地啃着手里的半截玉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