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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醉酒 ...

  •   顾维桢曾经是温珩礼最想成为的人。

      在温珩礼的记忆里,上一世的顾维桢虽然断了双腿,他依然朗月清风,就像雨夜高空中的一轮明月,温霁明亮。

      他那时对顾维桢的情感很复杂,有时候是可怜,有时候是嘲笑,除了那时候不愿意承认的悸动外,他最多的想法就是,顾维桢真是个好人。

      他瞧不上顾维桢这样心软如绵的老好人,却又在心底忍不住向往顾维桢的人格。
      他其实是仰慕顾维桢的。

      皇帝赐的婚事被两人搅和后,满朝文武都在等陛下的处置,虽说陛下心软,可到底是帝王,如果连抗旨这等大罪也轻飘飘揭去,那也未免太不合情理。

      可众人等了等,皇帝一直未提起此事,萧玉棠都在京城住了快一月了,好久下来终于等到了皇宫的动静。

      原来是昭宁公主出宫设宴。

      众人才知道,原来不知什么时候,那萧玉棠竟搭上了昭宁公主。
      据说二人好得如亲姐妹一般,那萧郡主与昭宁公主诉苦,说自己如何如何委屈,那昭宁公主竟真的放在了心上,特意于城外皇庄设下一宴,邀请全京城的世家公子,放话说要替萧玉棠好好择一如意郎君。

      众人哗然,这成何体统?

      有人问,不成体统吗?

      这可是昭宁公主!前太子唯一的女儿,一出生就被陛下赐了封号,其待遇之优渥,远超同辈皇族,陛下对这个侄女可谓纵容。

      昭宁公主自小骄纵,从小到大闯过不少祸,全被陛下睁只眼闭只眼的放过去了。这也就养成了昭宁公主越发无法无天的性格,京中世家子往往避之,谁也不敢触她的眉头。

      这次搞出这么不成体统之事想必也是得到了陛下的默认,这一封封邀帖送去各个府邸,几乎无人敢拒。

      昭宁公主此举应是狠狠打了顾维桢的脸,可令人不解的是,同样一封雕花刻金的邀帖也递到了顾府。
      不是给顾大顾二,而是送到了顾维桢院里。

      温珩礼觉得那位公主真是损到家了。

      同样的,温珩礼也觉得应邀前去的顾维桢也蠢到家了。

      这明摆的羞辱他的宴会,他上赶着去干嘛?
      温珩礼不理解,他也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着看着顾维桢坐着那副轮椅,带着两个孱弱的小厮出门了。

      临行前他还对自己笑笑,说不用担心。
      温珩礼心想,他才不担心,顾维桢别死了就好。

      可是他还是有些心不在焉。
      一整天没出门,就待在顾府里,耳边陆陆续续地听到皇庄宴会传来的消息。

      听说,某家公子与萧玉棠起了争执,被她打了一顿。

      听说,昭宁公主与萧玉棠是一见如故,不仅没替那公子出头,反而将他给四脚朝天地扔了出去。

      听说,萧玉棠见到顾维桢便要掏出鞭子,顾维桢差点挨打了!

      听说,顾维桢被人刁难,喝了很多酒,人已醉的不省人事了。

      听说,原来是那位刁蛮的公主看上了顾维桢这张脸,不仅灌酒,还给他下了药!

      温珩礼有些坐不住了,他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他走出院子,坐在大门口等。

      夜里寒风朔朔,他头顶的顾府门匾是前不久刚刚挂上去的,还崭新的,不一会儿已凝了层白霜。

      温珩礼盯着门口的石狮子,心想,什么时候顾维桢会回来呢?
      他在脑中想象了一番顾维桢被强逼做面首的画面,不禁心生恶寒。

      不知过了多久,石狮子都冻成坨了,温珩礼终于听到了马车的声响。

      他猛地从台阶上站起,一时眼前发黑,等站定了才跑过去将马车打开。

      夜色深重,温珩礼看不清顾维桢什么状态,只知道人衣冠整齐地坐在里面,睁着双不太清明的眼盯着自己瞧。

      良久,顾维桢才道:“是你啊。”语气里带了几分慵懒和温软。

      温珩礼松了一口气。

      不知是哪一根弦卸了下来,他高高兴兴地去扶顾维桢,扶着轮椅的手阵阵发麻。

      他将顾维桢扶到寝室,然后把人弄到床上。
      然后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平日里侍候顾维桢的人也不是他,温珩礼踌躇不定。

      他低头与睁眼的顾维桢对视。

      他想,顾维桢这时候应该说点什么,说什么呢,至少可以说一句“你走吧”,这样他也不必傻愣愣地站在床边一动不动了。

      可是顾维桢什么都没说。

      他就静静地躺在榻上,面颊微微发红,身上的松香被酒香替代,比平日温凉的气息多了几分懒意,平日清明的眼里一片雾蒙蒙的沉意,除醉意外,还多了些别的,温珩礼看不懂的情绪。

      是什么呢?
      温珩礼想了一会,恍然大悟。
      哦对,据说顾维桢被下了药。

      可是......温珩礼不懂,被下了什么药呢......

      他盯着榻上的顾维桢想了想,考虑到昭宁公主的意图,大约是那种身体无力的药。

      温珩礼打了一盆水来,帮顾维桢擦洗。
      其实平日里这些事都不是他做,只是这会院里也没旁人,他想顾维桢一身酒气的,不好入睡。

      他帮顾维桢擦脸,顾维桢没有动弹,这让温珩礼的猜想得以确定。

      他去脱顾维桢衣服,脱了一层又一层,温珩礼越发得心应手,可脱到里衫时却突然被阻止了。

      他拽着顾维桢洁白的领子,越过那只抓着自己手的手,抬头与顾维桢四目相对。

      顾维桢似乎才反应过来,双眼微微瞪大了些。

      温珩礼也才反应过来——哦,原来那药不是让人身体无力的啊。

      他眼里浮现出一丝迷茫。

      顾维桢眼里则是不可置信,他闭了闭眼,抓着温珩礼的手微微松开,“放手。”

      温珩礼不放。

      他的想法很简单,顾维桢被下了药,此刻一定出了什么问题,既不是身体出了问题,那便是神志出了事。

      所以此刻不能顺着顾维桢来。
      更何况他还喝了那么多酒。

      他不仅不放,还用力了些。
      可是还是没扯开顾维桢的衣服。

      顾维桢似乎生气了,他眼尾浮了红,抓着温珩礼手腕的手加重力道,疾声道:“放手。”

      温珩礼一点不放,他狠狠使了劲,势要将顾维桢衣服脱下来不可。
      顾维桢衣襟都被揉得不成样了,两人却谁也不松手。

      温珩礼有些惊讶,他没想到顾维桢的力道那么大,他怎么用力也没把顾维桢的手甩掉。
      顾维桢平时看着文弱无害的,怎么手上力气那么重!

      一个分神间,他在与顾维桢的对峙间落入下风,摁着衣领的手被拉到一旁。

      温珩礼本来就俯身的动作,手被猝不及防的往床里边带,一时失了重心,整个人便跌在了顾维桢怀里。

      温珩礼差点惊呼。

      方才那番动作使得顾维桢衣襟被打开一片,温珩礼的脸正好就砸在了这一块皓白的胸膛上。

      他有些愣住了。
      顾维桢身体很热。

      他压着的这具身体似乎也惊住了,一时失了动作,好半晌才从牙缝挤出两个字。

      “下去。”

      下去是不可能下去的,都到这时候了温珩礼才不会低头,所谓输人不输阵就是这个道理。

      反正顾维桢能拿他怎么样呢?

      他支起身,拉着顾维桢胸口的衣襟就往两边拉。
      顾维桢身体太烫了,他怀疑顾维桢发烧了,他得给顾维桢用冷水擦擦身体。

      顾维桢又阻止温珩礼。

      他似乎真的气极了,都气的说不话来了。

      “你……”

      温珩礼抽空抬头看去,顾维桢双眼泛红,额角沁着薄汗,薄唇紧抿,唇色因隐忍而泛白,本来一丝不苟的发已散开,看去竟有几分靡丽。

      温珩礼有些微愣,温热的呼吸打在顾维桢锁骨,顾维桢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

      这会的顾维桢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他心生退意,手上动作卸下几分,却突然察觉腰被什么东西咯了一下。

      什么东西?
      温珩礼撑着顾维桢就要爬起来,腕间突然传来一阵大力,温珩礼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狠狠拽回去。

      温珩礼只觉天旋地转,后背猝不及防撞上床板,来不及龇牙咧嘴,顾维桢的身影已覆了下来。

      怎么回事?
      温珩礼愣住了。

      方才还瘫软在榻上动弹不得的人,此刻竟撑着手臂将温珩礼圈在他和床塌之间,垂落的黑发扫过温珩礼的脸颊,带着酒气的呼吸拂在他鼻尖,那双泛红的眸子此刻近在咫尺。

      以及下面那不能忽视的……

      温珩礼疑惑,那到底是什么?

      很多很多年后,温珩礼进了军营,经历了军营大老爷们的熏陶,终于知道那是什么了。

      只是温珩礼从来没有这种经历。

      他终于想明白了那天的药是什么了。

      他想到那天夜里,顾维桢眼里那些他看不懂的,原来就是欲望。

      他对当时女装的自己起了欲,可是后来呢?

      温珩礼想了想,顾维桢没动自己,那夜将自己压在身下后眼里挣扎几许,终于卸了所有戾气,最后只是状似无事,还温声安慰自己。

      当时自己在他眼里是什么呢?

      温珩礼心想,是前太子的遗腹女,是灰头土脸的老鼠,是口不能言的傻子,是谁都可以踩一脚的可怜家伙。

      可是顾维桢不会。

      他温柔待他,平等对他,每时每刻都体贴到了极致,他将自己的感受置于他之上,他一直一直都很尊重自己。

      明明自己也是个可怜家伙。

      他身坠泥潭,心向皓月。

      顾维桢,温珩礼眨眨眼,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马车内烛光氤氲,顾维桢斜着身子坐于他对面,他双臂松垮报于胸前,眼尾轻挑,嘴边噙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透着几分闲散的贵气。

      温珩礼与他四目相对,突然弯了眼睛。

      他用两世的经历终于得到一个最终结论。

      ——顾维桢啊,他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呢。

      原来两世浮沉辗转,你一直都是我心之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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