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尽之章》不见曦月Aa

6、低语

　　“交易？”德拉科抬起头，迎上里德尔的目光，指尖却在袖管里悄然握紧了魔杖。他的心跳得飞快，不是因为胆怯，而是因为一个可怕的认知——那本被他藏在枕头下的笔记本，此刻正在发烫，像是在呼应着眼前这个少年的话语。

　　他知道那是什么了。

　　魂器。

　　战争结束后，魔法部曾公开过关于魂器的所有资料，那些被撕碎的灵魂碎片，那些藏匿着黑暗的物件，每一件都沾着血腥与阴谋。而汤姆·里德尔的日记，正是他制作的第一个魂器——那个在他二年级时，差点让金妮·韦斯莱打开密室的罪魁祸首。

　　“你想让我做什么？”德拉科的声音有些干涩。他必须稳住，不能让里德尔察觉到他已经知晓魂器的秘密——这个连邓布利多都尚未完全洞悉的秘密，是少年最致命的软肋。

　　里德尔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满意，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很简单。帮我查一个人。”

　　“谁？”

　　“霍格沃茨的一位教授，”里德尔的声音压得很低，黑眸里闪过一丝冷光，“阿不思·邓布利多。”

　　德拉科的瞳孔骤然收缩。邓布利多？在这个时代，他已经引起了里德尔的警惕？

　　“查他什么？”

　　“他的过去，他的弱点，”里德尔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像是在计算着什么，“我需要知道，这个看似无所不能的白巫师，到底有什么不敢示人的秘密。”

　　德拉科沉默了。他太了解邓布利多了，了解他的智慧，他的仁慈，也了解他深藏的痛苦——关于格林德沃，关于阿利安娜，那些被历史尘封的伤痕。而眼前的里德尔，像一头敏锐的狼，已经嗅到了猎物的破绽。

　　“我为什么要帮你？”德拉科反问，试图掩饰内心的波澜，“邓布利多是霍格沃茨的教授，调查他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好处？”里德尔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傲慢，“你想在霍格沃茨活下去，就得有足够的价值。帮我，你就能得到斯莱特林的庇护，得到我的认可——这比你那个‘远亲’的身份有用得多。”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德拉科的口袋上，仿佛能穿透布料看到里面的东西：“而且，我猜你身上藏着的秘密，比我想知道的要多得多。我们互相交换‘情报’，不是很公平吗？”

　　德拉科的后背瞬间窜起一股寒意。里德尔果然注意到了笔记本，甚至可能猜到了那东西不寻常。他不敢想象，如果这个时代的里德尔发现自己已经制作了魂器，会引发怎样的后果——或许，这个时空的平衡会彻底崩塌。

　　“我需要时间考虑。”他低声说。

　　“可以。”里德尔没有逼他，只是站起身，“但别让我等太久，马尔福。机会可不是随时都有的。”

　　他离开后，德拉科几乎是踉跄着冲回宿舍，反手锁上门，从枕头下掏出那本滚烫的笔记本。

　　纸页上，字迹正疯狂地涌现，像是在咆哮：

　　“别答应他！他在利用你！”

　　“他想对付邓布利多，从一开始就想！这个年纪的他，已经在计划着一切了！”

　　德拉科看着那些扭曲的字迹，忽然觉得荒谬又心惊。这是里德尔的灵魂碎片，却在警告他远离年轻时的自己？

　　他拿起羽毛笔，用力写下：“你到底是谁？是他，又不是他，对吗？”

　　笔记本的反应很激烈，纸面甚至开始微微颤抖，墨迹晕开成一团黑雾：

　　“我是他被抛弃的一部分！是他不敢面对的懦弱！是他为了力量而撕碎的良知！”

　　“他想成为神，而我……记得他还是个人的时候！”

　　德拉科的呼吸猛地一滞。原来如此。这个魂器碎片，保留着里德尔尚未完全泯灭的人性？它见证了他的过去，也憎恨着他后来的选择。

　　“是你把我带到这里的，”德拉科继续写，“你想让我阻止他？阻止他变成……后来的样子？”

　　良久，笔记本上才出现一行新的字迹，比之前任何一行都要疲惫，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无力：

　　“我不知道。”

　　“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他就这样走向毁灭，不甘心那些被他毁掉的一切，连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你来自未来，德拉科·马尔福。你见过他最坏的样子，也承受过他带来的灾难。也许……也许你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

　　德拉科盯着那行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阻止汤姆·里德尔？这个念头疯狂得可笑。历史早已证明，他的黑暗根深蒂固，不是轻易能动摇的。可看着笔记本上那些挣扎的字迹，看着窗外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温暖的火光，他又莫名地生出一丝动摇。

　　如果……如果真的有机会呢？

　　如果能在他还未完全堕入黑暗时，让他看到另一条路？

　　“你想让我怎么做？”他再次落笔，墨水在纸上洇开一个小小的黑点。

　　“别帮他调查邓布利多，”笔记本的字迹变得急促，“那只会助长他的野心。去了解他，了解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去孤儿院，去查他母亲的事，去找到那些让他渴望力量的根源。”

　　“只有知道了原因，才有机会……改变结果。”

　　德拉科放下羽毛笔，指尖冰凉。去了解汤姆·里德尔的过去？去触碰那个连他自己都不愿面对的伤疤？这比调查邓布利多要危险得多。

　　他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禁林的方向。夜色渐深，城堡里的灯光像散落的星辰。这个时代的霍格沃茨，还没有经历后来的战火，还没有那么多的伤痛与仇恨。而他，一个来自未来的“幽灵”，真的能改变什么吗？

　　口袋里的笔记本渐渐冷却下来，像是暂时沉寂了。德拉科知道，无论他做什么选择，都无法再置身事外。他与汤姆·里德尔的命运，已经被这本魂器日记紧紧捆绑在一起。

　　第二天清晨，德拉科在餐厅遇到了里德尔。对方坐在斯莱特林长桌的首位，正低头看着一本厚重的古书，晨光落在他乌黑的发上，勾勒出年轻而专注的轮廓。

　　德拉科深吸一口气，端着餐盘走了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考虑得怎么样了？”里德尔抬起头，黑眸里带着一丝期待。

　　德拉科迎上他的目光，缓缓开口：“我可以帮你，但我有条件。”

　　里德尔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

　　“我不会去调查邓布利多，”德拉科的声音很平静，“但我可以帮你做别的——比如，找到斯莱特林遗留的某些东西。我知道马尔福家族的古籍里，记载过一些关于创始人的线索。”

　　他赌了一把。他知道里德尔痴迷于斯莱特林的遗产，这比调查邓布利多更能吸引他。

　　里德尔沉默了几秒，黑眸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探究：“斯莱特林的遗产？”

　　“是。”德拉科点头，“比邓布利多的秘密更有价值，不是吗？”

　　里德尔看着他，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味：“成交。”

　　“但如果你敢耍我，马尔福，”他的语气陡然转冷，“霍格沃茨的地牢，可是有很多空置的牢房。”

　　德拉科没有回应，只是低头切着盘子里的香肠。他知道，这场交易只是一个开始。他必须在里德尔的野心与魂器的挣扎之间找到平衡，必须在这个危险的时空里，小心翼翼地寻找那条或许根本不存在的“挽回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