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边界》爱洗澡的月亮

2、初遇：操场上奔跑的少年

　　次日校园的门口，顾阳扬声叫住了前方戴着耳机缓缓走路的沈述。

　　好似隔着耳机听到身后有人正热烈的呼唤自己，沈述转过身那一刻惊觉是自己的刚刚认识一天的同桌。只见顾阳单肩背着背包，阳光照射着他的右脸，刻画着他深邃却柔和而立体的五官，高耸的鼻梁在左脸上打下一个明显的三角阴影，看到沈述的时候仿佛见到多年的老熟人，热情的打着招呼。

　　沈述看着他向着自己靠近，将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如同冬日的烈阳般热情地对着自己的同桌说：“亲爱的沈同学，早安呀。”

　　突如其来的热情令沈述措不及防，像一只受惊炸毛的小猫，连忙躲开，可是却被顾阳牢牢抓住手臂，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放不开。他睁大双眼，细长的眉毛重重的上扬，慌张的说：“我和你还不熟，干嘛这样啦。”

　　“所以现在就得混熟呀！反正同桌嘛，难免要有些交流。现在咱们就是朋友啦！早安呀我的好朋友。”顾阳嬉皮笑脸的搭着沈述肩膀说到。

　　可是性格慢热的沈述，却如一座不可高攀的冰山，任由炽热的阳光照射、包围，却不能被融化，反而不断筑起一面面围墙，将外在感情隔绝在外。他目光像是在衡量着什么，等顾阳说完话，他才淡淡的从嘴里吐出一个散漫小声却清晰的，只有顾阳和他听的见的音量的声音：“滚。”

　　“那么冷的嘛？”顾阳故作失落，举起双手，阴阳怪气道：“好怕怕哟。我投降，怎么一个36度的体温的人类可以说出那么冰冷的话，我差点以为已经到了冬天，哎，真是个冰山美人。呼——呼——冻僵了，冷死了。诶？哇！你冷静！不要过来呀！”沈述稍稍抬头，刘海下的眼里透露着杀气，怒气冲冲的朝着顾阳走去，吓得顾阳拔腿就跑。

　　两个少年在操场的晨曦下追逐着，飘逸起伏的发丝随着追逐上下摆动，你追我赶，无视了旁人的眼光。“谁冰山美人啦！谁……谁允许你这么叫！我又不是女的！”沈述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的追着顾阳咆哮到：“我他妈追上你就死定了！你给我等着……”

　　“扑通”一声，顾阳身后传来一阵巨响，沈述的膝盖重重的磕在操场的地板上，膝盖骨和地板之间的摩擦造成了皮肉上的损伤。沈述吃痛的捂住流着鲜血的伤口，黑色的尼龙运动长裤被磨穿了一个洞，布料和血液粘在伤口处的皮肤上。

　　顾阳连忙往回小跑回到沈述身边，蹲下查看着伤口，随后拉住一旁经过的同学：“帮忙找一下老师，我要送他去医务室。”他小心翼翼的把裤腿卷上去，殷红的血液沿着沈述的腿流到脚上，那抹红在洁白的袜子上蔓延开来，将本就突兀的脚踝骨更显形状。

　　医务处人员迅速推着轮椅跑了过来，顾阳托起沈述的上半身，一点点慢慢的移到轮椅上。沈述微微偏着头，冷白如瓷玉的脸庞低垂，咬着嘴唇隐忍着疼痛。在医务处里，校医用钳子夹着沾了碘酒的棉花擦拭着泛血的伤口，拿起一块医用胶布轻轻贴在他受伤的位置。只见沈述眉眼紧闭，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那白皙的面颊滴落在腿上，嘴唇被咬的嫣红。

　　“好了，怎么弄成这样。打闹归打闹，不要再搞点见血的事情出来，自己小心点。好了，回去上课吧。”校医垂眸收拾着沾满血液和碘酒的夹子和小铁碗。也许觉得麻烦了对方，两人不约而同的向校医道谢后回课室上课。

　　“伤口那么小，很疼吗？”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大黑耗子，这伤口叫小？拜托有一个宝特瓶盖那么大诶，整块皮肉掉出来挂在那里能不疼？”沈述作势挥着拳头，似乎要给顾阳重重一拳解恨。

　　“真是个矫情的笨蛋。好啦，对不起啦冰山美人……”

　　“我去你妈的。”

　　“那么凶吗？好害怕哟。”顾阳装模作样的被吓到，那挑衅的样子使沈述忍不住重重一拳锤在顾阳那厚实的二头肌上。“嘿嘿嘿，是不是很结实。”顾阳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秀起他手臂上那结实而不显眼的肌肉。

　　那奋力一击可谓是自损一万伤敌一百，赤手空拳的锤在如同钢板一样的手臂上，纤细的手指和关节冒着滚滚热气，吃痛的沈述吹着手指上微微红肿的部分。低眸看向他的瞬间间，沈述那清澈且愤怒的双眼顶着透着羞红的脸看着顾阳喊道：“谁知道你那么强壮呀！还有你用啥力啦，那么硬，想不痛都难诶！”

　　“好啦好啦，没事啦。要我背你上课室吗？能走路吗？”顾阳一改平时嬉皮笑脸的模样，半蹲着身子，示意沈述上来。

　　“不用了，我能走……”他迈出艰巨的步伐，可膝盖骨上的刺痛使他很快放弃了自行走路的想法，可那倔强额性格驱使他继续行走，但没走两步放弃了。他叹了口气，张嘴缓缓的说：“你背吧，走不动了。”

　　“就说你需要我。”顾阳蹲下身子，沈述一拐一拐的走向他，双手抱环的套在脖子上，顾阳托着他的大腿站起身。楼梯不算高，沈述却感觉过了一辈子一样，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被人背着走路，颜面何在呀！但不得不说，趴在厚实有弹性的背肌上确实很舒服，比起家里的大床，还带着一丝淡淡的洗衣粉香，竟然感到莫名的安心。

　　“到了，我要下来自己走。”

　　他从背上下来，颤颤巍巍的拿过顾阳手里自己的书包，背上书包一瘸一拐地走向课室。李老师在课室里已经呆了5分钟了。

　　“迟到？”

　　“没有，只是去了一趟医务室，我的好同桌扑街了。”

　　“快回座位吧。”

　　顾阳搀扶着跛脚的沈述回到座位。

　　“你今天有带课本吧。”

　　“当然有，我可没有忘记。我昨晚特地收拾了书包。诶，我的笔袋呢？”

　　“哈哈哈！还说自己有收拾，笔袋都忘带。哈哈，小冒失鬼。”

　　“滚啦！”

　　“喏，笔借你。放学记得还。”

　　顾阳一手托着头，眼眸里似乎尽是无穷的温柔星光，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接过笔在书上书写的沈述。他感受到目光，抬眼对上那双清澈柔软的眉眼，耳根子渐渐发了红。少年紧张到吞了吞口水，拿着笔的那只手悬在半空，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道：“看啥看，你怎么不上课？”

　　“没有呀，就看你在干嘛而已。上课上课。”顾阳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向黑板上看去。

　　沈述心想，这个同桌怎么那么奇怪。

　　在距离下课还有5分钟的时候，李老师放下课本教材，双手在讲台上摊开一摆，问道：“下个月就是我们学校的运动会，每班必须派一队代表出来参加接力赛。咱班有没有运动健将？”

　　皮肤黝黑的顾阳自然是不二之选，全班同学齐刷刷地看向他，他连忙向沈述求助道：”大家怎么都在看着我，好可怕。”

　　“不看你看谁？就你运动最好。总所周知，你是校队成员。”

　　不给顾阳反对的机会，李老师问道：“除了顾阳，还有其他同学吗？没有的话就我来选择。”

　　“老师！沈述想要参加！”顾阳抓起沈述的手并举起摇晃的叫嚣道。

　　“喂！我可没说我要参加！你这个兔崽子！“沈述慌张的说道，挣扎着想要把手从顾阳粗壮有力的手里溜出。

　　李老师无奈叹气摇了摇头：“除了他们两个自愿者，还有吗？”

　　桌子上的铅笔啪嗒一声掉到地上，震耳欲聋。

　　”没有的话我来选了！”

　　上完上午的三节课后，顾阳泄力趴在桌上上，呢喃到：“英文真的好无聊，那个王老师在那边叽里咕噜讲了整堂课都不知道讲啥，快困死了也不让睡觉。”

　　“不就是文法吗，没有很无聊呀。”沈述低头整理着自己的桌面。

　　“算了，我有点饿了。下去小卖部买点吃的，你要一起吗？”

　　“不了，我先去个厕所。”

　　“好吧。”顾阳转头叫住正准备下楼买东西吃的三五好友：“等等我，一起下去。”

　　沈述看着他和那群狐朋狗友们谈笑风生的样子，莫名的不爽。顾阳笑嘻嘻的样子，在他眼中成了一种孤寂。

　　那种感觉，悄悄的发了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