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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紫华惨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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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过僧人的巡逻,孟辞和薛回绕到了逍遥大师的住处后。
逍遥大师屋内还点着蜡烛,灯火中,映照着一人的黑影。
那个人的声音很是熟悉:“您看,到底怎么做?”
逍遥大师道:“只要你不再犯你那病便好。我想,就让薛回他们……”
“可不完美就是不完美!”
是柳河!
可是柳河隶属断头崖,怎么会出没在紫华寺。
逍遥大师叹了口气:“随你吧,不耽误事便行。你过来,我细说与你听。”
两个脑袋凑得近了。
薛回和孟辞屏气凝神听了好些时候,只略微听到些许无用的字眼。
山上寒风吹拂,冻得孟辞有些发抖。
薛回将掌心覆于孟辞背上,将温热的内力传入孟辞体内。
孟辞觉得有些暖和了,很不好意思地低声道:“谢谢。”
说话间,那柳河和逍遥大师就这么亦步亦趋地走了出来。
柳河不像空桑那里穿着朴素,而是穿了一件极奢侈的大氅。
逍遥大师的袈裟袍在风中飞舞,他转着佛珠,跟着柳河走下山去。
值夜的僧人赶忙提着灯为他们照路。
孟辞和薛回对视一眼:好时机。
孟辞和薛回蹑手蹑脚地溜进屋内。
薛回第一次这般小偷模样,还有些放不下身段,被孟辞往下一压,弯着腰进了屋内。
一进屋内,虽然暖和,但二人顿时察觉不对。
一股十分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屋内。眼看着墙上还遗留着一些血迹未干。
难道逍遥大师身受重伤?
可逍遥大师闭关三个月,只能是被他人暗算。既如此,刚刚的逍遥大师为什么一幅云淡风轻的模样。
孟辞紧接着发现,床边的血腥味最甚。
翻开床铺,一具伤痕累累的尸体呈列在眼前。
逍遥大师袈裟破碎,面目铁青,横尸眼前。
这里是逍遥大师,那刚刚的那个又是谁?
从这一刻起,似乎一切都天翻地覆了。
忽的,一股浓烈的香气扑鼻而来,薛回
道:“不好。”可此时后退,已然迟了。
次日清晨。山雾蒙蒙,烟雨霏霏,熙攘声自山脚下传来了。
薛回觉着头疼的厉害,一睁眼,心下一紧,赶忙摇醒孟辞:“中计了!”
孟辞迷迷糊糊地问道:“什么?”
薛回也不管孟辞醒没醒,当下拽着孟辞直往外冲。
二人看去。
走在最前面的,乃是重明山副山主尤放,尤霁和尤霜跟在起身后。
还有剑宗、五毒派、长风门……
“怎么回事,为什么都来了?”
“孟辞,我想,这绝不是巧合,昨日那假的逍遥大师与柳河谋划的想必就是此事。”
一僧人叫道:“重明山副山主尤放献玉如意一对。”
“剑宗戚白剑送前朝字画一幅。”
……
“断头崖柳河送海外仙石一颗。”
众人哄堂:“断头崖的大当家倒是第一次见了,只不过断头崖的人也能来?”
“说不定逍遥大师想要感化他呢?”
柳河风风光光地穿着华袍踱入落座。
孟辞心道:“那柳河原来是断头崖的人。”
他用唇语问道:“我们怎么办?”
薛回道:“此刻若下山,难免起疑,你我不妨也入这席宴。”
说罢,他正衣冠而入。孟辞紧跟。
一片肃静。
薛回在这江湖之中名声不是很好。
门口的小僧愣了愣:“请问,薛先生……”
“薛某仰慕逍遥大师,逞此机会,也好像逍遥大师为上一次的争吵致歉。”
他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这是献上的寿礼。”
孟辞心里想的却是,这玉佩为何和他那块一模一样?他听父亲说,他小时闭气堵塞,差点缓不过气毙命,是一位高人渡了内力而救,走前,那高人留下一块玉佩。薛回莫非和他的恩人有关。
尤放愤怒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薛回,你还敢来?你这个渣滓!杀我爱徒!我今天非要你的命不可。”
薛回不见喜忧,便道:“尤放,是你弟子不讲规矩在先,我作为论道会执剑人,没有理由不惩戒。何况,今日是逍遥大师的寿辰,你确定要在此时把事情拿出来重说?只要你愿意,薛某奉陪。”
尤放将怒气压了又压,终究是愤然甩袖而去。
薛回和孟辞在众目睽睽之下落座。
尤霜显然注意到了孟辞,翻了个天大的白眼。
众人等了一会儿,只见一僧人说:“逍遥大师此刻有急事,烦请诸位先行交流。”
一时之间,大家嘘寒问暖,尽取余杯。
只听那尤放在众人之中左右逢迎,良久,突然问道:“逍遥大师一向重礼谦逊,为何今日迟迟不来,这位高僧,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薛回心中没由来的咯噔一下。
这么问着,尖叫声响起,一个小僧面目惊慌,不知所措地跑进来大喊:“住持!住持死了!死在屋内!!”
如破天惊。
众人的脸上先是迷茫,随即是惊骇,拍案而起道:“什么?!”
尤放冲在最前头,只见逍遥大师的尸体横在床板上。
那小僧哭道:“我也没想到会是这般……昨天住持还活着,今早我们第一遍唤他的时候,他不理,……可谁知……唤了几遍,打开门一看……竟已死了……”
尤放怒道:“是谁这么做?”
他走进屋内,蹲下来仔细观着逍遥大师的尸身。
他翻开割裂的袈裟和黄袍,一道剑痕自脖颈蜿蜒至小腹,剜得肉都被暴露几乎要腐烂在空气里,除此以外,还有数十道伤痕,都是剑。
“薛回!”
尤放突然吼道。他指着薛回的鼻子道:“逍遥大师……你为什么要杀逍遥大师?!”
薛回面不改色,镇定道:“哦,不妨说说。”
尤放抹了把脸:“这和我弟子当年那剑痕一模一样,众所周知,薛回,你的那首绝技便是沧海桑田,数道剑痕叠加,一道主剑痕。你敢说这不是你。”
薛回道:“我并未来过此处。此外,沧海桑田是我早年的成名技,但凡和我差不多水准的,也可以模仿的八九不离十。”
薛回上前一步,却被尤放举剑拦下:“薛回,你不要上前损坏逍遥大师的尸身。”
“让开。”
“你难道要恶意毁坏你的罪证吗。”
薛回不屑道:“尤放,我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情,让自己能这么明目地被你这种蠢货怀疑。”
“你!”
“让开!”
尤放一字一句道:“我是一定不会让你前进一步的。”
薛回出掌,画圈向前,一掌拍上尤放的剑,尤放乘机拔剑出鞘,刺向薛回腰腹,薛回侧身,抽出玉笛,玉笛声响,尤放退避。
薛回玉笛急刺,此间迅风中,尤放道:“为何不出剑?!”
“你还不配。”
剑影缭乱与玉笛声缠绕交织,众人观摩,无不赞叹。
二人打斗除雾,薛回足尖点地,运用内力,跃上山松,玉笛扬起,裹着阵阵松叶向着尤放扑去。尤放旋身与松叶纷飞间,然而落地,脸上已出现密密麻麻地血痕,他怒道:“薛回!休要欺人太盛!”
“自己本事不到家,怪谁?”孟辞在一旁阴阳怪气道。
尤放见薛回打不过,便直冲向孟辞:“撕了你的嘴!”
孟辞拔铁剑而起,直斩去:“剑啸九川!”
急遽的剑鸣声震得苍山松叶落,引得满山松叶汇成一道强烈剑意,凌冽的罡风攥着刺人的松叶直往尤放。尤放举剑,松叶迷眼,而此时,孟辞人至,剑气啸成九份,直指尤放百汇穴、谭中穴等。
尤放落败,身形凋敝。
他抹了一口嘴角鲜血道:“无论如何,今日都不可以离开。”
薛回道:“若我今日一定要离开呢?”
柳河忽然拍了拍手的僧:“薛先生,这就有点强词夺理了吧。你说这剑痕不是你划的,可你有证据吗?”
薛回正欲开口,有个僧人突然道:“薛施主昨日确实来过这里,不过被我们几人婉拒了。因为我师逍遥大师正在闭关。”
这下间,薛回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他眼神示意孟辞,意思是说不过便走。二人往山崖挪动脚步。
“不好!他们要跑!”
薛回身形一动,掠下山崖。
孟辞紧跟其后,一掌对上尤霁伸来的剑身,那剑被击得一震,尤霁手掌因此一麻,剑也从手中滑落。
孟辞不忘嘲讽地看了他一眼,也随即掠下山去。
运转内力,借山崖峭壁为缓冲,一步一步落到崖底,只听得上方尤放气急败坏地喊声。
“现在你我二人该如何?”
薛回道:“八九不离十是尤放杀的然后倒打一耙。当务之急是找到萧复,然后我们去查明这件事的真相。”
“这该如何查明?”
“剖尸。”
二人回到苍山脚下的客栈。
萧复已然消失不见。
见那屋里,打斗痕迹甚重。
薛回面色铁青:“估计是被尤放绑了。以此事威胁你我二人认那莫须有的罪名。不久便是论道会,武林中人一定会彻查此事。”
孟辞理了理思绪:“拿到绝对的证据,尤放不会再有狡辩,到时候想办法解救萧复。”
“你们可有听说,逍遥大师死了?”
“死了?”
“谁杀的?”
“重明山的副山主说是那薛回杀的。”
孟辞在几句闲言碎语中吞完了面。
薛回仍是喝着茶。
“你同我一位算的上敌人的人倒是一样,爱喝茶。他最爱喝的是浮生白。”
薛回淡淡地应了一声,扶了扶头上的斗笠:“我不喜欢浮生白,太苦了。”
“小二!十五钱压碗底了。”
二人疾步前行,溪边冷风直吹。
不久,二人便到了义庄。
逍遥大师生前喜欢尘世,死后被弟子们安放在山脚义庄,等一个合适的时机,魂归万里山河。
生前和善的佛家人,死后面色铁青地躺在单薄的盖尸布下,孟辞鞠了一躬,上前掀开白布。
逍遥大师身上已出现弥漫性尸斑。那道剑痕划开的伤口开始腐烂。
孟辞抓起手套,在薛回疑惑的目光下完成一系列验尸准备。
“你会?”
“嗯。之前……学过。”
那是在无声谷的时候,祂要求他们什么都学,接不同的任务。
他还记得曾被关入水牢,仅仅只是做错了一步。
祂说:“罚你。可认。”
孟辞的思绪回转,耳边清清楚楚传来薛回竟十分柔和的声音:“你在想什么?”
“没事。”
他顺着那剑痕剜开肉,露出森森白骨。
薛回上前:“我使沧海桑田之时,剑痕会深入人骨,但这绝不是我的剑痕。”
孟辞此时想起来一个略感奇怪的点:“常人见腐尸都会犯恶心,为何你……”
薛回愣了一瞬:“我……装的。”
他走出去。
孟辞心下疑惑,但没有追问。
不过一会儿,薛回走回来,面色有些惨白:“逍遥大师的尸身还需妥善保存,等到我们深入重明山取出尤放弟子的尸身来,再两方对比。”
树下,薛回一剑划开土层,将逍遥大师的尸身放入,又以土壤覆盖。
“逍遥大师,暂且受苦一会儿,薛某一定还你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