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侪依店》序瑶

3、裁缝店的晚风与心事

　　傍晚的风带着梧桐叶的清香，吹进橙可依家的裁缝店。橙可依放下粉色书包，就看见妈妈吴婉禾正坐在缝纫机前赶工，台灯的暖光映在她眼角的细纹上，手里的针线飞针走线，布料上的碎花图案渐渐成形。

　　“妈，我回来了！”橙可依走过去，顺手拿起旁边的剪刀，帮妈妈修剪多余的线头。

　　吴婉禾抬头笑了笑，眼里带着疲惫却依旧温和：“今天在学校还好吗？陈老师有没有布置很多作业？”

　　“挺好的呀，就是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有点难，还是苏侪帮我讲懂的。”橙可依说着，想起白天的事，忍不住补充，“对了妈，我们班有个叫段玥芝的女生，人特别好，现在是我闺蜜啦！”

　　提到苏侪，吴婉禾的笑意深了些：“苏侪这孩子从小就稳重，他妈妈林蕙君手艺也好，上次送的柿子饼你不是很爱吃吗？改天妈妈做些新样式的手帕，你给他们送过去当谢礼。”

　　正说着，门外传来拖沓的脚步声，橙可依的眉头瞬间皱起——是爸爸橙标国回来了。他一身酒气，走路摇摇晃晃，进门就往靠墙的椅子上一瘫，扯着嗓子喊：“给我倒杯水来，渴死了！”

　　吴婉禾停下手里的活，没吭声，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温水递过去。橙可依攥紧了手里的剪刀，指节泛白，心里的火气直往上冒，却被妈妈递过来的安抚眼神按住了。

　　“店里今天生意怎么样？赚了多少？”橙标国喝了口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吴婉禾放在桌角的钱包，语气里满是理所当然。

　　“都是街坊邻居照顾生意，赚的够日常开销就不错了。”吴婉禾低下头，继续踩着缝纫机，声音轻得像晚风。

　　“够开销？我看你就是藏私！”橙标国猛地拍了下桌子，酒杯都震得晃了晃，“我今天跟老张他们打牌输了点，你给我拿两百块钱，我明天翻本赢回来！”

　　“不行！”橙可依抢先开口，眉头拧成一团，“妈每天熬夜赶工才赚一点钱，还要给我交学费、买布料，你怎么总想着赌钱？”

　　“小丫头片子也敢管我？”橙标国眼睛一瞪，抬手就想打过来，吴婉禾连忙起身挡在女儿身前，后背挺得笔直：“橙标国，孩子说得对，这钱不能给你，店里还要周转。”

　　橙标国的手停在半空，看着妻子眼底的倔强，又瞥见女儿泛红的眼眶，最终悻悻地收回手，啐了一口：“没用的东西，连点钱都舍不得拿，我明天自己想办法！”说完，他往椅子上一靠，没多久就打起了呼噜，酒气混着汗味在店里弥漫开来。

　　吴婉禾轻轻拍了拍橙可依的后背，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依依，别跟你爸置气，妈没事。”

　　“妈，你为什么总忍着他？”橙可依扑进妈妈怀里，眼泪忍不住掉下来，“他一点都不心疼你，还总拿你的钱去赌，上次开店的钱，他还偷偷拿了一千块！”

　　“傻孩子，日子总要过下去。”吴婉禾擦掉女儿的眼泪，指尖带着布料的粗糙触感，“等你以后长大了，考上好学校，离开这里就好了。”

　　母女俩沉默着收拾店里的东西，晚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吹得台灯的光晕轻轻晃动。橙可依心里憋着一股劲，她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让妈妈过上好日子，再也不用看爸爸的脸色。

　　收拾完刚想回房写作业，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橙可依开门一看，是苏侪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陶瓷碗，棕色的头发被月光照得软软的。

　　“我妈煮了绿豆汤，让我给你们送点过来。”苏侪的声音比白天更轻些，眼神落在她红红的眼眶上，犹豫了一下，“你……你哭了？”

　　橙可依赶紧抹了抹眼睛，挤出一个笑：“没有呀，可能是刚才剪线头迷了眼睛。”她接过玻璃罐，指尖碰到微凉的罐身，“谢谢你，苏侪，明天我给你带妈妈做的桂花糕！”

　　“嗯。”苏侪点点头，没多问，只是说，“绿豆汤要趁热喝，我先回家了，你也早点休息。”

　　看着苏侪转身离开的背影，橙可依捧着温热的玻璃罐，心里忽然暖了些。她回到店里，给妈妈倒了一碗绿豆汤，两人坐在桌前慢慢喝着，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给这间小小的裁缝店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银辉。

　　“妈，苏侪人真好。”橙可依小声说。

　　吴婉禾笑了笑，摸了摸女儿的头：“是呀，跟他妈妈一样心善。以后你们在学校互相照顾，妈也放心。”

　　橙可依点点头，心里默默想着：苏侪，以后我也会对你好的。就像妈妈说的，互相照顾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