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侪依店》序瑶

10、围巾里的真心话

　　秋末的风渐渐染了凉意，操场边的草皮褪了绿，露出浅浅的黄。苏侪的1000米训练没断过，宋知依旧每天带着温水来，只是话比以前多了些，偶尔会跟他聊两句试卷上的难题，或是图书馆新到的书，语气依旧平淡，却多了点不易察觉的柔和。

　　橙可依还是常来陪跑，有时带着段玥芝和陆允，几人说说笑笑的，倒让空旷的操场热闹了不少。苏侪话依旧不多，却会在橙可依跑累了的时候，默默把自己的温水递过去，也会在她被风吹得缩脖子时，悄悄往她口袋里塞个暖宝宝——这些细微的举动，他做得自然，橙可依却只当是朋友间的关照，没往深处想。

　　这天训练结束，宋知叫住了准备跟橙可依一起走的苏侪。“我有话想跟你说。”她推了推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依旧安静，却带着点少见的认真。

　　苏侪愣了愣，让橙可依先等他一会儿，跟着宋知走到了柳树底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沙沙作响。

　　“这段时间，谢谢你愿意让我陪着训练。”宋知先开了口，手里的练习册被攥得有些发皱，“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我也不想给你添乱。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不是朋友间的那种喜欢，是想以后都陪着你跑步、陪着你变好的那种。”

　　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没有丝毫犹豫。

　　苏侪的身子僵了僵，低头看着脚下的落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语气带着歉意，却异常坚定：“宋知姐，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他顿了顿，眼神清澈而认真，“我心里，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宋知的肩膀轻轻垮了一下，镜片后的目光暗了暗，却很快恢复了平静。她点了点头，把练习册塞进帆布包：“我知道了。没关系，你不用觉得抱歉。”说完，她挥了挥手，转身就走，背影依旧挺直，只是步伐比平时快了些。

　　苏侪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远，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宋知是个好女孩，可他的心里，从第一次橙可依笑着说“我陪你练跑步”开始，就被那个叽叽喳喳、浑身是光的女孩占满了，再也容不下别人。

　　这事没过两天，橙可依就从段玥芝那里听说了。她心里乱糟糟的，既有点替宋知惋惜，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忐忑，犹豫了一上午，终于在午休时拦住了正要去操场的苏侪。

　　“苏侪，我听说……宋知姐跟你表白了？”橙可依攥着衣角，眼神有点失落，带着点试探。

　　苏侪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从背包里拿出一条米白色的围巾，递到她面前。围巾是新的，触感柔软，边缘还绣着小小的星星图案。“本来想找个合适的机会给你的。”他说。

　　橙可依懵了，下意识地接过围巾，愣愣地看着他：“给、给我的？”

　　“天快冷了，你总穿得单薄，围着这个挡风。”苏侪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

　　橙可依没多想，拿着围巾就往脖子上绕，她向来手脚笨拙，又有些心不在焉，胡乱缠了两圈就想打结，结果用力过猛，围巾勒得脖子发紧，她“呀”了一声，下意识地抬手去扯，脸都憋得有点泛红。

　　“小心……”苏侪低笑一声，声音里满是宠溺。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笑得这么明显，眼角眉梢都带着暖意，驱散了往日的沉郁。

　　他没等橙可依反应，就轻轻拿开她的手，指尖触到她微凉的皮肤时，两人都顿了一下。苏侪的动作很轻，先把缠错的结解开，将围巾重新在她颈间铺平，然后拿起两端交叉，一端绕过另一端打了个松松的结，再把长的那截绕着脖颈缠了半圈，最后将绣着星星的穗子塞进内侧的缝隙里。

　　整个动作流畅又自然，系好的围巾松垮有度，刚好贴在颈间，既挡风又不勒人。“这是我妈生前……教我的独家手法，跑起来也不会散。”苏侪的声音低了些，内心有点伤心

　　橙可依低头看着颈间妥帖的围巾，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绒线香味，心里的慌乱越来越甚。她刚想开口问什么，就被苏侪轻轻按住了肩膀。

　　他看着她的眼睛，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还有压抑了许久的认真：“依依，宋知姐跟我表白的时候，我跟她说，我心里早就有喜欢的人了。”他顿了顿，喉结滚了滚，声音清晰而坚定，“那个人，就是你。”

　　橙可依彻底懵了，眼睛瞪得圆圆的，脸颊瞬间红透，像熟透的苹果。她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感觉到颈间的围巾暖暖的，顺着皮肤蔓延到心底，烫得她心跳都乱了节奏。

　　苏侪看着她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笑，指尖轻轻碰了碰她颈间的围巾穗子：“从小时候起，我就喜欢你了。你的笑、你叽叽喳喳的样子、你偷偷给我塞暖宝宝的时候……都刻在我心里了。我知道我现在可能还不够好，心里也还有没放下的过去，但我想对你好，想以后你的围巾都由我来系，想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你。”

　　风轻轻吹过，卷起他的声音，落在橙可依的耳边。她看着苏侪眼底的真诚，还有那抹藏不住的紧张，心里的慌乱渐渐被暖意取代。她抬手摸了摸颈间的围巾，指尖碰到他系的结，嘴角不受控制地弯了起来，声音细细的，却带着雀跃：“我……我也是。”

　　苏侪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被点亮的星辰，往日的沉郁一扫而空，只剩下纯粹的欢喜。他小心翼翼地抬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而有力：“那以后，换我陪着你。”

　　颈间的围巾暖烘烘的，手里的温度滚烫滚烫的，橙可依看着苏侪笑起来的样子，忽然觉得，这个微凉的秋天，好像一下子就变得无比温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