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气越界》木九熹

5、第 5 章

　　徐清时愣了一下，语气中带着有些不确定，问：“是那家叫‘枝上春’的花店吗？”
　　客人有些疑惑，回忆了一下说：“这我不太清楚，但就在你们家旁边。”

　　那就是了。

　　他看着这位客人走出店门，随后往右一转，像是去光顾隔壁花店的样子。

　　心中不禁有些憋闷，真是白白便宜隔壁花店了，脸上挂着略显僵硬的微笑，继续服务下一位顾客，

　　店里的人数在慢慢减少，望了一下队伍的长度，徐清时拉来一个后厨的店员顶替自己的位置，利索地摘下手套，身上仍穿着店里的西点服，迫不及待地朝门口走去。

　　夜色浸染大地，街边的路灯虽然亮度有限，但每家店铺亮起了炫彩的的灯牌，店里的充足光线也都透过玻璃门，洒向行人脚下的路。

　　他站在街边，正要朝花店走去，眼角的余光在人群中迅速锁定一个忙碌的身影。

　　方可背对着身后绚烂灯光，胳膊上挎着一个篮子，装着一枝枝被简单包装的花，“您好，打扰啦，送您一束花，希望您有个美好的夜晚。”

　　她将手中的茶花递出去，路人的脚步顺势停下，“啊，谢谢，花很好看。”

　　“有时间可以来花店逛一逛，有定制需要也可以联系我们，包装上的卡片有我们的电话……”

　　趁着路人停歇，她口齿清晰地介绍着店铺，路人像是说了些什么，她笑容停滞一瞬后又立马恢复。

　　应该是被拒绝了，站在街边的男人想着。

　　扬起跟之前一样明媚的笑容，她热情地跟下一位路人打着招呼，重复说了一遍又一遍的话，偶尔遇到仔细询问的客人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回应着。

　　送出十束花，大概能吸引一两个人跟着她往店里走去。

　　街道陷入一时的沉寂，方可不自觉呼出一口气，把篮子轻轻放在地上，捶了捶自己的胳膊，又拿起角落的水杯，猛猛喝了几口。半杯水下肚之后，口中的干意才稍稍缓解。

　　感受到一股灼热的视线，她转头看去。

　　徐清时站在街道另一边，身子倚靠着路灯，头顶洒下的光晕倾泻在他身上。注意到自己的目光，他站直身体，穿过马路，缓缓朝自己走来。

　　不知道对方看了多久，心中有些别扭，方可扬声道：“怎么？来偷学营销模式的？”

　　他听到自己的质问后，低头轻笑了一下，抬眼反问道：“也不知道是谁偷谁，我可是先举办免费试吃的。”

　　停顿了一瞬，他继续说：“但我挺佩服你的，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

　　听到这句话后她不免愣了一下，刚开始以为是称赞，仔细品了品又不太像。

　　但对方语气又非常真诚，嘴巴张了张想要反驳，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干巴巴地说了一句：“你才是小强。”

　　“至少在开店这方面，你还挺不错的。”男人说完又抿了抿嘴，像是有些后悔刚刚脱口而出的话。

　　语速极快地补充道：“你赶紧发你的花吧，刚刚走过去好几个客人。”便转身离开，脚步有些匆忙。

　　方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有些疑惑。看了眼时间，便弯腰再次提起篮子，准备把最后一点花送出去。

　　/

　　北城的这个季节晴天还是主旋律，阳光带着树叶，隔着窗户洒在客厅的地板上，枝干和叶片的形状格外清晰。

　　方可穿着黑色短袖真丝睡衣，手中端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浅浅抿一口，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正盯着地板的影子，数着叶子上的虫洞，突然发现影子轻轻晃动，一只拖着细长尾巴的小鸟在这根树枝上歇脚。

　　快步走到窗前，眼底闪过一丝惊喜。
　　只见一只黑背白肚儿的鸟儿，身姿优美，偶尔抖动泛着幽蓝色的翎羽。

　　是喜鹊！今天肯定有好事发生！

　　这么想着，不禁找出手机给这只小鸟留下一张照片，随后发送到家庭群和闺蜜群里，紧跟着的还有一句话：跟大家分享好运。

　　嘴里哼着刚刚洗澡时听到的歌，拎起地上装满花的袋子，换好鞋子站起身，又跟镜子里的自己对上视线，不禁美滋滋地拍了几张自拍。

　　刚推开家门，她嘴里的小调戛然而止。

　　不是看到喜鹊了吗？

　　方可犹豫了一下，还是关上门，和徐清时一起等着电梯。

　　之前的邻居一年见不了几次面，怎么换个邻居没几天就要见一面？
　　心中暗暗吐槽，余光却不自觉地打量着身前的男人，深棕色的短款夹克搭配同一色系的休闲裤子，突出着逆天的比例。

　　正扫视着，男人突然转过身子看向自己。
　　他的内搭是黑色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颈部线条。

　　“你等什么呢？”徐清时问。

　　听到声音的方可回过神，看到对方的动作时，不禁惊讶地瞪大双眼。

　　男人的手仍拦在电梯门上，身体微倾，侧身等待着，在她走进电梯后才抽回手，也跟着踏入电梯。

　　电梯关上门，她忍不住有些疑惑地再次转头看向身后的男人。

　　察觉到对方的视线，徐清时低头轻咳一声，对上她的视线后说：“你刚刚是不是跑调了？”

　　方可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对方说的是自己刚出家门时哼的歌，不禁翻了个白眼，不答反问道：“怎么今天敢跟我一起坐电梯了？上次看见我跟老鼠见到猫一样，怕得直往家里躲。”

　　身后的人沉默了几秒，才反驳道：“我那是忘带东西了好吗。”

　　这时电梯门再次打开，她一边向外走去，一边微微转头看向男人，像是哄小孩一样，语气温柔地说：“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像是被她毫无预料的阴阳怪气刺激到，徐清时愣怔了几秒，才抬手拦住快要关上的电梯门，向外走去。

　　心中有些愤懑，怎么老是吵不过她。

　　/

　　一天的工作接近尾声，方可站在鲜艳欲滴的红色玫瑰花束前，举着手机不停变换着角度，拍了几张后，仔细选了选，才发布在小红书花店的账号上。

　　没过多久，闪送的师傅取走了这束客人定制的花束。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她走出去一看，只见隔壁店的店员正组织着人群在面包店门口排队。

　　再透过玻璃向店里看去，只见顾客整齐地站在在过道里，长长的队伍从收银台一直到面包店门口，时不时还有人往自己盘子里夹着面包。

　　询问了在店外维持秩序的小李后，才知道原来面包店这一周有活动，晚上八点之后的面包半价，每人限购三个。

　　走回自己的店里，核对着店里的账单，有些感叹隔壁的营销手段真是层出不穷。

　　当天结束营业前还没卖出去的面包第二天也不可能继续卖了，这个活动正好能减少店里日常损耗，同时“半价”激发了人们的消费心理，进一步提高了店里的客流。

　　心中不禁再次燃起斗志，徐清时都能想出来这么好的营销活动，自己肯定也可以。

　　思绪突然被一道声音打断，“您好，门口的花还卖吗？”一个年轻的姑娘指着花店门口摆放的郁金香，问道。

　　“当然，小刘，你给客人介绍一下。”方可看着客人手中印着‘麦与炉’三字的袋子，扬起笑容，对店员嘱咐道：“只要不是今天刚来的花，一律九折。”

　　小姑娘听完之后连忙又挑了两束昨天剩下的白桔梗和杏色玫瑰。

　　结账时，她仔细地跟对方嘱咐着处理花的方式，这样可以让隔夜的花也鲜艳如初。

　　随着隔壁店吸引的客流越来越多，总有一两个客人看到花店后会驻足，愿意进来消费一番。

　　人群渐渐散去，方可提着黑色垃圾袋，推开店门，朝着街对面的垃圾桶走去。

　　没走多远，身后忽地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下意识回过头，看清来人后，又有些不耐烦地转过头。

　　“怎么样，看到面包店今晚的人流量了吗？”男人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己，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炫耀之意。

　　看不得徐清时小人得志的样子，她将垃圾袋用力甩入高高的桶中，像是不在意地随口说道：“你不会不知道你好多客人都来花店买花了吧？”

　　“今天多谢啦，今晚的客人比我昨天送花吸引来的还多。”说完，把刚扔完垃圾的手放在他肩上蹭了两下，又拍了拍，才转身潇洒离去。

　　徐清时目送着她远去的背影，脑海中不自觉回忆着对方的动作，浑身一震，猛地回过神来，有些咬牙切齿地脱下夹克。

　　随后捏着衣服领口，不顾夜里透着的丝丝凉意，只穿着单薄的黑色衬衫，大步向店面旁边的楼道走去。

　　/

　　周日下午，花店送走几波客人之后再度陷入了安静，店员们有的继续打理鲜花，有的设计着客人定制的花束。

　　对着电脑上的表格比较了一下两周的收益，方可微微松了口气，清了清嗓子，扬声说道：“我宣布一件事，这周的收益比上周增加了54%。”

　　其实订制的单子没有太大增长，主要是店里的花卖得多了，这也跟店里多次调整鲜花品类和花架设计有关。
　　除此之外，不能否认隔壁店的火热也带动了一部分客流量。

　　等到小刘几人的鼓掌声逐渐停歇，她顿了顿，继续宣布好消息。
　　“为了鼓励大家之后继续维持这个业绩，我决定明天上午店里休息半天，然后中午请大家吃饭！”

　　店员们瞬间发出一阵欢呼声，小刘甚至举起手中的绣球挥舞着，顿了一下忍不住问道：“店长！咱们可以换个活动吗？”

　　“你们想换成什么活动？就当作团建了。”面对店员的福利，她一向很是大度。

　　三个小姑娘聚在一起嘀嘀咕咕，最后小刘作为代表，“店长咱们去密室逃脱吧，附近新开了一家，咱们正好一起去试试！”

　　方可只是犹豫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了。

　　周一上午，四人在密室逃脱的店里聚齐，店面干净整洁，带着一些装修时残留的味道，墙上有序地摆放着充满设计感的主题照片和简介。

　　小刘她们纠结到最后选了一个微恐，机关类的密室，但人数要求最少八人。

　　密室逃脱的店员主动说还有几个人也预约了今天来玩，他们可以跟对方商量一下，拼场一起玩这个主题。

　　方可对这些不太在意，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回复着小红书收到的私信。

　　几分钟过去，敞开的店门外传来一阵说话声，她抬头望去。

　　一个身影率先走进店里，黑色立领系扣卫衣搭配藏蓝色阔腿牛仔裤，卫衣领子处的扣子只系了一颗，露出里面的白色短袖。

　　男人进店之后扫视一圈，与坐在等候区的方可对上视线后，嘴角微微扬起，抬脚向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