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气泡水》木眠儿

2、雨中盛典

　　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小巷中荡起余音，喘气声越来越急促。
　　昨天晚上睡得晚了，早上起来快到时间了。
　　苏砚看看大路，又瞥了眼小路，转身走进小巷。
　　靠在墙边的不良少年对视一眼，熄灭手中燃到尾的香烟，并排将窄小的巷口堵得不露一丝空隙。
　　苏砚看着眼前的一幕，停下脚步谨慎地看着他们，不动声色地平复自己的呼吸。
　　“想过去？”混混头子上下打量着苏砚，“留下过路钱。”
　　五对一，胜算不大，苏砚低头瞅了眼腕表，时间快来不及了，打算破财消灾。
　　“我说过，这儿我罩着。”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苏砚的动作。
　　“靠，沈烬。”领头的少年语气尽是凝重，又带着点儿气急败坏。
　　“撤。”
　　“我让你们走了吗？”沈烬的声音越来越近，原本模糊的身影儿逐渐清晰起来。
　　沈烬指尖只勾着包带尾端，皮质包身松垮地晃在身侧，随着脚步撞出轻响也浑不在意。肩线微斜，另只手插在裤袋里，抬眼时眉梢懒怠地挑着，连拎包的姿态都透着股漫不经心的野劲儿，像把规矩都揉碎在了这随意一勾里。
　　“沈烬，你不要太嚣张了。”平头男底气不足的叫嚣着。
　　“哦，是吗？”沈烬走到苏砚旁边，随手将包递到他面前，晃了晃手上的书包， “麻烦帮我拿下儿？”
　　手上一轻，沈烬轻笑，“我记得我好像说过，这儿我罩着，见一次我打一次。”
　　他后背抵着墙，单手漫不经心地扯了扯袖口，对面五人围上来时，连眼神都没冷几分。左边拳头刚递到跟前，他侧身避开的同时，肘尖已经撞在那人肋下，对方闷哼着弯腰的瞬间，他又伸脚勾住右侧一人的脚踝，轻轻一绊，那人便踉跄着摔向同伴。
　　剩下三人涌上来，他不退反进，左手扣住一人手腕顺势一拧，右手攥拳砸在另一人肩头，动作快得没给对方反应时间。最后一人挥拳时，他干脆抬手扣住对方手腕，往旁一拉，再伸脚顶住对方膝盖后方，那人便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全程不过半分钟，他站在原地，掸了掸衣角，连呼吸都没乱几分，只抬眼扫过地上哼哼唧唧的五人，眉梢还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懒意。
　　理了理袖口，蹲在领头的少年面前：“以后我见一次打一次，再有下次，就不是现在这么简单了。”
　　又踢了一脚，拿回自己的书包，往背上一甩，率先走了，没再看苏砚一眼。
　　六班
　　林尽野焦急地来回踱步：“你说砚哥怎么还没到？迟到可不是砚哥的作风。”
　　白淼再次催促留在班里的学生尽快到操场集合，苏砚紧赶慢赶终是赶上了。
　　一群人你推我挤的打闹着到达了本班的区域。
　　由于开会时间长，每个人都搬着自己的凳子，几个男生直接坐在了队伍的末尾。
　　天空阴沉，空气中也带着一丝燥意。
　　大会过半时，雨丝斜斜织着，落在操场的红色跑道上，晕开一片片深色水迹。
　　有人料事如神，撑开手中的雨伞，没拿伞的也纷纷将课本顶在头上，伞沿在头顶连成一片晃动的伞海，书本点缀其中。
　　苏砚额前碎发被雨水打湿，却仍挺直脊背望着主席台的方向。
　　话筒里的声音混着雨声，有些模糊却格外清晰——“欢迎来到高三”。话音落时，风卷着雨掠过人群，向景淮悄悄把伞往苏砚那边倾了倾：“砚哥，给你挡点儿雨，别感冒了。”
　　苏砚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眼底映着主席台上飘荡的国旗：“你自己罩着吧。”
　　台上的校领导看着台下一片雨伞，一片书本或一片的红色外套，严肃的声音传遍整片操场：“伞、书、校服都给我收起来,这儿点苦都吃不了,学习上的困难该怎么克服!”
　　各班班主任让学生将头上的遮挡物收起,豆大的雨珠没了阻碍,迅间吞噬了整个会场,哗哗声不绝于耳。
　　“同学们,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于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这场大雨来得很及时,使你们的心志得以磨炼。”
　　雨越来越大,眼前模糊不清。
　　“同时,我们领导班子也想借这次的雨来告诉你们,我们与你们共赴磨难,与你们一同前行,在通往高考的路上,你们不是一个人,有人与你共进步,同勉励。”主席台上的领导也未打伞,整个人暴露在雨中,与学生一样头顶大雨的洗礼。
　　仪式结束后,人群顺着跑道散开,脚步踏过积水溅起细碎的水花，校服黏腻腻的贴在身上却无人抱怨,只三三两两并肩走着,讨论声混着雨声,在湿漉漉的空气里,悄悄藏进了高三的序章里。
　　“砰砰砰。”
　　“砚哥，热水瓶给你放外面了，记得拿进去啊。”向景淮放下一个水瓶，另只手中的水瓶换到另一边。
　　“好。”
　　……
　　下午的课开始了，苏砚认真的做着笔记。
　　“砚哥，去哪儿？”
　　“接水。”
　　萦萦的水汽升腾起来，模糊了苏砚的视线。
　　远远看去，自己的座位边坐着一个人。
　　“嗨！同桌！”
　　“嗯。”
　　“同桌好高冷啊。”沈烬手中的笔转的飞快。
　　“苏砚，谢谢。”
　　“嗯？”
　　“早上，小巷，打架。”
　　“哦哦，那个人是你啊，顺手的事。”
　　“自我介绍一下，我，明德校霸，沈烬。”沈烬一巴掌把笔拍在桌上，“以后我罩着你。”
　　“呃，谢谢？”苏砚有些不确定。
　　“咳咳咳。”急促的咳嗽声使苏砚的脸泛起红晕。
　　“你，这是感冒了？”沈烬若有所思。
　　苏砚没说话，只是拿出下节课要用的课本预习。
　　“要不要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沈烬有些兴奋，他可以借此机会逃课了，还师出有名，蒋老头可找不出错处来念叨他了。
　　“不用。”苏砚压下喉间的瘙痒，冷淡的回绝。
　　沈烬撇撇嘴，也不在多事，只是为没理由逃课感到可惜。